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生財有道
就在冷清洋、簡樸他們焦灼地等待著警察可以順利抓捕劉強的消息時,一個意外傳來,——劉強逃跑時,墜崖身亡。
冷清洋接到這個消息時,下意識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冷嗖嗖的目光去刮一旁,坐在輪椅裏風輕雲淡狀、正擺弄筆記本的簡直。
簡直像是沒有感受到冷清洋的目光似的,淡定神閑地繼續弄著。
簡樸和黃菜花一時間都很難從這個事實裏清醒過來,還等著劉強認罪伏法呢,沒想到劉強竟然魂斷黃泉了。
同時,母女兩個都還有一種解脫感。
人的思想有的時候真是無法揣測,麵對死人時,往往比麵對活人……更好去麵對,也更好去寬容。
“小洋,你劉叔那裏……,哎,他也是一時糊塗,我和他必竟十幾年的夫妻……,這以後怕是住不到一起了,這次的事就算了吧!”
黃菜花長歎一聲後,說出了心裏的決定。事以至此,別人還好說什麽呢。
冷清洋點頭應了。簡樸雖有異議,但卻在死亡麵前,頗覺無力,無法開口了。
劉川對於長兄的死,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傷感。他和劉強的關係本來就不好,如同陌生人一樣。
兩個人在劉川住進黃菜花這裏之前,僅見過一麵。還是因為劉大勇的母親去世。那次見麵,劉強還嫌棄地打了劉川。劉川見到劉強的直覺就是害怕,見不到反而會覺得安心。
因為劉強的意外死亡,這件傷人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事後,冷清洋堵著簡直問過,是不是他做了手腳。簡直哪裏肯認,笑著說:“我又不是中國人,哪裏知道你們中國人的辦案方式啊。”
簡直這話說得有道理,冷清洋無法反駁,但事實……卻真是如此嗎?冷清洋覺得自己信,才見鬼呢。
延海的風波到此也就算告一段落了。黃菜花在醫院繼續休養,簡樸和簡直乘飛機去了加拿大溫哥華。
李蘋的狀況非常糟。簡直和簡樸到時,李蘋剛剛睡著。
這已經是連著鬧了兩天一宿後,累得實在沒有辦法後的第一次入睡了。李家父母全守在床邊,就怕李蘋睜開眼睛後,又會做傻事。
簡樸見到李父李母時,兩位老人已經一臉的憔悴了。女婿的突然離世、女兒的精神崩潰,他們二老也覺得天像塌了一樣。
簡樸的及時到來,讓他們二老幾乎感動的涕淚橫流了。
簡樸又一次地紅了眼圈,好言安慰著李父李母。簡直默默地坐在一旁,安靜地看。這樣的人倫情感帶來的鏡頭,對於他來說,是一次不小的衝擊。
薛李家的生意自薛端去世後,幾乎處於停滯狀態。兩家都無心也無精力去打理。
李家這邊自不用說,李蘋鬧死鬧活,薛家那邊更不好過。死的必竟是人家的骨血,李父李母再怎麽傷心,說到底也是替自己的女兒,而薛家那邊卻是喪子之痛啊,還要處理喪事,自然是顧不過來李蘋這裏了。
簡樸聽了大概情況,也不免唏噓。李家母親吩咐著仆人給簡樸和簡直按排了房間。
簡樸結婚的時候,李家父母見過一次簡直。那時雖然隔的距離遠,卻也對這個人有些印象。誰曾想婚禮上發生那樣的流血事件……,要不是李蘋實在不能顛簸,李蘋就親自去醫院看簡樸了。
在那次婚禮以後,自己女兒每次提起簡直,都是忍不住歎息,說是簡樸瞎了眼,才會嫁個禍害。那時,兩位老人也不免跟著說上幾句.
今天兩位老人再次接觸簡直且距離近了些後,才覺得……這男人也沒有女兒說的那麽差啊。
除了身體不太好外,人從動作到語言,都是斯文雅致的。兩位老人哪裏知道,簡直那墨水滲透了的心……,不是煉到火眼金睛地步,那是看不出的。
“簡直,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陪陪李蘋。”
簡樸擔心這接連的周旅勞頓,簡直的身體會吃不消。在李母給按排好房間後,就催促著簡直去休息。自己雖然是個孕婦,卻因以前的底子好,這次懷孕並不覺得辛苦,且肚子越大反而越覺得輕鬆了些,也沒有什麽孕吐和不良反應。
簡直怎能不領簡樸的好意,點頭應著,看簡樸的目光卻還是有些戀戀不舍的,輕語,“你也別太累了,有事叫我。”
“嗯,快去吧,把腿好好揉一揉,肌肉鬆開些再睡。”
簡樸叮囑著。簡直好笑,“哪還有肌肉,都是骨頭,就你……總想捏一捏。”
兩個人同床以來,簡樸一直堅持著給簡直做睡前的腿部肌肉放鬆,且還延伸至腰部。
用簡樸的話說,簡直一坐就會坐一天,平時又不怎麽運動,如果在上床休息前不好好放鬆一下,血液循環一定會出現問題的。
現在,簡樸發現簡直有的時候已經能感受到不舒服不自在了,再過一段時間,會是什麽狀況……
人應該未雨綢繆。
簡直在這方麵,麵子薄。開始時,堅決不同意,可奈不住簡樸的堅持。隻好被迫被簡樸摁在床上。
簡樸的手在簡直的身上劃來蕩去,總是帶出異樣的感覺,也不知是肌肉真的放鬆了,還是大腦細胞因此活躍了。
久而久之,簡樸哪晚上要是不弄了,簡直還覺得少了些什麽,翻來複去的睡不著。這就是傳說中的上癮吧。
簡直走後沒有多久,李蘋就醒過來了。一看到坐在床頭的簡樸,幾乎是立刻彈起,撲過去想要抱簡樸痛哭。
無奈的是眼淚掉下來了,擁抱這個動作卻因為兩個人都是大肚婆,很困難地難以成形。
在沉重的悲傷麵前,任何勸慰的話都是無能無效的。簡樸什麽也沒有說,她隻是抱住李蘋,讓李蘋躺在她的腿上可以盡情地哭。
簡樸了解李蘋。如果李蘋不愛薛瑞,李蘋是絕對不會嫁的。李蘋從來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人,哪怕她一直瘋瘋顛顛、胡作非為的。
越是這種人卻越脆弱,她一但得到自己想要的又失去時,就是致命的打擊。她甚至可以不管不顧地選擇離去,以結束這種痛苦,也可以以另外一種方式忘記這種痛苦,一世回避。
不管是哪一種,對於李蘋,都不是好結局。
“李蘋,生活總要繼續的,我不想多說什麽,你失去了薛瑞這確實很痛苦,但你要為你肚子裏的小薛瑞想一想啊,他已經沒有父親了,難道你想他也沒有母親嗎?或者……你甚至不想給他一個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嗎?”
“他都……沒有爸爸了,他……還來這個世界……幹什麽?”
李蘋哽咽不成句……勉強說出。
“他是你和薛端的延續,你不覺得薛瑞也在某個你看不到的地方盼著他的出生嗎?薛端也希望你們母子過得幸福啊!如果他知道他的意外離開,讓他未出世的孩子就此夭折,讓他疼愛的妻子就此枯萎,他的靈魂也難安的。”
簡樸的手指伸進李蘋淩亂的長發裏,說話的語氣異常的平緩,像是講一個遙遠的童話故事,帶著絲絲綿綿的溫柔撫慰,如輕風細雨一般漸漸安靜下李蘋燥亂的心情。
站在門外的李父和李母長出了一口氣,彼此看了一眼,欣慰地點頭,悄悄地走開。
不得不說簡樸在勸人這方麵很有一套,還或許是因為簡樸本身就有那個讓人安定的氣場,比如之前的賀之龍介在失憶的情況下第一眼看到簡樸,就會覺得安心,還有簡直,都是同等道理的。
“簡樸,你有像我這麽痛過嗎?”
李蘋睜開婆娑腫脹得隻剩一條縫的淚眼問著簡樸。
“當然有。”
簡樸笑了笑,想起這麽多年的這些事和人,其實放下……也就什麽都沒有了。
“時運嗎?”
雖然簡樸嫁給了簡直,在別人眼裏,簡樸似乎真的忘記了時運,沉浸在幸福的婚姻生活裏,但是李蘋知道,這一切都是表相。
“不隻時運,我大學時第一次喜歡人、房強對我的背叛、時運……,我承認時運是最深的,以後不會在有了,以後也不會再愛上誰了,每一段感情我都用了心,結果好與壞,不是我能阻擋的,不管如何的痛,太陽明天還會升起,生活還得繼續。”
“你也是一種逃避……”
她們不愧是姐妹知己,像簡樸懂李蘋一樣,李蘋也是那般地了解簡樸。
簡樸不是忘得掉,她隻是強迫自己壓下去了,不去想,而事實……那些東西仍然存在於簡樸的心裏。
最重的那塊……
“時運他沒有聯係過你嗎?孩子畢竟是他的,我孩子的父親……沒了……,可你孩子的親生父親……,他也想假裝沒了嗎?”
要承認這個事實真的很難。但‘沒了’兩字能從李蘋嘴裏說出來,這就算是一個進步了。
逝者已矣,生者無論多麽悲傷,卻總得要活著。
“時運……他要訂婚了,五月十九日在夏威夷,對方是位名門閨秀,蒼井家的千金小姐。”
簡樸沒想到自己能如此平靜地說出口,卻還是波瀾不驚地說了,反倒是李蘋,她的反應比較大,“他要和別人訂婚?他不管你和孩子了嗎?”
“李蘋,我婚他娶,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孩子生下來也將是我和簡直的,與他沒有關係,我以後也不想再和他聯係了。”
“你真的……”
知道李蘋要說什麽,簡樸連忙搶先說:“我能!”
為了孩子也必須這麽做,簡樸不希望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會成為第二個賀之龍介。賀之家的事,簡樸真是一點不想介入,她要自己的孩子可以清清白白、自由自在地生活。僅以此為由,簡樸都不會再回應賀之龍介的了。
“簡樸……”
李蘋低婉地輕吟,算是叫出了她們姐妹的無奈。
簡樸和簡直就這麽在溫哥華住了下來。
簡樸就像李蘋的鎮定劑,時刻都要在李蘋身邊才行。性情隱忍如簡直最後也有些挺不了,這完全是在剝奪他的福利,白天一陪一天,他眼巴巴看著已經很可憐了,晚上……李蘋也要霸占簡樸。
有沒有考慮過他,他也是需要身邊有人陪才行的。
他已經有幾個夜晚沒有被簡樸摁在床上按摩腰腿了……
他已經多少個小時沒有聽到簡樸肚子裏的孩子活動的聲音了……
甚至,他已經有多少分鍾……沒有和簡樸說上一句話了。
男人是最能感受到男人的焦燥的。為了女兒,李父衝上前去了。
整日裏拉著已然淡定不起來的簡直玩棋。
開始是圍棋象棋,後來是軍棋跳棋,再後來是國際象棋五子棋,再再後來……
一個星期裏,玩遍了這個世界上,李父所知道的所有棋種,無一贏過簡直,全盤皆輸。
於是,李父囧然了。似乎連喪婿之痛都難以抵擋輸得體無完膚之痛,卻還是為了麵子,與簡直死嗑到底。最後上招的是麻將牌。
簡直並不會玩麻將,但耐不住李父的強烈要求。因此前四圈簡直都是在輸。直到最後一圈,簡直眼看著就要輸,卻還是沉著應對。李父多少有些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多少可以挽回些顏麵。
這場麻將局連李母也吸引過來,甚至還吸引了已經有十天沒有走出房門的李蘋。
李蘋和簡樸兩個孕婦相互扶持一起走到麻將桌前,見證了簡直在最後一擊中,反敗為勝。
簡直用一把地撈十三幺,飄飄然擊敗李父,讓李父無顏再見江東父老,幾乎悲痛得昏死過去了。
“大才啊!”李蘋不得不感慨,“簡樸,你家以後破產都不愁沒飯吃,簡直隨隨便便玩一把麻將牌,就夠你家半個月的開銷了。”
簡樸訕笑了一下,把李父氣成得那個模樣,回家一定得好好訓訓簡直,太不尊老愛幼了。即使不是中國人,也應該學一學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