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散記
應天府,福王府邸,朱長訓看著自己手下總管呈上來的一份信保,打開之後看了一遍之後便閉目喃喃道,“這才多久就給我送來這麽大一個消息,孫半夏,此人給我好好查查看!”
雖然沒有回應,但朱長訓已然知道自己手下已經派人出去查探,至於這個消息,思忖了片刻之後,朱長訓寫了兩份信,分別找了人手送了出去後便不再有所動作,“陛下那邊大抵是沒有什麽動作,隻希望書院裏的那群人能夠好好重視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早點做點對策也好,若是真發生了,這個天下,怕是要亂了······”
連雲山處,朱雲華一行人來到此地,便看見熱火朝天的一麵,大小綿延數裏地的山脈上,一個個營寨就地壘砌,成千上萬的青壯在扛著木石往山上走去,周圍甲士林立,密不透風。
“這是在做什麽?”看著令人歎為觀止的一幕,水蘇不由得張開了嘴十分震驚。朱雲華拍了拍腦子,想到連雲山的位置猜測道,“大概是為了阻斷水路,從後方保護慶元這個糧城!”
“說的不錯,朱據北的兒子,眼力果然不一般!”朱雲華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轉過身便見到一個比自己高上一個頭的魁梧將軍一臉打趣地看著自己,而其身後更是有十餘名麵無表情的甲士護衛,身上氣勢並不尋常。
“老夫張濟,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老夫在此修建營寨的確是這個意思,南疆人不像北蠻,他們都是同個祖輩的,我們會的兵法他們也會,所以不得不防。”張濟隨口解釋了一番便朝著裏麵走去,“不跟上來看看?按照太子殿下安排,你也可以知道些東西,畢竟你也是冒著風險在南疆走一走,有些事心裏有點數做事也方便。”
朱雲華聞言便緊跟著張濟往營寨內部走去,至於什麽危險自然是不怕的,有胡一刀幾人在,殺敵困難,但帶著自己出去也並不是什麽難事。
“太子殿下去了何處?”到了中帳中坐下,朱雲華見隻有張濟和一名不曾認識的文士,見朱雲華看向自己,文士笑著點點頭道,“趙普。”
“太子去其他地方巡視了,畢竟整個部隊人數實在太多,想要完全同心也不大可能,隻有太子殿下出馬走走,問問人心了。”張濟沒有什麽遮掩的,坐下之後便問道,“接下來是要把那小姑娘送到福州府去?”
“畢竟是戚指揮吩咐的,總得好好做好,之後便去幾個地方走走看,拜訪拜訪切磋切磋武藝,這也是一開始說好了的。”朱雲華沒有完全說透,不過張濟似也猜到了幾分隨口透露出了一個消息,“南榮趙氏看似消散,但是據我所得到的消息而言,他們並沒有盡數消失,反而是不知道躲到何地,反正你此行繼續南下勢必還要多加提防!”
朱雲華聞言並不意外,雖說山雞那人信誓旦旦,且與自己看似沒有什麽利益關係,但是出門在外,多一份心眼總是沒錯的,起先就對此事有所懷疑,如今聽了張濟所言,心中的確定更是大了幾分。
“多謝將軍提醒,此行路程,雲華自然會有所小心。”張濟點點頭,又帶著朱雲華來到堪輿圖邊,跟他細細說了這萬裏大山的布局和鎮守的人手之後,方才讓朱雲華離開主帳。
“將軍今日心情看起來倒是不錯。”中年文士看著張濟的眼神隨著朱雲華遠去開口打趣,張濟喃喃道,“見到後輩,心情自然是不錯的,想老夫,好歹也算是一個北伐之人啊!”
“這就走了?”水蘇看著朱雲華徑直朝著營寨外走去,不由加快腳步靜靜跟著,起先還以為會呆上一碗,但沒想到就進去出來,兩個喝茶的時間都沒有。
“能知道的都知道了,還呆在這裏幹嘛,你不想早點去福州府?”朱雲華瞥了一眼水蘇,後者避開了眼神嘟著嘴道,“難得出來,自然是想要多看看風景的,我可不像你朱大少,出門在外都是宗師打底。”
朱雲華揉了揉鼻子,拍著水蘇的腦袋道,“好,接下來我便準你狐假虎威,好好裝裝大尾巴狼!”
水蘇啪地一下打開朱雲華的手臂,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後,幾人便朝著南方繼續走去,而未曾注意到營寨之中,有幾名閑散背石農民避開他人視野悄然離去。
南疆萬裏大山以南處,號稱扼守八江水域的,南玉王孤聞驚鴻聽著南疆軍機處傳來的一道道消息,縱使在場有八人同時稟告情況,孤聞驚鴻麵色仍然十分淡然,等到這一批說完之後,揮手之間又來了另一批人,如此反複,半個時辰之後方才算停止。如此龐大的信息量積壓在腦海之中,孤聞驚鴻似乎沒有多少壓力,許久之後長吐一口氣,目中帶著些許的不屑,“三條戰線,六十萬甲士,大明,也太看不起我孤聞驚鴻了吧?!”
如此驚世之語,周圍一男一女竟然麵色沒有半點變化,南疆不過滿打滿算二十萬人,對抗三倍強大軍力,如此話語,放在別人那是不自量力,不知所謂,而若是放在孤聞驚鴻這,一切卻看似順理成章。
“王爺可有何指示?”孤聞驚鴻左側那負刀男子出步詢問,孤聞驚鴻擺擺手,“一切照常,一切都還在小王的算計之中,對了,蒼耳也快要從水牢中出來了,鉤吻你去見見他,帶他到更南邊好好休息一番,接下來的事情對他而言,著實殘酷,小王於心不忍,實在是不想讓他受了這份罪。”
身為隻忠於孤聞驚鴻的鉤吻自然知道其是何打算,應下之後轉身便離去,隻留下孤聞驚鴻和侍女碧珠二人。
“碧珠,時候到了,給小王準備下湯藥,近日勞累,身子骨越發地受不住了。”聽孤聞驚鴻如此說,碧珠腹中雖然有話卻還是吞了下去,點點頭便走出大殿,留下孤聞驚鴻一人在案首前寫著些什麽。
“朱雲華,還有這動靜,看來還是有人耐不住寂寞,想要弄一出更大的戲,不知道到了最後,小王安排的這出戲可動人?”孤聞驚鴻不斷的咳嗽,眼眸卻是看著紙上那浙閩二字,若有所思。
浙閩變化,十餘日前,皆由天一樓主所做!
觀海城,張陵遊重新回到此地,腳步匆匆的就直接朝著天一樓而去,隻是想要驗證心中的一個猜測,敲開大門之後,雲裳露出了身影看著張陵遊蹙眉問道,“你怎麽來了,又有何事?”
“這不是見到了我那大哥,有一些事情想跟樓主通通氣,莫非樓主不在?”張陵遊看著雲裳的雙眸,似乎想要看出什麽端倪,自從聽到鳳羽涅隕落之後,便十分想要驗證自己這個心中放了許久的猜想,即天一樓主是不是就是鳳羽涅,看似荒唐的想法,但是張陵遊將一些蛛絲馬跡串聯在一起之後,發現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雲裳本來剛想回答樓主不在,又聽到耳邊的傳音之後方才改口道,“樓主就在裏麵,跟我來。”
一路前往正廳,張陵遊話語不斷,旁敲惻隱地打探著消息,然而雲裳仿佛修了高等的閉口禪,愣是一個字眼都沒有從口中說出,讓張陵遊一手算盤白白落了個空。
進入正廳,張陵遊第一眼就看到了臥在長椅上的天一樓主,閉目養神甚是愜意,聽到張陵遊的動靜之後側過身子,耷拉著眼睛道,“陵遊啊,樓主雖然很看好你,但是擾人清夢可是件不好的事,是想要看到我一臉病樣才覺得舒暢,是嘛?”
話鋒一變,廳中的氛圍頓時一冷,張陵遊毫不知覺地笑了笑道,“樓主可是誤會陵遊了,隻是聽到幾個不錯的消息想要來跟樓主說說,好讓樓主心中有譜。”
“你要說的,本樓主已經都知道了,畢竟是自己的手下,做什麽事說什麽話自然是一清二楚,你呀,就好好的經營著那三十六洞,你當時怎麽說的可都不要忘記了,做不到可是要受罰的,天一樓從來就不是什麽善堂!”天一樓主敲打了一番張陵遊之後便讓其自行離去,等其走遠之後方才看向雲裳道,“這小子,膽子不小吧?”
“不要命的人,跟樓主你一樣。”雲裳哼了一聲,看了一眼飽含憂心天一樓主徑直離去,剩下天一樓主一人輕搖羽扇麵帶微笑,“與人鬥,果真其樂無窮,我悟了!”
再說張陵遊出了天一樓後心裏直冒嘀咕:不對勁啊,樓主氣色如常,聽大哥所言,鳳羽涅定是受了重傷,就算其修為高深,但如此短的時間內安然不恙,也斷無可能。念及此處,張陵遊不再多想自己那荒唐想法,朝著甘霖所在的地方而去。
“陵遊你可算回來了!”半刻鍾後,甘霖所下榻的酒樓,兩人重逢之後甘霖一臉喜色,不由分說的把張陵遊拉到房間裏道,“陵遊你書讀得多,幫我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鬼情況,昨日發生可是把我嚇個半死,那天一樓主對我愛理不理,我也不稀罕找他。”
說罷,甘霖一把子從腰間掏出一把長刀,意念一動,這把樸實無華的長刀就繞著甘霖的周圍打轉,忽上忽下,十分不凡。
張陵遊看著此景,又對上了甘霖一臉懵圈的眼神,一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感慨道,“甘大哥,你這天賦沒誰了,這究竟是什麽,且容我細細說來……”
“武夫一道,大體修的便是那一手技藝和一身體魄內力,不像三家人士,除了尋常修煉之後,更講究一個錘煉神魂,神魂意誌較之我們尋常武夫要強上不少,但是我輩武夫也並非與此絕緣,像一些劍修,使飛劍之術,便是這神魂的加持,至於其他兵戈,雖然不多,但曆史長河之中還是有那麽幾人能夠做到,換言之,這便是人器合一!”
張陵遊見甘霖還是一臉不解,明白了自己是個這呆瓜說不清楚,拍拍其肩膀道,“說這麽多沒用,我們會三十六洞找麻煩去,等打起來,就知道這到底怎麽用了。”
“哎,這話說得對,說再多不如做一遍,陵遊,先找誰的麻煩去?”
張陵遊笑了笑,“誰把我們逼過來,我們就回去找誰,我張陵遊,最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