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戰起
一把紅劍,染了數千亡魂生命,一把金刀,救人不殺人。兩名棄道徒,此時此刻,竟是相厭對方甚深,以道法相輔,兩人一刀一劍聲勢極其浩大,劍影刀芒之中夾帶著一兩點雷霆道法,朝著對方的死穴而去。
“你不是說,刀不染血,如今所為,可是招招直逼要害!”玄之玄一劍蕩開胡一刀的金刀,手中血淚一轉,幻化出一圈劍影,更如一輪血月幻化空中,朝著胡一刀猛然砸去。
“金刀不染命,但你本就是一個死人,何談破戒!”胡一刀左手變出一張符籙,激發之後在手中金刀上一抹,胡一刀手中金刀鋒芒猛然提升,刀芒之中更是帶著滾滾雷霆湧向玄之玄。
“金雷破邪!”
雷霆本就有克製血煞的功效,再加以胡一刀體內大半真氣的加持,這一刀的威力遠遠勝過之前,刀芒裂地而進,紫白雷霆一下破開了那血月劍影,去勢不減朝著玄之玄而去。
玄之玄右手二指成劍,在血淚上一抹,飲了玄之玄鮮血的血淚頓時血色濃鬱如水沫,再被真氣加持之後,這血色已然近乎實質化,在玄之玄麵前豎起了一層層血壁,血壁雖多,在金色刀芒之下卻是起不到半點遮攔的作用,然而卻是給了玄之玄一個喘氣的機會。
“血染,寰宇!”隻見數層血壁之後的玄之玄手中劍芒一閃,血色劍氣帶著陰嗖嗖的鬼泣聲一下撞開了胡一刀的金刀,所過之處,碧空白雲似乎都被血色遮攔,血色劍氣猛猛撞到了胡一刀的金刀之上,直接把胡一刀撞飛在地,胸口鮮血不要錢似的流出,不顧眼前傷勢,胡一刀接連在身上數點,加以體內道門真氣涵養,方才將這一股帶著陰毒咒術的劍氣排出體外。
胡一刀此時內觀六腑,已然殘破不堪,體內靈力更是枯竭,握著手中金刀看著玄之玄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道友如此背師棄道,豈不是辜負了師門一番苦苦栽培。”
“師門栽培我的恩情如山,所以我才會走上這條遭人唾罵的道路,等殺完他,玄之玄必然自刎於天地,屆時黃泉之下,師父師叔他們如何指責,玄之玄認了也開心。”玄之玄手中血淚不由分說的朝著胡一刀刺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本古籍擋在了劍鋒之上,朝著玄之玄方向一拍,玄之玄不受控製的就被推到了數丈之外,一臉驚異的看向來者。
握著古籍的正是老蘇,俯下身子在胡一刀身上打入一道浩然之氣之後,起身看向玄之玄道,“還請閣下收好凶器,聽老夫一聲勸,今時今日,你已走入自己的胡同當中,你所謂複仇,隻是讓自己解脫,遠不是你說的那般大義!”
“天下戰事,以戰止戰,以殺止殺,那是結束不了的,各退一步,海闊天空,閣下常年修道,自有這份心境,不如去燕雲南部看看,那裏的百姓是什麽麵貌,畢竟那邊也有不少與施主相同境遇的人,說不定能為閣下解惑。”
老蘇一番苦口婆心的勸告,沒有讓玄之玄的殺意有半點收斂,心知來者絕非尋常之輩,手中血淚再次出手,已然是不計體內真氣,一刺一撩殺意滾滾。老蘇輕歎一口氣,手中古籍翻轉,一一將劍鋒擋住,麵色如常一個踏步,錯過血淚,帶有術法的一指點在了玄之玄的右胸上,頓時逼散了玄之玄體內全部真氣。
“我殺你輕而易舉,但老夫覺得你尚且有那麽一點的可能回歸正道,不想讓你沒有這彌補過錯的機會,去老夫所說的那個地方看看,若是無用,老夫便不再攔你,若你未去,老夫留在你身上的術法可是會引爆,去了之後,術法自然會解除,你且放心。”
玄之玄自觀體內有一團混元的浩然之氣藏在自己的丹田之處,神色一變,不甘的看了一眼老蘇,又轉過身子看了眼那馬車上的朱雲華,拖著身子往燕雲南部而去,以老蘇的境界,自然不會欺瞞自己,按照吩咐行事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出現。
看著玄之玄遠去,老蘇輕輕一笑轉身看向胡一刀,正色的將其扶起之後深深作揖道,“老夫縱覽群書,觀前朝數代,曆數千年,如閣下這般忠義武夫少之又少,荊軻為太子丹舍生取義,雖未成事,但忠義長存。”
“遊俠,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行必果,不愛其軀,不矜其能。閣下所為,更是遠遠不僅限於此,足以稱一聲‘墨俠’!”老蘇神情誠懇,倒是讓胡一刀惶恐不已,接連擺手苦笑道,“先生莫要再誇大胡某了,胡某隻是一介棄徒,幡然醒悟而已,哪有墨家能人的大義,先生有能,還請幫一幫杜兄,看形式,他快輸了。”
老蘇掃了一眼杜夜那邊,身形卻是未動,“此乃杜夜的機遇,老夫不好強自插手,再者,老夫也得拖延點時間,兩邊的腳步,還是慢了點,那老混球我看也根本懶得出手。”
胡一刀神色不解,接著便見老蘇漫步走到臥龍原正中央,看向那潛藏著兩萬甲士的方向,右手成指在身前百步距離那麽一劃,
“地者,多變矣!”
片刻之後,地龍翻湧,原本平整的大地已然變成另一種模樣,溝壑上下翻湧,淺處隻有半腳高,而最深處已然能塞下大半個成年人,這種地勢,莫說騎兵,就是一身輕甲的士卒想要越過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老蘇此舉看似神色如常,然而體內浩然正氣已然消耗了幾近七八成,一甩衣袖緩緩朝著朱雲華的馬車邊上坐下,朝著老陳使了一個眼神後看向朱雲華道,“雲華,多日不見,可還好?”
遠在他鄉,雖然不久,但此次相逢朱雲華心情異常激動,朝著老蘇抱拳作揖道,“還算可以,想不到在餘杭呆了如此久,心中雖然有猜測老蘇,不,先生你有經邦緯國的大才能,但是也沒想到先生的本事竟然這般高。”
“高不到哪裏去,介甫他假以時日,斷然不會比老夫差的,可惜了……”談起王先生,朱雲華的神色也是一暗,“王先生為雲華做的實在太多了,雲華不知,何以為報。”
“吃好睡好,便是對介甫最大的回報了,若是能再做點事情,那便是錦上添花了。”老蘇拍了拍朱雲華的肩膀,“你也已經長大了,慢慢也要去做一點事了,已然及冠,卻未曾表字,此間事了,雲華你可以走一趟白鹿書院,老夫在那裏給你留了個表字,若是喜歡,就用那個好了。”
“先生賜字,是雲華之幸,不過先生以為,北涼王一事就這般簡單平複?”
老蘇沒有回首,起身看向碧藍天線道,“陛下對中原的掌握力度遠超你的想象,北涼王經營數年,陛下如何不知道,隻是念在舊情給一個機會,可惜,他不珍惜。”
“除了眼下這兩萬甲士,其餘各府原本想要起事的人估計也已經找不到主心骨了,至於這兩萬人,估計也就隻有那麽點時間了。”老蘇看著地平線那邊漸漸浮現的那一條黑線老神常在道,“朱靈光,你的開始,便是結束了。”
北涼王一方,在看到老蘇一人施展術法改變了地形之後,朱靈光便迫不及待的發動了攻勢,於其而言,隻要確定了武宗一方的人出現,不論究竟何等神通,自己這兩萬人馬便到了出動的時候!
“烏爾泰,我的人已經動了,你的,還不動身嗎?莫非那一紙合約隻是糊弄老夫,若是如此,老夫大不了停手不幹了,困死牢籠也好過壞我中原江山!”行軍途中,朱靈光一身戎甲,臉上已然帶上了一張猙獰的麵具,通體玄青,然而臉龐卻是塗抹上了如血般的鮮紅,異常駭人。
捏著自己兩根小胡須的烏爾泰賠笑道,“小的哪裏敢糊弄北涼王,我族八千壯士已然就位,小的這就回去說一聲,至於小的,說完之後便回去了,畢竟小的可沒有王爺這般大義!”
說罷,不等北涼王多說,烏爾泰調轉馬頭,朝著北方而去。北涼王不再多看一眼,以自身為騎兵前陣,帶領麾下朝著臥龍原另一側而去,同時吩咐自己邊上的將領,“宇文,你帶步卒從另一側過,全權由你指揮,見機行事!”
異常冷靜的宇文應過之後,調轉馬頭接過步卒的指揮。朱靈光速度不減,繞開著大片行不通的大地,“宇海還有你們幾個,這一戰,十死無生,且背上了數代難以洗去的罵名,你們幾人怨本王嗎?”
跟在朱靈光身後的五名騎士灑然大笑,“王爺說笑了,我等幾人哪一個不是王爺你救回來的,死有何懼?至於名聲,我等幾人且顧生前事,何計身後千載名,王爺,隻管去做!”
朱靈光血色麵具下的臉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眼前所見,似乎海棠花風飄無數,手中長槍高舉天空,“眾將士,隨本王殺!”
一馬當先,登時士氣直衝天際,馬蹄聲響,遠勝天公雷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