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新的開始
夜朗星稀,簡樸公寓所在小區有一片不大卻很安靜的小花園,吃過晚飯後,時運就被簡樸強行推到這裏來了。
時運揣著惴惴的擔心,臉上嘻皮笑臉的樣子更濃了。
簡樸相當了解身邊的這兩個男人了,簡直要是有心虛的事,一般就是垂眼皮,裝駝鳥。時運正相反,他不但不裝駝鳥,他反而非常活躍,沒錯,他裝猴子。
“說吧,非要我給你上十大酷刑嗎?”
簡樸拿出一副包公臉以及海青天的口吻後,時運不得不想著要以何計策應對了。
這一天,他總算贏得了母後大人的一點好臉色。
時運不得不說人心偏向。簡直也不是沒有討好過黃菜花,但……黃菜花對他明顯就是對待階級敵人似的,而對自己,或許是第一印象好吧,或許還是因為簡簡,再或許不想看著她女兒孤獨終老,總之……今晚的態度就比昨晚強了許多。還讓保姆給他燉了大骨頭湯,補養身體,他的嘴也是比簡直甜的,現在已經改口叫黃菜花“媽”了,他承認簡直或許比他聰明,但論嘴上抹蜜和死皮賴臉,簡直一定不如他的。
簡風行交過簡直無數的技能,但一定沒有交過簡直怎麽去討好女人,特別是黃菜花這樣的老女人,而時運……像是無師就能自通一樣,何況還有在流光工作的幾個月做為實踐經驗,時運相信給他幾天時間,他就能徹底搞定母後大人。
相比黃菜花,簡樸……就難了些,哎,畢竟處於失寵狀態啊!
“說什麽?金主大人給指個方向,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少耍貧嘴,你這身傷是怎麽弄的?”
簡樸才不傻,絕不會讓時運再蒙混過去。
“這完全是小沾鞋,沒想到真應了那句話常在河邊走的……,嗬嗬,謝謝金主大人關心的……”
那麽慘烈的場麵,時運怎麽會和簡樸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結果比預期的還要好,還在乎那些過程做什麽?
隻是讓簡直幫了一個忙、欠他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總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那好,我再問你,你和簡直談了什麽?我今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明顯不對。”
簡樸沒掛電話就覺出了簡直說話時很不對頭,與平時的語氣和態度差了許多,特別是自己再試探地說過讓他有空來延海時,他竟然沒有像以前那麽反駁,還說讓她有時間回馬裏蘭,這……太不對了。
“金主大人,你太偏心了……”
時運做捶胸頓足狀。
簡樸也知道,關於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是問不出來了。
這三個男人要是真在一起同流合汙,那麽就是銅牆鐵壁了……因為很不巧的是這三個男人雖然個性不一,但有一點他們一樣,那就是……嘴嚴。
事到如今,簡樸也不想知道那些細節了,但……這三個男人商量出來的協議肯定與自己有關,這事不問……絕不落底。
“少廢話,你要是今天還想進家門,就給我實話實說!”
簡樸沒心情再和時運囉嗦下去,直接丟了必殺招出來。
“好、好,金主大人別生氣,我說就是了,我那天晚上遇到了偷襲,分不出人力,蒼井鬆子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隻得給簡直打了電話,簡直那廝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隻等著看我笑話,然後再等著我去求他……”
看著時運那張義憤填膺的臉,簡樸嗤笑一聲,“那你還不是求他了?說這個有什麽用。”
“金主大人,你這明顯是偏心啊,簡直把我玩了,我還得給他數錢,那廝的腦袋絕對是黃金鑽石分割出來的,我連黃銅都算不上,於是,我和蒼井鬆子就讓他給耍了。”
時運說得悲天慟地的,簡樸一點不為所動。簡樸心裏相當清楚,這家夥的腹黑度並不比簡直差多少的,不見得真吃多少虧。
“金主大人,我們明天去登記結婚吧,我有中國的戶口本呢!”
時運明顯還是想避過去,簡樸也不像剛才那麽急了,她隻是悠悠閑地撇出一句,“在法律上,我是簡夫人。”
“那是美洲的,無所謂,我們在中國注冊。”
“簡直沒有告訴你嗎?我們當初是在中國注冊的。”
“什麽?”
時運這次流露出的神情,才是真的被騙的樣子,——張大了嘴,瞪大了平時總愛斜挑微眯的鳳眼。
“這是真的,用不用我給你看看結婚證?”
“不用了!”
時運一副被打擊的樣子,且還難得正式地叫了簡樸的名字,沒有稱金主大人,“簡樸,我清楚你知道很多事,我們無論怎麽做也瞞不過你,你父親的死……簡直親口承認了,他在飛機上動過手腳,簡直清理了簡家的內部,隻因為他沒有辦法更改遺囑,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中,隻有你……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確切地說……你幫了他,在明知道的情況下,幫了他……”
“你想知道為什麽是嗎?我恨簡風行,是他讓我和我媽長期生活在別人的口水和白眼中,我媽的一生嫁過幾個男人,都不幸福,而我……要是沒有冷清洋,我上學的時候會一直被欺負,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問題,你知道這是多大的陰影嗎?”
簡樸冷笑了一聲,“我不想再提這些了,他是怎麽對待簡直的,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隻當是他的報應吧!”
簡樸一語帶過了,那些過去的是非恩怨,她沒有心情想。
“簡樸,以後不會的……我不會讓你再有那樣的陰影的。”
“不要說以後,時運,你現在就已經讓我有陰影了。”
“哪有啊?”
時運報屈。
“還敢說?你答應了簡直什麽,讓他同意你過延海來,他竟然沒有跟來。”
簡樸一針見血了。
“沒……沒答應什麽……”
“還敢胡說……”
簡樸一立眼睛,時運馬上皮軟。
“哎,簡直說了孩子大人,他必須要一個,於是……”
“於是你就出賣了兒子?”
簡樸瞬間炸毛了。
“我……我沒,我和他講了條件……,孩子十二歲之前在延海發展的,十二歲之後,才以留學的名義去他那裏……,他隨時有探試權和孩子在法律名義上的任何權利。”
“你怎麽不去死!”
簡樸隨手抄起一旁放著的,不知道是誰順手扔掉的拖布把,照著時運的頭就打了下去。
時運一看這架勢,不躲就會血濺當場了,嚇得一個兔蹦,以一腿之力,拖著打石膏的腿,倉皇逃竄起來。
“你怎麽不把你自己賣了,你賣我兒子做什麽,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滾回日本去,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了!”
時運往哪裏躲,簡樸往哪裏追。
棍子有幾次差一點打到時運,時運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所以才遮遮掩掩不敢說的。
“金主大人,你聽我解釋啊,我即使不和簡直簽這個協議,他也不會放過咱們兒子的,還有的就是你想讓咱兒子接我那堆亂攤子還是想讓他接簡直那已經基本洗白且根基雄厚的簡家,你答應嫁給簡直並生咱們兒子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這個結果……”
“我哪個攤子也不想我兒子摻和,你們兩個少打我兒子的主意!”
簡樸追累了,一手扶著長廊的柱子,一手撐腰,看著一條腿都能跳得一米遠的體力超人時運,那個恨啊。
“金主大人,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是為了兒子好啊,你不想他像我一樣吧,總是被人擺布著,將來再被誰利用,回了賀之家……,與簡直簽的這個協議,對兒子絕對有好處的,在簡直的名下誰敢動他,在簡家……誰敢動他啊!”
時運這麽做也是委曲求全,如果被賀之家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在將來……難免會被利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個苗頭扼殺住。
“你這是當父親的態度嗎?你怎麽不去當烏龜?”
簡樸氣急。
“烏龜?金主大人,我現在和當烏龜有什麽區別,我隻不過是拉簡直下水與我一起當罷了。”
也跳累了的時運,見簡樸正倒氣,連忙找了處草坪跌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粗氣。
除掉野平正男那一戰,都沒有今晚應對簡樸累啊。
“你……”
這個不厚道的東西,竟然不厚道這個程度了,簡樸已經被氣到無語。
這一晚,半殘的時運自然沒有進去簡樸的家門,他被陳小謙摻回了李蘋那裏。
“哥,我早就說過了,對女人不能欺騙,你看……我什麽時候敢和蘋蘋說句謊話?”
“是啊,你別說謊話了,你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你現在是妻奴連帶著孩兒奴的模樣,將來你也好不了哪裏!”
被訓了的陳小謙一點不生氣,反嘴就說:“我家蘋蘋說你那是羨慕嫉妒恨,哼,再說了,我願意!”
哪怕僅僅是維持在一個奶爸的名聲上,陳小謙也覺得很滿足了。他從來要求的都不多。
這一晚上,簡樸過的也很矛盾。細想想,時運說得也沒有錯,簡直肯退一步,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黃菜花看著自回來就一直席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女兒,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這事,之前時運就和自己說過了,利弊都給自己擺清了,自己這個愚婦都能想通,何況是自己女兒?她隻是一時緩過不來吧!
——誰要是遇人不淑,誰都會如此的。一個簡風行,要自己這一輩子……就這麽毫無情趣地走了過來,如果沒有簡樸,都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黃菜花沏了一杯牛奶,端到了簡樸的麵前。
“媽!”
感到身後有腳步聲,簡樸連忙站了起來。
“知道你煩?可是簡樸,事以至此,煩也沒有用了,就如時運所說,這個結果可能就是最好的結果,至少……簡直不會再來糾纏你。”
“媽,他沒有……”
“你還幫著他說話,媽知道你是覺得你爸對不住他,可你又沒有錯,別想太多了。”
或許這是其中原因之一吧,簡樸也說不清楚。
“時運說得對,哪怕現在不答應簡直,以後簡簡就不要簡家了嗎?他是簡家惟一合法的繼承人,簡直想把簡家給別人,董事會的那些老人也不能讓的。”
這麽高深的話自己媽肯定說不出來,肯定是時運那章魚提前給灌輸了。
簡樸氣到想笑了。
黃菜花去嬰兒室時,簡樸給簡直打了電話。
這時,那邊剛好是中午,簡直正準備吃午餐,接到簡樸的電話,心知肚明,時運必是把協議那事和簡樸說了。
“時運都和你說了?你若不願意……我不強求的!”
“沒,我隻是……確定一下!”
“嗯,就像時運說的那樣。”
“怎麽就同意了呢?”
這件事情,簡樸必須弄清楚。簡直是個從來不做無理由之事的人。哪怕注定是現在這樣的結果,簡樸也要再確定一下。
聲音輕淡低沉,慢慢的從話筒裏飄出,“我不想你不開心!”
僅此一句話,簡樸的淚水便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繁華喧鬧的都市,匆匆的腳步,忙碌的人生。在萬千世界中,還有一個人可以心無塵埃地惦記你,這是一件多麽難得又多麽溫暖的事。
簡樸掛了電話,去了嬰兒室。
淡雅的木頭嬰兒床內,小家夥睡的正香,嘴角吐出的白色泡泡,似乎勾勒出他心中五彩的夢。
“寶貝,你是所有人的希望!”
簡樸還濕潤的眼裏,映出小人甜美的睡顏,輕輕的一吻落在小家夥粉嫩的臉頰。
這一夜過去,天亮後,將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