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隻是開始
所謂小鬼難纏，指的就是這類，給包煙一點都不唐突。
人家也不會給你遞什麽行賄的話頭。這類人說難纏也對，但也是最實惠的一類人。
老頭吐了口煙圈，抬手點了點葉歡，笑道，“同誌，為人民服務，你找我們經理有啥子事。”
葉歡笑著說道，“我們是蜀都南邊的，您老也知道，這梅雨季節雨水多，地裏溝裏到處是黃鱔泥鰍打洞，這田地就蓄不了水，嚴重影響糧食產量。”
“我們村生產隊隊長號召隊員，集體下田抓黃鱔除害，但是您老也知道，黃鱔泥鰍肥啊，有營養，扔了怪可惜的，本著提高為人民服務，提高人民物質人民水平的目的，想看你們水產公司收不收？”
老頭被煙熏得眯了眯眼睛，才慢條斯理說道“我當什麽事呢，跟我來，我給你遞個話，經理見不見那我就不管了。”
“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先謝謝老同誌幫忙了。”
屁顛屁顛跟著老頭穿過一道小門，直接上了二樓。老頭扭過頭說道，“在這等著，不要亂走，我先進去問下。”
葉歡趕忙應了聲好。
不一會老頭就出來了，衝葉歡招招手，“趕緊進來，這是我們王經理。”
辦公室裏就坐著一個將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男人皮膚黝黑，額頭飽滿下巴寬敞，一副結實壯漢的模樣。
老頭把他領進來人就走了，經理問道，“你們村就讓你一個人過來？”
葉歡可不敢說這是自己私人做的，隻能順著話說，然後窮嗖嗖的裝傻賣呆，“誰來都一樣，年輕人跑得快……多來一個人多糟蹋一分錢呢。”
王經理看著葉歡這樣有點好笑，“你能做得了主？你們生產隊一天能抓多少黃鱔泥鰍？要是量少，我們也不稀罕。”
葉歡一聽這話，隻能把興奮憋心裏，“王經理，我做得了主，保證每天至少有1000斤以上的量。”
王經理鄒鄒眉頭，“同誌，這個量，有點少，總之有多少我要多少，死的不要，小的不要，不能以次從好，不能貪社會主義的小便宜。”
葉歡慌忙用愣頭青般堅定誇張的口氣說道，“領導，你放心，堅決不能讓國家利益受損，否則就讓我去勞動改造，吃槍子。”
出水產公司大門的時候，剛才帶自己進門的老頭提醒道，“別忘記你們生產隊的介紹信。”
葉歡慌忙說了聲謝謝，臨走的時候，又把那包拆開的煙一股腦給了看門兒的那個老頭兒。
出了水產公司，葉歡心裏最滿意的就是收購價格，泥鰍三毛，黃鱔三毛五，嚴重超出了預期。
他收別人的黃鱔2毛，泥鰍雖然沒收，但按照一毛五算的話，也有一毛五的差價。
也就是說，黃鱔泥鰍都能做到一毛五的差價。
雖然看著少，可是架不住量多啊。
這年頭，農村裏別的沒有，黃鱔泥鰍倒是沒人稀罕，自己要是在附近十裏八鄉打下收購，那量還能少了。
他心裏隻能念叨，黃鱔祖宗，泥鰍大仙，你們要是斷子絕孫了可也怨不著我，沒我這一茬，後世的農藥化肥你們也躲不過。
不過那是二十多年後的事情。
至於現在，葉歡頭疼的不是沒有黃鱔收，也不是收了黃鱔賣不出去，而是生產隊的介紹信！
本來還想瞞著生產隊，偷偷搞個人生產建設發展，但現在看來，這條路肯定是行不通了。
集體生產和諧社會是必須要走的流程啊……
坐在回程的中巴車上，葉歡盤算著，終歸還是得去找生產隊隊長，開一封介紹信才行。
這年頭沒有身份證，隻有一個戶口登記證明你的存在而已。
所以，村上鄉上……甚至縣上的介紹信就顯得尤為重要，這年頭幹啥都需要介紹信。
以前的那個葉歡，就因為被扣了個亂搞男女關係的帽子，政審沒通過，拿不到縣上的介紹信，哪怕是回去城裏了，也不能落戶。
要是偷偷跑回去也不是不行，但那就成了黑戶。
逢上人口普查，要是被查出來了，輕則遣送回原籍，嚴重的甚至會被當成流竄犯送去勞教，甚至有可能吃槍子兒。
好在這次開的介紹信，並不是戶口遷移這種大事，不過隻是賣黃鱔而已。
這種小事，根本不用麻煩縣上鄉上，生產隊就能辦妥。
葉歡想著，從汽車站下車，特意去候車室看了下時間，已經10點多了。
沒有手表手機就是這麽蛋疼。
順路先去的菜市場，看見軍子還在招呼著賣黃鱔。但這個點，菜市場已經沒多少人了，黃鱔也賣得差不多了。
軍子看見葉歡回來，裂開嘴笑了：“歡哥，你這麽快就回來了，事兒辦妥了嗎？”
“差不多了。”
葉歡看了眼袋子裏剩下的黃鱔，估算了下重量。“這估計也就剩下20斤不到了，連送帶賣，咱們趕緊回家。”
太陽已經出的很毒，擺攤的已經沒有幾個了，在葉歡的招呼下，剩下的就是半賣半送，沒一會兒就給賣完了。
葉歡估摸了下，小縣城畢竟不能和市裏甚至省城比，每天黃鱔泥鰍的吞吐量大概也就在兩百斤左右了。
但他也不打算放棄這片市場。
回去的路上，和昨天一樣，軍子掏出一大把零歲錢來，一分一毛的在那數了好幾遍。
還沒等葉歡問，軍子就急吼吼地說道，“八十七塊七毛四，還有二十斤糧票，乖乖，俺累死累活掙一個月工分也沒你一天多啊。”
後麵這半截話明顯有點泄氣了。
葉歡笑了，從軍子手裏接過錢後，也不含糊，從中掏出兩張麵值最大的遞給軍子。“這還隻是開始而已，往後還有更多更大的錢等著咱們去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