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1-19

  從三樓窗戶跳下去之前,夜鬥給了跡部景吾一個忠告。


  “為了良心不痛,我最後提醒你一句。


  “弁天最近經常來東京購物。”


  跡部景吾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極其不快地嗤了一聲:“就沒人能壓著那個半天狗盡早去看心理醫生嗎?”


  “至少據我所知,沒有。”想起弁天對宗穀祐希不時發作的可怖占有欲,夜鬥打了個冷噤。


  “總之,你最好低調一點。否則如果讓弁天知道你又開始接近宗穀祐希,等她哪天心情不好說不定會從京都趕過來殺了你。


  “——或者把你的腦袋剃禿。”


  跡部景吾:“……”


  一時間他竟然沒分出這兩個威脅到底哪個更嚴重。


  “飯很好吃,多謝款待!有空記得關照一下我的生意,五円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夜鬥跳出窗外,還沒等他的身形下墜,整個人便消失在了空氣中,像個被戳破的肥皂泡。


  [啊對了,要是能幫我向宗穀祐希那丫頭問好就更好了。]

  神明的聲音自虛空中傳來,又在一道若有似無的鈴聲之後歸於寂靜。


  //

  “跡部家的人啊……雖然從來沒參觀過片場,但經常會派人送很可愛的甜品過來。”裏美小姐說,“比想象中要親切很多,之前看訪談節目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會是眼睛長在腦袋上的有錢人。”


  確實。


  宗穀祐希對此表示讚同。跡部景吾雖然渾身上下散發著高調和“看我看我看我”的氣息,但稍微和他待久一點就能發現他其實是個很有教養的禦曹司。


  在得知跡部白金漢宮的主人家從沒來過片場之後,本來想著當場開溜的宗穀祐希留了下來,她望著這來來往往的大幾十號人,又安下心來,覺得多自己一個也不多,就算有人刻意想找她也沒那麽輕鬆。


  況且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是劇組這麽新奇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還有熟人陪在身邊,實在機會難得。


  宗穀祐希看著他們架起滑軌,推著攝影機從麵前奔過,在心裏嗚哇嗚哇地大驚小怪——她確實沒見過這種世麵。


  名取周一也確實遵守承諾,一直處在宗穀祐希的視線範圍內,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來找她搭話遞名片的人實在有點多。


  我都戴了口罩了……她縮在凳子上嘟嘟囔囔。名取周一就一邊笑一邊安慰她說可能是因為劇組裏的大家眼睛都比較毒。


  “啊嚏!”


  宗穀祐希打了個噴嚏。


  剛剛結束一段與女主對手戲的名取周一坐在場邊。他側過身,從折疊椅的一側拿出一盒濕紙巾和一個新的口罩遞給她。


  “著涼了?”


  “鼻子突然有點癢……謝謝。”宗穀祐希抽出濕巾擦幹淨臉,換上新的口罩。


  “說不定是感冒的前兆。”他撩開宗穀祐希的劉海,男人幹燥的手心貼上她的前額。


  溫度正常,反而是他的手更燙一點。


  “我很久沒有感冒過了。”宗穀祐希把他的手拿下來。


  “那是你運氣好,缺乏運動的亞健康小姐。”名取周一卷起手裏的台本伸過來,宗穀祐希往後仰沒躲過,被敲了腦袋,“想去八原玩兩天嗎?那裏景色還不錯哦。”


  “八原?”宗穀祐希對這個地名沒有任何印象,“周一先生的戲下周就殺青了?”


  “殺青還早,去取景而已。踩點的工作人員說那邊有家叫七辻屋的和菓子店,東西很好吃。”他將攤開的台本豎到宗穀祐希眼前,指了指上麵一行被括起來的小字。


  [原野風光]。


  “想去的話可以讓劇組順便幫忙訂票和旅館。當然,費用需要你自己承擔。”


  宗穀祐希抱著紙盒,小聲說:“我考慮一下……”


  “嗯,不急。”名取周一收回台本,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坐姿,曲著的長腿伸展出去,“不過也不能太晚,最遲下下周就要給我答複。”


  “噢……”女孩低低地應了一聲。


  名取周一苦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憑他對宗穀祐希的了解,如果不給出時間限製,宗穀祐希大概就會一拖再拖,到最後因為毫無壓迫感而把這件事給忘記。


  “卡!”導演在片場另一頭高喝,“再來一條!”


  沒念好台詞的男配角向四周的工作人員鞠躬道歉。


  宗穀祐希看向名取周一,他聳了聳肩,那意思是他也不想休息時間又被延長。


  “周一先生剛入行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準確的說,她是想問他有沒有這麽三百六十度旋轉道歉過。


  “比他好一點——因為我很耀眼嘛。”他撩了撩頭發,那一瞬間宗穀祐希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某種奇怪的閃光粒子……


  “不過在這裏大家也不會因為我長得好看而特別優待就是了,”他望向被鏡頭包圍眾人矚目的後輩,“一段台詞重拍七八遍,就算是我也會挨罵——當然,我從來沒有過那種經曆就是了。”


  宗穀祐希:“……”


  “因為有笹後和瓜姬幫忙提詞?”


  與除妖師結締契約的式神,本質還是妖怪。


  哪怕在片場中間竄來竄去也不會有人看見她們。


  被戳穿的名取周一輕輕咳了一聲:“利用一點小小的手段提高整個劇組的工作效率,這不是很皆大歡喜的事情嘛。”


  宗穀祐希對此不置可否,她的目光在四周晃了一圈:“笹後和瓜姬不在嗎?”


  “她們去超市幫忙跑腿了。”


  “……真是物盡其用啊周一先生。”


  “謝謝誇獎。不過論起壓榨手下的式神,我覺得自己比的場君要善良得多哦。”


  “……那確實……”宗穀祐希小小聲地讚同道。


  “說起來小祐希最近有見到的場君嗎?”名取周一狀似不經意地問。


  “沒有。”她如實回答,“有什麽必須的理由要見到的場先生。”


  “沒有。”名取周一輕快地哼哼了兩聲,對於她親疏有別的稱謂感到相當滿意:“能不見到他當然是最好的。”


  “那弁天大人呢?”他又問,“你知道她最近經常來東京嗎?”


  “弁天大人?”


  宗穀祐希眨了眨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跪坐在自己枕邊的曼妙身影。


  那晚的月亮皎潔如燈,夜風沁涼,但最讓宗穀祐希難以忘懷的是砸落在自己臉上的溫熱淚水。


  以及被對方發現她醒來之後,直接把她的床鋪給掀了再離去時的勃然……


  “也沒有……”她心有戚戚地甩了甩腦袋。


  “不過為什麽每隔一段時間周一先生就要問起弁天大人?”宗穀祐希問,“難道周一先生喜歡弁天大人嗎?”


  名取周一聞言臉色一白:“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怎麽看我都是非常惜命的人吧?”


  “惜命?”


  “那位半天狗最近可沒少在東京做壞事。比如說一心情不好就刮風把變電塔吹歪了什麽的……托她的福,西東京前天電網可是癱瘓了半天。再借我十顆心髒我都不想喜歡上那種人,太恐怖了。”


  常駐地來了位如此興風作浪的大惡人,哪怕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對心理承受力也是不小的挑戰。


  “雖然很高興你在我麵前這麽活潑坦誠,不過總是冷不丁地直言不諱,可是會把人心髒病都嚇出來的,小祐希。”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比起壞女人,我還是比較喜歡像小祐希這種可愛善良的類型。”


  “也可以說是弱小無害的類型。”


  “不要抱有那種自卑的想法嘛。就是因為有各種各樣的人世界才會豐富多彩啊。”


  “謝謝您的安慰。”宗穀祐希摁下一言難盡的神色,捧起臉,“不過為什麽弁天大人會突然來東京?”


  “我也想知道。”名取周一抱著雙臂,“據說她一般都在大阪京都一帶活動?”


  “對。”宗穀祐希點點頭,她以前經常被弁天拖出去逛街,說是陪同,然而弁天買什麽東西也從來不會向他人詢問意見,甚至不允許有人靠近自己。


  但她還是很樂忠於拖宗穀祐希出門,不管宗穀祐希願意不願意。


  任性其實已經算是美化之後的好聽說法。


  實事求是一點的話,弁天的處事風格應該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稱她為壞女人完全沒錯,但宗穀祐希卻意外的不討厭她。


  “為什麽?”名取周一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古怪。


  “因為耍陰招的小人,正大光明地做壞事不會顯得更有品格一點嗎?”宗穀祐希語氣懇切。


  “不……我覺得品格這個詞不能用在這裏。”名取周一憂心地望向她。


  他們又天南地北地瞎扯了一會。


  名取周一說,感覺宗穀祐希這次從京都回來好像開朗了不少。


  “你以前遇到陌生人根本不會說話的。”名取周一點了點她的腦門,“是因為現在要自己照顧自己,必須定期出門采購的影響嗎?”


  “可能是吧……”


  宗穀祐希怔忪了一下,人總是不能及時察覺到自己的改變。這就像如果不去刻意測量和記錄,小孩子也發現不到自己這一個月比上一個月長高了多少,隻有隔了一段時間回頭看向他們的大人才會發覺並驚歎地說出“你居然長這麽大了”的感慨。


  男配的台詞終於過了。


  名取周一走前還把放在自己的台本啊、裝著潤喉茶的保溫杯啊、沒吃完的小零食啥的全部托付給了宗穀祐希。這意思就是讓她乖乖的呆在這裏別亂跑。


  成吧。宗穀祐希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臉看他回到鏡頭下,然後那種pikapika的、縈繞在名取周一身邊的發光粒子以及繁複華麗的玫瑰背景又出現了。


  美男子……好耀眼……好可怕……


  她目光呆愣地看著名取周一,腦子逐漸放空,沒注意到背後動靜。直到有人把一盤小蛋糕端到她旁邊——黑森林蛋糕——餘光瞥過去和道具差不多,起初宗穀祐希並沒在意,自以為是道具組的東西骨碌碌滾了過來。


  直到她發現那塊黑棕色的東西一直呆在自己的視野邊緣,才好奇地分了點注意力過去。


  這不看還好。


  一看,宗穀祐希像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直到失重感襲來,她才記起自己還坐在根本遭不住折騰的折疊凳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宗穀祐希閉緊眼睛等待疼痛,但疼痛並沒有到來。


  取而代之的,是衣領被勒住的窒息感。


  “咳——!”


  她睜開眼睛,看見一隻手正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領,視線沿著手臂上移,看到的還是剛才把她嚇得從凳子上蹦起來的、跡部景吾的臉。


  他看起來也被嚇得不輕,臉色泛白,還驚出了冷汗。可饒是如此他的舉止也很華麗優雅——那份黑森林蛋糕還被他另一隻手穩穩當當地端著。


  牛逼……


  宗穀祐希驚恐地瞪著那張驚懼褪去之後,臉色開始變得難看的帥臉,迫使自己擠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她在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腦裏搜尋著可以使用的問候,突然鬼迷心竅地吐出一句:

  “天…天気がいいから!散歩し……ましょう?”


  天氣真好啊,一起去散步吧?

  ——語出,日本語能力測試-聽力試音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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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弁天:出自有頂天家族,是個壞女人。不認識不要緊,後續她還有出場,會慢慢介紹


  八原:就是夏目現在在的地方,這個時間段他還隻有15歲,比宗穀祐希小兩歲,比跡部小三歲

  順帶一提之前忘說的,名取周一的年紀被調大了一點,現在和宗穀祐希大概差了十歲,和夏目差了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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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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