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介紹信
剛到家，就看見小丫頭青青坐在門檻上哭哭啼啼。
惹得葉歡連忙問著怎麽了？
就聽見正在灶屋裏忙碌的夏芸惱怒道：“別理她，家裏日子才稍微好過點了，這丫頭就無法無天了，今天都吃好幾顆奶糖了，還要吃。”
這話讓葉歡不由得一愣，暗自搖搖頭。“家裏有就給她吃唄。”
小丫頭也在旁邊幫腔，委屈著嘟囔：“爸爸都說了我可以吃。”
“可以吃也不是這麽糟踐的，那麽貴的奶糖，得省著點吃。”
夏芸翻了個白眼。“不節約一點，有再大的家產都能被敗光。”
看來一時半會兒想要改變這女人的消費觀，怕是沒多大可能性了。
父女倆對視了一眼，大眼瞪小眼的，目光裏透露出一絲無奈。
到最後葉歡也隻能安慰道：“青青聽媽媽的話，多吃飯菜少吃奶糖，奶糖吃多了牙疼，以後一天不準超過兩顆知道嗎？不然就有毛毛蟲長你牙裏，吃你的牙齒，把你牙齒咬空，變黑爛掉……”
小丫頭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忙張開嘴，仰著頭囫圇問道：“爸快幫我看看，看我嘴裏有沒有毛毛蟲。”
聽著兩人沒營養的對話，夏芸又止不住笑，嗔怪道，“你多大人了，還嚇唬孩子，能不能有點像父親的樣子！”
對此，葉歡隻能在心裏歎了口氣。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兩世為人，咱也沒有當父親的經驗，要是以後還有機會，一定好好學習學習那本叫做《父親的自我修養》的書……
剛以為耳朵能清淨一點，又聽見夏芸抱怨，葉歡一上午沒在家，陸陸續續的又有幾家送黃鱔過來。
起先她還想去生產隊幹點活兒，但時不時的有人送黃鱔來，她兩頭跑，活兒也沒幹成，零零碎碎幹點，一個工分也沒賺到。
倒是黃鱔，零零散散的又收了兩百來斤。
“早讓你別去生產隊幹活兒了，安安心心在家照顧孩子，收黃鱔就得了。”
夏芸翻了個白眼。“說得好聽，那現在水溝裏的黃鱔都有將近一千斤了，外麵也欠了將近一百塊錢了，這麽多錢，可咋整？”
聞言，葉歡把今天賣的錢全都摸出來，一股腦的交給夏芸：“這點錢你拿去，先把那些零碎的黃鱔錢抵了，順便告訴他們，還收黃鱔……泥鰍也收，泥鰍一毛五一斤，有多少要多少，但得明天才能給錢。”
夏芸翻著白眼，手裏拿著這七八十塊錢，心裏卻沒有昨天那麽大的波瀾了。
畢竟一想到這些錢也就在自己手裏過一遍，轉個眼就變成別人的了，想想，就怎麽不得勁兒。
吃飯的時候，胡翠蘭也過來了。
看著自己女兒家裏不過兩天時間，不管是生活上，還是感情上，都變得好了。老人家發自內心的高興。
對於葉歡，胡翠蘭也終於有個好臉色。
桌子上倒了兩杯酒，葉歡給自己這個素未相處過的丈母娘遞過去一杯，自己又端上一杯，突然嚴肅起來。“媽，以前的葉歡不懂事，承蒙您照顧了這麽長時間，現在他醒過來了，還得接受您老人家的教育。”
“往後我可能沒多少時間在家，夏芸和青青，還得您老費心照顧著。”
“都一家人，客氣啥？”胡翠蘭笑著，內心裏有點喜悅。
“隻要你安安心心做事，踏踏實實做人，撐起這個家來，我這個當媽的，哪怕是累死，也是心甘情願的。”
老人誰不想自家兒孫好？
要是沒這個丈母娘，別說夏芸了，青青都可能會被餓死。
以前家裏沒吃的，小丫頭幾乎一直都是在這個外婆家裏吃飯，這才避免被餓死的結果。
隻是老人家一個人，賺的工分口糧勉強也就夠她自己吃的。分給青青後，老小兩個人都餓得麵黃肌瘦的。
好在現在日子好起來了，營養後麵倒是能補上來。
剛放下碗筷，葉歡就惦記著去隊長家裏拿介紹信，簡單交代了胡翠蘭夏芸倆人，讓他們來者不拒，黃鱔泥鰍有多少收多少。
而他自己，提著兩瓶酒兩條煙就出門了。
飯點剛過，葉歡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大隊書記李國華正趴在飯桌上記上午幹活兒的工分。
“叔，忙著呢？”葉歡客氣的把煙酒放在桌子上。
李國華一愣神，放下筆後就開口問道：“歡子，你這是幹啥？”
“也沒啥，這不是最近賣黃鱔，賺到點養家的錢，咱尋思著家裏平日裏也沒少受生產隊照顧，送點東西過來，表示下謝意而已。”
“你小子在棗鄉呆了將近十年時間了，啥樣兒的，叔心裏還能不知道？”李國華嗤笑了一聲，倒也沒多少惡意，把賬本收起來後，才重新開口：“說吧，今天找叔究竟有啥事兒？”
聽到這話，葉歡索性也把話挑明了。“就想找你開個介紹信，寫明白咱賣這黃鱔是從咱棗鄉出來的就行。”
李國華當了小半輩子大隊書記了，不能因為葉歡的三言兩語就答應了下來。
隻是皺了皺眉頭，沉吟道：“你先回去吧，我想想，晚上給你答複。”
得……拿不到介紹信，哪怕是把黃鱔拉到省城去，水產公司也不敢收，怕是私人搞的投機倒把活動。
但葉歡也無可奈何，臨走前隻能催促著：“那這事兒就麻煩叔了。”
他前腳剛走，李國華的大閨女李燕就從裏屋鑽了出來。
“爸，歡子找你啥事兒？”
“開介紹信，賣黃鱔的事兒唄。”
這兩天葉歡家裏倒騰黃鱔的事情，在棗鄉都傳開了。誰家都知道他家在縣裏賣黃鱔，而且看樣子賺了不少錢。
就連李國華，這兩天也沒少聽村裏人在背後嚼舌根。一個個說著，葉歡家裏挖社會主義黃鱔……聽著就好笑。
忙著秋收的事情，李國華也沒來得及搭理這些眼紅的人。
這會兒要介紹信了，哪怕自己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他正想著呢，李燕就嘟囔道：“他要介紹信，給他開一個就是了唄。”
劉麗說完這話又偷偷瞅一眼他爸，看沒反應，又繼續道：“爸，你沒發現現在形勢不一樣了，你看鎮上不都到處小商小販嗎，就是我們縣高中旁邊到處都是，村裏哪家沒有偷偷摸摸養上幾隻雞、院子種小菜。”
“歡子是城裏來的知青，雖然現在一時半會兒回城裏不能落戶。但以後政策變了，終歸是要回城裏的，那以後可是吃商品糧，指不定有啥出息呢，你要是現在給人家穿小鞋，以後能善了？”
“小崗村去年就開始大包幹了，這要是能成行，以後全國推廣是肯定的。到時候政策遲早得變。”
李國華眼睛一瞪：“就你心裏明白，你爹就是老糊塗，心裏沒數？”
最後一思量，不就這麽回事嗎？
夏芸上麵也就個年過半百的老母親，祖上三輩也都是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為難這孤兒寡母有點欺辱人。
葉歡又是城裏來的知識青年，沒見現在讀大學都不需要政審了？
以後回城裏也取消政審，那葉歡回城裏發展是遲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