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重遊故地
簡樸的家人口數已經趨於飽合了,就是想留李蘋母女住下,也是沒有地方的了。好在李蘋帶來了自己公寓的鑰匙。吃過晚飯後的李蘋,抱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薛憶回了她自己的公寓。
李蘋剛走,中江俊便從客房匆忙走了過來。
“簡小姐,我聯係上了鬆子。”
“什麽?說了什麽?”
簡樸覺得自己的第一個問題過於簡單了些,連忙補充了後麵的那個。
“就說了一切無事!”
中江俊緊鎖眉頭。
不到兩秒中的通話記錄,隻有四個字。蒼井鬆子就斷掛了電話,再打過去,就是盲音,再無人接聽了。
“你信嗎?中江先生!”
要真是一切無事,會僅通話兩秒鍾,然後就掛斷電話?
簡樸拿起自己的手機挨個拔打那三個男人的號碼,簡直和賀之龍介的是一如繼往的關機,隻有冷清洋的通了。
簡樸仿佛看到一絲希望,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那幾秒裏,心都要哆嗦成一團了。
很快,電話在“嘀”的一聲後,傳來了冷清洋略顯疲憊的聲音,“簡樸,有事嗎?我正在和德國人談判!”
沒等簡樸問,冷清洋那邊已經把他處於的地理方位和所做的事情告訴給了簡樸,與之前簡樸去rose那裏打聽出來的消息是一樣的。
簡樸萬分失望地跌坐在沙發裏,“哥,你……你在德國?”
“是啊,德國漢堡,有單生意遇到點麻煩,我隻好親自飛過來了,怎麽了?”
冷清洋的聲音除了疲憊就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簡樸還是不死心,“哥,你有聯係上時運和簡直嗎?”
“聯係他們?沒有啊,我這裏忙得不可交,哪裏有閑心情管他們,他們又怎麽了?”
冷清洋問到後一句時,語氣裏已經明顯有了不耐煩,然後和黃菜花口徑一致的諄諄教誨飄來,“簡樸,哥不是說什麽,那兩個東西,哪個也不是什麽好玩意,你以後離他們遠一點,為了簡簡能正常成長,你將來也少和他們接觸……”
“是,哥,那沒有什麽,不打擾你談判了,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和媽給你洗塵。”
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又被冷清洋這個“妹控”教育了一番,簡樸的情緒更加失落,強撐著和冷清洋說了一句後,掛了電話。
如果簡樸還能再等一會兒,不先於冷清洋掛斷電話,那麽她就能聽到一句十分精彩的爆粗口,“TMD,你們兩個以後再出事少找老子,老子沒閑心和你們一起扯謊騙我妹。”
“怎麽樣?”
中江俊見簡樸神色從激昂變成低落,心裏猜到了個大概,卻還是抱著僥幸問了一句。
“我哥在德國漢堡。”
簡樸無奈地看了一眼中江俊,搖了搖頭,“之前沒有聯係過他們。”
冷清洋這個說法無可挑剔,他本來就與賀之龍介、簡直以及蒼井鬆子不是同路中人。冷清洋是個正經的生意人,暗黑的事,他從未涉足,不知道也是應該的吧。
正這時,李蘋去而複返。為了李蘋母子方便進出自己的家門,不用來回的摁門鈴擾得屋裏人人心惶惶,李蘋回去的時候,簡樸特意給了她一把自己家的鑰匙。
見著李蘋去了又回來,簡樸勉強笑出來,問:“怎麽了,是不是家裏沒有收拾啊?沒關係,我讓陳姨過去幫你收拾一下。”
陳姨就是冷清洋給簡樸以及黃菜花雇的保姆。
“正好相反,屋裏幹淨的一塵不染,卻沒有任何人住過的痕跡,我家……是不是招鬼了?”
除發生此靈異事件外,李蘋想不到還有誰能……
李蘋之前還想可能是簡樸派人給她收拾的呢。過來是想誇獎簡樸一句“心有靈犀”的。剛才聽了簡樸的話後,不得不改口。
“哪有什麽鬼神,應該是陳小謙吧!”
簡樸記起之前曾聽黃菜花說過,陳小謙到冷清洋那裏拿了李蘋臨走時留給他的鑰匙,還以為陳小謙住進李蘋的公寓了呢。
簡樸這回回來,還特意過去看了一眼,卻沒有見到人,找來保安物業的人一問才知道,陳小謙隻是隔幾天過來一趟收拾一下衛生,並沒有在這裏住過。
“陳小謙?”
換個別的男人,李蘋經過這場婚姻後,早就不記得了,但陳小謙不一樣,那個在別人眼裏人妖似的男孩子,對待自己卻是……真心無二的。
李蘋目光漸漸沉落,那些過往的點滴,一下子湧上心來,“你知道……他……人在哪裏嗎?”
“他剛回來時,去找我哥要了鑰匙,之後……之後可能回了流光,幾個月前我哥帶客戶去流光時,碰到過他,他做了服務員,沒……沒再做男公關。”
簡樸也是斷續聽冷清洋說過一兩句,無外乎都是一筆帶過,還是在談起李蘋的時候說起的,也並不是太清楚。
“流光?誰讓他回那種地方去的?我之前把他贖出來,就告訴過他以後不許他在回去的……”
李蘋忍不住地激憤了。
“他總要生活!”
簡樸還想說的是以陳小謙的條件,找個正常的工作,怕是……很難。
要學曆沒學曆,要技術沒技術,要身體還沒有什麽強健的身體,除了做服務員,他還能……做什麽呢。
“不行,我要去找他。”
李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又一次燃燒起來。
簡樸一下子就想起,那年,他們……,——時運、陳小謙、李蘋還有她,他們在一起的那些荒唐卻甜蜜輕鬆的日子。
“流光,我要去流光找他。”
像是自己的私有物被衝撞了一樣,李蘋滿心的不舒服。要是不能立刻到流光找到陳小謙並把他帶出來,李蘋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會瘋。
“已經這麽晚了……”
簡樸瞄了一眼外麵低垂的黑幕,又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指針剛好在九處。
“你以為白天他們會在嗎?”
李蘋衝著簡樸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就往外去。
“等等,李蘋,我陪你去。”
這麽晚了讓李蘋一個人出去,簡樸怎麽能放心,說著就要拿外套。
中江俊連忙竄到門口,張開雙臂,擋住了去路,“姑奶奶,如今情況不明,你難道不清楚外麵有多麽危險嗎?”
簡樸和李蘋頓了一下,李蘋沒太明白中江俊的意思,因為李蘋根本聽不懂日語。
簡樸想了想後,勾唇一笑說:“中江先生,你妻子不是也說……一切安好嗎?那裏都沒有事,我們這裏能有什麽事!”
簡樸說完,一把推開了中江俊攔著門的胳膊。中江俊不敢強攔,正愁得想對策時,走出門口的簡樸,又退了回來。
“中江先生,如果可以,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
簡樸忽如一夜春風來的笑,中江俊卻一點沒有千樹萬樹桃花開的感歎,他隻是覺得渾身發冷,下意思地應了一聲,“什麽?”
“幫我們照顧一下孩子!”
剛好,先走幾步的李蘋,也已經把小寶貝薛憶抱了過來,一把攤到中江俊的懷裏,用僅會的一句日語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學著日本人的模樣給中江俊鞠了一躬。
“喂,喂,你們兩個……”
中江俊望著已經閃進電梯裏的兩個女人,急急地喊了兩句,卻被那兩個人徹底無視。
毫無辦法的中江俊看了一眼懷裏抱著的正熟睡的小家夥,又想起之前的幸哲,感歎了一句,“原來這趟中國行,我是來做奶爸的。”
簡樸開動自己的QQ,李蘋坐在副駕位上。
“簡樸,你還是不能忘了時運,對吧?”
在自己提到流光後,簡樸能如此積極響應,自己不承認都不行,這還是沾了時運的福。
“我從來沒有忘過他。”
這種東西是沒有辦法強迫的。比如李蘋,在聽到陳小謙時,就會條件反射一樣地衝出來,這或許不是愛,卻也說明了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中強有力的地位。
“那就和簡直離了,和時運結婚啊。”
哪有那麽簡單的!自己和簡直的婚姻是絕不可能動的。一旦他們的婚姻發生變故,簡直在簡家的地位就會受到動搖乃至於重撞,這……有什麽好的。
最主要的是自己絕不能和那個叫著‘賀之龍介’的時運結婚,她愛的是之前的時運,絕無法接受成了賀之家少主的時運。哪怕是同一個人。
在別人眼中,這或許很矛盾,但現實,就是這樣的。
“我不會和簡直離婚的,你也知道我們的婚姻牽涉著簡家的利益,如果沒有我,簡直還有簡家。那是簡直惟一拚搏奮鬥著的東西,我不能那麽殘忍,已經傷害了他,還要一傷到底。”
在紅綠燈的路口,簡樸停了下來。前麵的紅燈一閃一閃的,在那發暈的光線中,簡樸想起在馬裏蘭時,那些長老找她談話,說起的簡風行遇難的事。
——哪怕是真的,又能怎麽樣呢?是簡風行先利用了簡直,簡直不過是為了生存采取的手段吧,換了別人,也會那樣做吧!
簡風行,這個披著自己親生父親外衣卻與自己沒有半點實際瓜葛的人,在自己的心裏,隻是一個名字而已,半分感情都無。自己憑什麽要維護他,自己需要他維護的時候,他又在哪裏呢?
“我是無法理解你們的生活,就像當初你答應嫁給簡直一樣,後來又借故失憶離開簡直,簡樸,你比誰都殘忍。”
麵對好友的評價,簡樸不置可否,她笑了笑說:“李蘋,我是真失憶了,隻是後來又想起來了。”
“腦震蕩後遺症嗎?”
李蘋懶得理簡樸。指了指前方的燈說:“綠了。”
“噢!”
簡樸點頭,繼續開起車來,拐過這個路口,再開五百米,就是流光了。
將近兩年過去了,流光還是流光,一點沒變,門口車水馬龍,人影熙攘。
忽然想起那次來時,保安見到QQ時的蔑視,簡樸好像找回了些感覺問李蘋,“帶VIP金卡了嗎?”
“早過期了!”
李蘋自嘲地撇撇嘴,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洗手專為某人做羹湯的呢?真是物是人非啊。
沒了金卡的兩位金主隻得把QQ停在最靠邊的位置上。
李蘋和簡樸一進入流光的大門,兩邊的男服務員中,立刻出來一位,走到簡樸和李蘋的麵前,“兩位小姐好,第一次來流光嗎?有什麽熟悉的人嗎?”
“我找陳小謙!”
當了媽的李蘋,突然就對這個自己曾經非常熱衷於來此的地方,厭惡了。不想耽擱半分,直接切入了主題。
“對不起小姐,陳小謙是服務生,他不陪酒……”
“我當然知道他不做,我是他姐,你把他叫出來,說李蘋找他。”
李蘋說得理直氣壯,讓那個男服務生不好再說什麽,請李蘋稍等,便跑去裏麵叫人。
沒有兩分鍾,那個男服務生進去的地方,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地跑了出來。
在見到李蘋後,速度明顯地慢了下去,在距離李蘋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去了。
流光的男服務生清一色穿著黑色緊身西服,帶藍色領帶,而陳小謙那個發育的有點營養不良的身體顯然不適合這身衣服,顯得有些鬆垮,在本人氣場過於拘緊後,這身衣服更顯出不倫不類來。
“過來啊,不認識了?”
李蘋被陳小謙這副近人情怯的樣子,氣得哭笑不得,聲音卻還是乏嚴厲的。
陳小謙的肩膀下意識地聳了一下後,垂著頭慢慢地走了過去,喃喃地叫了一聲,“蘋蘋!”
這個稱呼是李蘋允著陳小謙叫的,當初無外乎是想表現兩個人關係不一般,比常人親密。現在聽來,卻帶著幾分好笑,特別是在陳小謙一副憋屈的模樣下說出,更顯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