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北涼之計
厲馬穀。
支了半月的營帳盡數被收起，各營正在清點人數。
“大人，張頭領還沒到。”副將衝衝趕來麵上帶著沉重。
“出事了。”趙氏家將頭領看了眼天色，“去傳信。”
“是！”
副將轉身離開。突然，聽得一聲嘯鳴響徹，緊接著是馬蹄錚錚，塵土飛揚。
“兒郎們，”卻見那領頭之人，一甩馬鞭，口中大喊，“抓一雙獎一兩！”
“好！”
馬鳴蕭蕭，一眼望去，似綿延不斷，來者竟都是騎兵！
氣勢磅礴，生生將趙氏壓得士氣全無！
“褚氏！”那趙氏家將神色一沉，抽劍而出，“趙氏兒郎，趙氏養汝兒女，汝等報效趙氏，殺！”
“殺！”
趙氏部曲士氣一震，父母子女皆係趙氏！怎能不戰？豈能不戰！
數萬兵士相衝而來，竟是毫不畏死！
兩軍對壘，一觸即發。
褚氏家將抽出馬上繩索：“兒郎們，擺陣！”
隻見褚氏騎兵個個馬上係一繩索，此時馬奔交錯間，成一驚天巨網，籠罩而下。
趙氏家將目眥欲裂：“趙氏兒郎，衝破它！”
然褚氏特製之索，又怎麽是普通刀劍可斬？
“趙家的，不如投降罷，”褚氏家將一槍壓下網中伸出的長劍，高聲喊道，“我褚氏部曲一月五兩銀！諸位投降，便是一家人！”
“不若跟我罷，在下正是缺百夫長的好時候，哈哈哈哈哈！”卻見穀外又奔數騎，正是久候出口發覺不對的南乾之將。那人倒也聰明，半句不提自己是南乾人，領了人就搶。
如此一來，倒是給了趙氏一線生機，那趙氏家將帶著人生生突破了褚、乾包圍。卻也不好過，腹背受敵。
真真是山窮水盡！
“渠江，伍氏！”
又聽一聲大喝，馬蹄聲響，帶起滾滾濃煙。
褚氏家將看著自後方包抄而來的人馬，神色沉沉。
趙氏那家將被壓著打了許久，此時淬了一口血沫，長笑一聲：“褚氏，南乾，今日諸位便留在此地罷！”
“趙氏兒郎，給我殺！”
“殺！”
突然爆發的士氣，衝刷著戰場！
“呲――”
血濺而出。
趙氏家將眼大如銅鈴，眼底是不可置信，前一刻他才盼得援兵，鼓舞士氣，後一刻，他低頭看著胸前穿透而出的槍頭。
嘭！
人落，馬哀。
卻見褚氏家將衝著那動手殺人的伍氏家將露出一絲笑意：“合作愉快。”
――――――
“渠江，伍氏。”
趙匡第一次打破了那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坦然，眼眸深沉得看不清神色，半晌之後，他麵上突然帶了絲涼薄的笑意：“是了，伍氏素來最懂取舍。”
趙光蹲在地上，覷了一眼趙匡，嘴裏直哼哼：“虧我還這麽信任伍氏那小子！”
趙匡側眸，淡淡道：“知道伍三郎是你未來女婿，這事，他不知情。”但伍氏倒戈，未必不是為了這嫡支郎君。
趙光暗中鬆了口氣，這女婿他千挑萬選，自家閨女也是極滿意的。
“六娘若是嫁入伍氏，倒也好，”趙匡沉吟片刻，“世家相爭，伍氏那投機的性子，雖成不了氣候，卻也能護住家族。”
趙光哈哈一笑：“那是，我為我閨女選的，能不好嗎？”
趙匡掃了眼傻樂嗬的弟弟，歎了口氣，趙氏，怎麽沒有褚大郎這般的人物，便是褚五郎這樣的也好。
“將七郎喚來罷。”
“哦！”趙光從地上跳起，往門外竄，走到一半，那出了門的半隻腳在空中頓住，轉頭，“大哥，南乾的合作……”
趙匡掀了掀眼皮：“南乾將變。”
趙光：“？”
趙匡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去喚七郎來。”
――――――
陸錦手中是一封密信，密信隻有一個字：撤。
撤什麽？撤兵。
沒有人知道，厲馬穀上方還埋伏著一支南乾的弓箭兵，任他褚氏、趙氏還是後來的伍氏，皆能一網打盡。
但陸錦收到了密信。
撤。
那位主子，究竟在想什麽……
――――――
“想什麽？”褚寧翻著《春秋》，“算他跑得快。”
初一立於下手，皺了眉：“五郎，南乾那支弓箭兵似是提前猜到了我們的打算。”
初二意外道：“我帶人從後方偷襲，連城主事先都不知情，南乾的人怎麽會未卜先知？”
褚寧扔了《春秋》，盤腿坐在羅漢床上，翻了個白眼：“未卜先知，你以為是算命的？”
【宿主，愛護它好嗎！】
褚寧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春秋》，一點都不心虛地拒絕：“不。”
初一沉吟：“我們的人，需不需要排查一下？”
褚寧摩.挲著下巴：“不用，陸錦素來驕傲，壓根沒將我放在眼裏，撤兵，十有八.九是他那背後的主子下的命令，”眸子裏帶了星星點點的笑意，“恐怕南乾出事了。”
初一慣常沒什麽表情，應了聲是，便退居一邊，倒是初二猶豫了一瞬，對褚寧說道：“五郎……”
褚寧抬眸：“如果你想申請休假回去繡你那沒完成的兩隻野鴨子偷.情的話，閉嘴。”
初二麵上一滯，呐呐道：“是鴛鴦戲水。”
初一抽了抽嘴角，將頭撇開。
――――――
褚父將手中的密箋遞給林棠：“昨晚出城的那批趙氏部曲無一生還。”
林棠伸手接過，大致看了一遍，沉吟：“若是伍氏不倒戈，此番無勝者。”
趙氏，褚氏，南乾，還要加一個後來的伍氏，趙伍若聯手，褚乾自會暫時聯手，屆時別說劫兵，恐怕四家沒有一家能輕鬆出厲馬穀。
褚父點了點另一封密箋：“南乾出事了。”
“邱川城破，北涼……”林棠歎了口氣，“此計已成。”
褚父點頭：“龍虎相鬥，北涼之計。”若是伍氏沒有臨陣倒戈，大齊八氏，趙、褚、伍三氏受損，元氣大傷，而南乾，三國交界，邱川城破。
林棠撫了撫長髯：“我觀南乾那兩位皇子，不算雄才，此番卻及時撤兵，怕是南乾另有雄主。”
褚父擺了擺手：“南乾水深，且看以後，”說著眨了眨眼，幸災樂禍道，“五郎那邊，貌似收獲頗豐？”五萬老弱病殘，仗打不了，飯還得吃，褚寧想必得出不少血。
林棠撫了撫長髯，深深地看了一眼褚父：“上回五郎找我支了八千兩。”
褚父眼皮一跳：“你給了？！”
林棠笑意更深：“城主令在手，我怎麽能不給？”
褚父：“……”
“逆子！”
――――――
南乾。
宮苑禁廷，荒草叢生。往前，便是一處院子，上書：詔罪宮。
雖有宮名，宮牆外卻是破落得連尋常百姓家的土牆茅屋也不如了，斷壁殘垣，紅漆牆上盡是裂痕，往裏，隱有幽鳴。
“含冤十八載，皇父今何在……”像是戲腔，又像是低語細說，句句泣血。
嘎吱。
門開。
“別唱了。”少年逆光而立，麵上神色看不分明。
那唱戲的女子身形一顫，麵色也蒼白了起來，嘴上呐呐道：“長生，今日是你爹忌日……”
姬長生走過去扶起了地上的女子，眼中含笑：“這忌日，該讓我那皇祖父親自祭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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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章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難怪褚寧爺倆這麽摳，養兵真的好貴！
昨天章末，那群出城的趙氏部曲，是北涼人殺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故意讓趙氏提前察覺，然後叫來伍氏，如果伍氏沒有倒戈的話，趙、褚、伍、乾，基本都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北涼那邊大概也沒想到，某些世家，臨陣倒戈這麽不要臉~
至於南乾，那就很牛逼了，人家預測到了~
謝謝“文無”的地雷和“bgm”的營養液，麽麽噠，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