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簽訂契約
鏡中畫麵已緩緩趨於黑暗,符籙摸了摸鼻子,沉聲道:“看來從那時開始,皙子先生便已堅定了複辟之心,可憐你我還以為找到了明光。”
血族老者看著鏡中的黑暗,半晌過後,擠出四個字:“他是瘋子。”
符籙不置可否,換了話題說道:“我還有一件事要查,然後就可以直接跳到大戰當天了。”
血族老者移開目光,看著符籙道:“我很好奇,在過去的一個世紀當中,你明明知道我不會離開古堡,但你我卻從未見麵。我不恨你當日沒能守護雲慧周全,因為我心知你已傾盡全力。清廷直屬的北洋部隊、各派係軍閥的幕府私兵、甚至連那些所謂愛國救國的狂熱激進軍也來湊熱鬧。如此規模,莫說你符籙一人難以抵擋,即便當日我真的求來援手,估計結果也不會改變。”
符籙沒有回應,隻在手中輕輕轉動著茶杯。
而老者卻繼續說道:“可我恨你為什麽不將那日發生的事情告知我聽,為什麽要替那些人屠、走狗和畜生隱瞞,為什麽要阻攔我為雲慧報仇!”
麵對老者的激動,符籙神色依然沒什麽變化,隻是輕輕說道:“所以我今天來了,你也很快就能知曉當日發生了什麽。”
老者緩了一會,待自己略微平靜,才又說道:“這便是我好奇之事。你究竟要查些什麽,甚至為此願意剖開守了百餘年的秘密。”
符籙想了想,然後說道:“守得時間久了些,秘密也就算不得秘密了。如果此次能夠驗證我心中所想,當年之事即便你不願再提,興許我也必須拉上你一起。此時我倒是可以先給你提個醒,雖然你久居古堡,對於外麵發生的事情不過問也不關心。但你畢竟還是血族唯一一位中土長老,羅刹教的名字總不會陌生吧。”
老者皺皺眉,回應道:“羅刹教即便有些秘事,但不過是近些年才開始活躍起來的新興教派。即便要查,也不至於需要通過幻境之夢去往百多年前。”
符籙點點頭,但卻沒接下茬,而是忽然說起另一件事:“近一段時間,在咱們整個北方地區接二連三的出現了非常之事,其中便有一件陰身少女橫死詭異情況。不久前,我的一位老友被卷進這件事中,托我幫著查一下,然後……”
就在符籙簡述自己調查的情況時,那幻鏡的黑暗之下,竟然發生了一幕不可思議的變故。
原本按照血族老者的介紹來看,環境之中的一切時間和空間都應是他由自己以及共同施法的符籙所控製。既能使人穿越其中,回到他們記憶中的曾經,又能適當為其創造一個合理的身份。但此刻,二人分明已經停止施法,但無論是胡牧陽還是徐謙,甚至那位隻應存在於曆史記憶中的皙子先生,卻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隻不過符籙和老者都沒有注意到其中的變異。
此時鏡中的胡牧陽和徐謙仍在小心翼翼的窺視著房間內的師徒二人,那王闓運在說完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後,就好似睡著了一般。楊度捧來一張薄毯,輕輕蓋在老師身上,隨即便準備離開。
房外的徐謙匆匆收回功法,快速撇了一下四周,發覺並沒有可供藏身之處。正在發愁之際,卻見胡牧陽“騰”的一下憑空躍起,直到雙手抱住上方的橫梁,才又一個王八翻身,趴在其上。雖有些狼狽,但總算不失為一條可行之路。
有了前車之轍,徐謙有樣學樣,半伏在胡牧陽身邊,靜靜隱蔽。
而皙子先生楊度出門之後卻並未直接離開,而是轉身打開了斜對麵的一扇房門,在他身體消失於房門之前,留下幽幽一句話:“梁上君子終難登堂,不如入室說明來意,再品茗一二吧。”
房梁上的胡牧陽大驚失色,這人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抬頭看過一眼,又如何知道梁上有人的!
反觀那徐謙就顯得沉穩多了,不過是沉默了數秒,便輕身躍下,甚至還理了理衣擺處的褶皺。然後再不猶豫,徑直走進楊度所在的房間。
胡牧陽撇撇嘴,卻也沒其他辦法,來都來了,見也見了,總不能還在房梁上趴著。深吸口氣,運起靈力,同樣跳在地上。一邊暗罵徐謙不是個玩意,一邊小心戒備著走進屋內。
皙子先生楊度好像對於先後出現的兩人絲毫不感到驚訝,隻是看著他們微微點頭,隨即指了一下桌上還泛著熱氣的茶杯,溫言說道:“來自遠方的朋友,先喝杯茶,慢慢再聊。”
徐謙看了一眼茶杯,卻沒有動作,而是沉聲道:“皙子先生好像對我們看的很透。”
楊度笑笑:“很透談不上,不過確實能察覺道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胡牧陽故意咳嗽一聲,故作鎮定道:“哦?何以見得。”
楊度指了指自己的印堂位置,隨意說道:“在下所學頗雜,各門各類都有涉獵,但大多不過淺嚐輒止。唯有一法,名曰‘大羅洞天’,可查人不可查,可曉天不可曉。比如閣下一身雷火之力,充沛異常,外門術術卻略顯不足,想必是曾身獲了莫大機緣;而這位朋友功法特殊,較為罕見,體中光暗之力相互對抗又彼此糾纏,應該不是我中土的傳統異士吧。”
胡牧陽和徐謙對視一眼,齊齊驚詫無話可說。那楊度便又說道:“楊某之所以如此開誠布公,是感覺到此刻恰無監視,便決定摒棄試探,而直奔主題。”
徐謙見對方不似作偽,便直言道:“如此最好。”
楊度端起茶杯,卻沒碰唇,簡潔說道:“二位所來,必有所取。凡我所有,盡可贈之。”
徐謙閉著嘴不說話,胡牧陽卻撇嘴道:“才見麵就如此慷慨,你猜我信不信你。”
楊度沒有反駁,隻是從懷中摸出兩枚玉墜,攤在手中,隨即說道:“為表誠意,這兩篇孤世殘本即刻奉上,二位隻需各自回答我一個問題即可。”
徐謙深知對方極不簡單,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自己和胡牧陽的特殊,但僅憑剛剛幾句話間透出的王霸氣概,就不容自己隨便點頭。
隻是胡牧陽可想不到那麽多,他雖對於什麽孤世殘本興致不高,但自己進入幻境之夢可還背著獸哥交代的任務呢。如果能得到這種當世大牛的幫助,說不得很快就能完成。
所以他想都不想,便開口問道:“你問吧,我撿著能說的說。”
不過楊度卻偏頭看了看窗外的藍天,然後說道:“看來時間不允了,但是沒關係,我與二位簽訂一份契約即可。開啟的口令嘛,就定為‘君作鐃吹,觀我凱旋’。如此,如何?”
胡牧陽想了想,無論怎麽看好像都不吃虧,所以點點頭道:“說好了啊,隻要回答你一個問題就行,誰反悔誰是狗。”
徐謙考慮了半晌,確實也沒察覺到不妥之處,便點頭道:“希望這是一個雙贏的決定。”
此刻,楊度手中的茶杯已隻留餘溫,他看著麵前的二人,輕鬆道:“既如此,二位可以離開了。”
話音稍落,楊度輕輕揮手。胡牧陽隻覺得四周昏暗一片,下一秒甚至變得漆黑如墨。這種感覺有點像剛進幻境之夢的時候迷迷糊糊,暈暈沉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再一瞬,胡牧陽和徐謙憑空消失在楊度眼前,而他手中的茶杯,也已經完全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