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合作愉快
“林氏勾結北涼，以鐵換馬，先生可信？”沈莊一如既往的帶著些病弱，手上似還提著藥包。
褚寧當時正在用朝食，聞言，他夾了塊蒸餅，道：“吃點？”
沈莊目光落在朝食之上，點了頭，隨手將藥包放在桌上，便徑直在對麵坐了下來，一旁從人見狀，忙安排了食具。
世家規矩，素來是食不言寢不語，但褚寧慣來不是個規矩的，身體前傾，麵上帶著笑意：“博戲園東門，守株待兔？”
沈莊點頭，十分坦然：“是。”
從人在一旁舀了丸子湯，放於褚寧麵前，褚寧靠回椅背，端了湯，道：“我平時不走東門。”
沈莊看了一眼丸子湯，從人十分機靈，為他也盛了碗，沈莊眼底滿意，看向褚寧：“但那天你會走那。”
褚寧將沈莊動作收入眼底，這廝臉皮夠厚，擺擺手，示意從人下去：“張同。”當日是張同與他說東門人少。
沈莊點頭：“是他。”喝口丸子湯，誇了句“好喝”，沈莊又補充道，“還有他叔叔。”
“和張父之死有關？”
沈莊思考了片刻，點頭：“還和生鐵有關。”
褚寧抬眸：“博戲園今晚運貨？”
沈莊：“是。”
“張同會動手？”
“是。”
“固安人？”
“是。”
――――――
“林氏勾結北涼，以鐵換馬，五郎可信？”
這是褚寧今日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他眉眼一挑，背著手挪步向前：“若單是偷運生鐵你王七娘確有這個膽子，但勾結北涼，你不會。”
王七娘勾了勾嘴角：“我膽小？”
褚寧眨眨眼：“難道不該是你太精嗎？就為了那幾匹馬，你可不會賭上整個王氏。”
王七娘笑道：“五郎識我。”
戲是從王浩被殺開唱的，鐵礦敗露，博戲園便顯露了出來，還有什麽比與博戲園合作的何家更讓人懷疑的？王何聯姻，如此一來，王氏成了鐵礦的主謀。
博戲園此番“出糧”，一旦在泰興被人贓俱獲，王氏便徹底洗不清了。此案，也隻會在王氏運鐵這一節了結，何況，這也是事實。
王七娘歎了口氣，道：“還是貪心太過。”
褚寧笑了聲：“可惜林氏想讓你王氏背鍋，北涼可不同意。”
王七娘目光落在蘇娘子臉上，笑道：“王氏偷運生鐵，不過是世家角逐，林氏通敵北涼，可算是造反了，何況固安何等要地？”
固安若反，大齊必亂。北涼的局，恐怕從林氏與北涼交易的那一刻，便已經布置好了。
“先殺王浩，引出鐵礦，”王七娘斜了一眼何東來，“又刻意讓那傻子聽到北涼刺客。”
“平白讓我心生提防。”
何東來蹲在一旁，正在與張子靈訴說著自己的英雄事跡：“那日我在摘星閣偷聽到蘇娘子殺了王浩，下一個要殺的竟然是我家娘子！我苦思冥想數日，才想出這麽一個法兒，假意要納蘇娘子，讓我家娘子氣急揍我一頓，這事一旦傳遍臨嶽，她蘇娘子若是要動手，豈不是得掂量掂量自己暴露的嫌疑？”
張子靈深深地看了一眼何東來，歎了口氣，敷衍道：“你好厲害。”
何東來找了個地兒坐下，驕傲地抬眼：“下回別再說老子蠢了，老子聰明得很！”
張子靈：“……”
蘇娘子被提及，神色依舊淡淡，似乎並不在意暴露身份，這本也是她的目的，以己為棋。
褚寧看向王七娘：“所以你順勢而為，與何東來爭吵是一計，為的是拖延何家出糧的時間，進而拖延博戲園往泰興運鐵。”
“後來我在博戲園撞見何東來，又是一計，迷惑林氏，我沒猜錯的話，那三兩日的功夫，你王氏已收到消息了罷，埋伏固安？”
“而蘇娘子，北涼人，刺殺未遂，豈不是正好證明你王氏忠義？”
王七娘讚一句：“五郎聰慧。”
褚寧後背支著門框，指向王七娘計謀最後一環：“博戲園的船，我幫你攔，你能給我什麽？”
王七娘抬眸：“何家的糧。”
褚寧擺手：“何家的糧自是要給我，但那是何家，不是你王氏。”
王七娘默了一會，道：“我不過王氏一旁支，如何能做主？”
褚寧摩.挲著下巴，掃了一眼佇立在一旁的將由：“軍中之人？”說著，笑了幾聲，“王氏素來論賢不論嫡，你王七娘若不是將王氏握在手中，鴻山鐵礦，王氏也吞不下一半！”
王七娘挑了挑眉：“五郎要什麽？”
褚寧：“固安林氏。”
“五郎，好大的胃口。”王七娘深深地看了一眼褚寧。要固安林氏，相當於要固安了。
褚寧從初一手中拿回折扇，打開，道：“王氏部曲，已至固安罷？”
王七娘氣笑了：“我王氏打固安，最終便宜了你褚氏嗎？”
褚寧眨眨眼：“這攔船，不正是七娘與我的交易嗎？”
王七娘挑眉：“你威脅我？”
“怎麽能算威脅，”褚寧向前走了兩步，從懷裏掏出巾帕，“頂多是合作。”說著拍了拍蘇娘子，將巾帕一把塞進她嘴裏，“你是北涼人。”
“王浩是你殺的。”
“是為了幫林氏毀屍滅跡。”
“你是北涼在臨嶽的線人，負責與林氏接頭。”
“見林氏即將暴露，於是與林氏一起陷害王氏。”
“結果被褚氏五郎發現陰謀詭計，最終被擒。”
褚寧蹲下.身，歎了口氣：“你說說你們北涼，盡做些偷雞摸狗之事。”
蘇娘子：“……”
【六六六，宿主，論顛倒黑白，你絕對排第一！】
褚寧側頭看初一：“都記下來了？”
初一展開手中小本：“記下了。”
王七娘笑了一聲：“合作愉快。”
褚寧：“合作愉快。”
――――――
碼頭。
高個管事看了眼天色，麵上鬆了半分，與幾位管事道：“大家都休息會兒，明早出發……誰！”神色徒然一繃，看向江岸。
“鏘――”
暴雨之下，刀劍襲來。
“敵襲！”高個管事看向船艙，“人呢！都去哪了？”
夜色下，銀光一閃，長劍已至身前。
雨幕中緩緩現出一人，容貌傾城，不似男子。
“褚氏，蕭長安。”
――――――
博戲園。
“你來了，”中年男子轉身，“來看我是怎麽輸的嗎？”
“是了，你本就對家族失望，否則也不會頂著信陽林氏的名頭去做一個小小的幕僚。”
“林氏已敗，還要再錯下去嗎？”陰影處，站著一人。
“路已走絕，不往下走，也回不了頭了。”中年男子往前走了兩步，抬手，又無力放下，“三弟……”
見對方沉默，中年男子笑了聲：“原想嫁禍泰興王氏，倒是被你家五郎和王七娘擺了一道。”
“你好自為之。”陰影處那人離開。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吾輩愧對先祖。”
……
那人離開博戲園，見得門口站著一略顯肥胖的發福中年，從人替他打著黃紙傘。
“一道走？”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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