漩渦
黎晚晴散落在額前的頭發已被汗水沾濕, 靠在楚泱懷中覺得安心不少。楚泱每一下拍後背的動作, 讓她一顆恐懼的心漸漸平緩下來。
“晚晴, 沒事了。”
黎晚晴緩過神來,手捧楚泱的臉龐,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死死盯著, 似乎把楚泱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看穿了。
“楚泱。”黎晚晴有些慘白的嘴唇動了動, 呆滯的目光有了光彩,著急問道:“你沒受傷嗎?”
楚泱笑了笑,眼神溫柔又寵溺,輕輕搖頭:“沒有。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受傷呢?”
看到楚泱微笑的模樣, 聽到楚泱溫柔的聲音後, 黎晚晴鬆了口氣,才知道剛才不過是做了個噩夢。
“我剛才做了個噩夢, 夢到你受了重傷,渾身都是血。”黎晚晴像隻受傷了的驚甫未定的小鹿,歎“我還夢到薛錚和太妃。她們被一群黑衣人追殺,掉落懸崖, 生死未卜。還夢到了黎天譽和桑槐,他們站在我們麵前, 得意洋洋地笑著。”
雖說這隻是個噩夢, 但同樣會影響人的心緒。楚泱不願黎晚晴繼續沉浸在噩夢的恐懼中,安慰道:“這隻是個夢而已, 當不得真。”
“可是, 太真實了。”真實的讓黎晚晴晴以為, 就像是真人真事一般。心中的恐懼仍然縈繞著,盡管楚泱一再安慰。
楚泱又笑道:“薛錚武功高強,我又派了許多護衛跟隨著她,她怎麽可能被黑衣人追殺?而且,黎天譽和桑槐如果能站到我們麵前,這就更離譜了。桑槐已經死了,黎天譽被關押在宗人府大牢中,永遠不見天日,怎麽出得來?”
“放寬心,你看你一身都是汗。換件衣裳吧,否則夜裏涼,也容易受凍。”楚泱輕輕挪開位置,起身準備為黎晚晴拿件衣服來,奈何她一動,黎晚晴便又開始焦慮不安,緊緊抓著楚泱的手肘。
“別走,你走了,我就害怕。”
望著她依舊泛著慘白的臉龐,楚泱心酸:“我不走。”
楚泱懷bao著黎晚晴,給予她溫暖和依靠。
女皇陛下吩咐守在門外的宮女,讓宮女拿了一套幹淨的中衣過來,小心給黎晚晴換上。
“換上,免得著涼。”
換完之後,又yong.黎晚晴。
外麵不知不覺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屋簷上響起陣陣雨聲,給這夜晚帶來了陰寒。
可黎晚晴不覺得冷,相反,感覺到一種熱烈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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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給楚都送來了徐徐清涼,天氣涼爽,每個人心頭都無比暢快,可楚泱卻是心情莫名的沉重。這日上朝時,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她宣布了一件大事。
“北狄蠻夷之人時常擾亂漠北地區,我楚國貴為天朝上邦,豈能讓蠻夷之輩欺負?朕思考再三,決定讓梁王楚世譽率十萬大軍赴漠北。楚世譽做主帥,巡防營副統領王昭做副帥。王昭去了漠北之後,巡防營暫時也無負責人管。”
楚然眉頭略沉,將目光落在恭恭敬敬站於一旁的楚隨衍身上:“江王。”
帝王的聲音極具威嚴,響徹奉先殿。讓人心頭不覺一震,特別是楚隨衍。他聽聞後,果斷站了出來:“臣在。”
“江王叔人品貴重,博學多才,向來識大體,這巡防營暫時由你接管。”楚泱沉聲道,“王叔啊,這巡防營向來維護楚都中的秩序,朕把它交由你接管,你身上的擔子可是重了不少啊。”
滿朝文武聽聞後皆愕然。而後朝堂之下出現了不少議論。在所有大臣心中,江王殿下素來與世無爭,過著清幽寡斷生活,對於權力毫不熱衷。陛下怎麽會突然間,讓江王擔此重任?
總之,在場的眾人都摸不著頭腦,可是,鍾穆明白,這個提議畢竟是他提出來的。
當然,楚隨衍心裏跟明鏡似的。他自然知道楚泱的用意何在?無非是想製造些事端,好引蛇出洞嘛?
楚隨衍心裏早有準備,因此並不覺得驚訝。他也知道楚泱是下定了決心,這事推也推不了。當然,明麵上還是要做做樣子,否則要是露出端倪可就大事不妙了。楚隨衍將頭垂下,聲音既恭敬又有些惶恐:“臣惶恐,陛下的厚愛,我如何擔當的了?臣雖貴為王侯之尊,可實則一介書生,隻向往吟詩作對的風雅生活,對於治理軍隊毫無經驗。”
楚泱眼睛輕輕眯起:“王叔,是覺得朕識人不明啊?”
雖然這隻是一句玩笑之話,可卻一語雙關。旁人聽不出其中端倪,楚隨衍卻嗅得出來。他連忙搖頭道:“臣不敢,隻是怕經驗不足。辜負了陛下的厚愛,耽誤了正事,成了朝廷中的罪人。”
楚泱笑道:“王叔不必過於謙虛,你的才華朕知曉。朕相信,你一定會將事情辦得圓滿妥當。一定會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番推辭之後,楚隨衍也覺得戲做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推辭。順利應下:“臣遵旨,定竭盡所能報效朝廷,不辜負陛下的厚愛。”
江王態度陳懇,說的情真意切。許多朝中重臣聽了,不免心中大為感動。向來雲淡風輕閑、與閑雲野鶴為伍的江王殿下,為了解決陛下的煩惱,竟也願意掌管巡防營。這份魄力這份勇氣,當真令人欽佩!
和楚隨衍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那些大臣們,則各個心中竊喜,這麽一翻下來後,江王怕是又得了不少朝中大臣的心。最要緊的是,巡防營在楚都中占有如此重要地位。楚泱居然可以傻傻的把這重要隊伍交給江王掌管,這不是妥妥的把肥肉往羊口裏送嗎?
下朝之後,楚隨衍沒有和其他大臣們一起議論,而是迅速乘轎回到了江王府。回到府上後,迅速換了一身衣裳,拉上管家後,動作迅速麻利,竄進了密室中。
易容大師也在密室中恭候許久。這人身材瘦高,可卻身穿一身寬大黑袍,瘦高的身材被黑袍緊緊包裹著。除此之外,臉上還罩著黑色麵紗,總之放眼望去全身上下都是黑色,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機,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垂暮之人。
“好久不見,江王殿下。”
然而這終究不是一個垂暮之人,因為她的聲音明顯不老。隻是非常沙啞,就像是秋風吹打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音一樣。
江王府的密室中原本就黑暗,沒什麽光芒,這人立在石壁上,昏黃的油燈打在她身上,顯得格外孤獨落寞。
“蘇大師,好久不見。”
雖被稱之為大師,可蘇芸如的年齡並不比楚隨衍大。
楚隨衍對有能力的人向來高看三分,特別是當有能力的人可以為他所用時。因此麵容很熱情。
蘇芸茹聲音冷淡,眼睛平靜如水,無半點波瀾:“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江王召我來,想必是有什麽重要事情吧。”
楚隨衍很熱情說著:“什麽事都瞞不過蘇大師你啊。確實,本王眼下有大事需要拜托你。”
蘇芸如:“王爺吩咐吧。”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打啞謎了。”楚隨衍道,“本王想請你出手,施展易容術。”
蘇芸如似乎已經料到,聲音繼續淡淡:“為誰易容。易容成什麽模樣?”
楚隨衍將管家拉到蘇芸如麵前,“為我府上的管家易容。易容成本王的模樣。”
蘇芸如終於眼睛中起了些漣漪,明顯有些吃驚:“易容成你的模樣?”
楚隨衍微微頷首:“沒錯,這段時間以來,本王的日子並不好過。那楚泱處處提防我,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本王從前所做的那些事,已然對我起了疑心。倘若我繼續留在楚都,隻怕凶多吉少,所以必須要下一個金蟬脫殼之計。”
他和蘇芸如交情匪淺,這些年來,雖然並不時常往來,但也會寫寫書信。所以,楚隨衍也沒有隱瞞蘇芸如,直接如實以告。
蘇芸如道:“辦法不錯。那王爺準備易容成誰的模樣?”
楚隨衍沉下眉頭,想了會,從袖口中拿出一副畫像:“易容成此人的模樣吧。”
這畫像上的人是王昭,巡防營統領。楚隨衍之所以要易容成王昭的模樣,原因很簡單,他要將王昭給解決掉,然後帶上楚都中的人馬去梁州和楚世譽匯合。楚世譽於對王昭沒戒心,他便可以趁機要了楚世譽的性命,再把這十萬大軍通通收回麾下。
蘇芸如沒多說其它什麽,開始著手易容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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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州地區。
林子騰將附近數十家客棧的老板、店小二全部血洗了,然後換上自己的人。這樣一來,無論薛錚的隊伍住宿在哪家客棧,都逃脫不了災難。
薛錚的隊伍抵達淮州,正碰上大雨磅礴時。淮州離雲州不遠了,再加上受大雨困擾,薛錚決定讓士兵們在淮州客棧休息兩日。
蕭翩翩坐在馬車上感到一股冷意,薄薄的衣衫經不住風雨來襲。她不由打了個噴嚏。薛錚見狀,脫下自己外套,蓋在蕭翩翩身上。
蕭翩翩笑意盈盈:“你把衣服蓋在我身上,不冷麽?我帶了衣服過來,你自己穿上吧。下了這麽多天雨,天氣怪冷的,你當心冷到了。”
她準備打開隨身攜帶的包裹,薛錚將手輕輕放到那包裹之上,輕聲道:“你還是蓋我的衣服吧,那上麵有我的體溫,不冷。”
蕭翩翩被薛錚的溫柔感動得一塌糊塗,連忙點頭,將手摩挲在薛錚的手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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