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夜雨
“哈哈哈哈哈，痛快！”趙光扒了外袍，兩腳一蹬，上了自家大哥的羅漢床，“大哥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咱們不走石關？”害他白白氣了這麽多天。
趙匡不緊不慢地倒了盞茶：“今夜，應是都出臨嶽了。”
趙光大手一揮：“大哥放心。”
趙匡抿了口茶：“你辦事，我不放心。”
趙光：“……”
“大哥！”趙光一拳捶在床幾，“你不信我，總該信伍家小子。”
趙匡點頭：“嗯，他確實比你穩妥。”
趙光：“……”這天沒法聊了。
“厲馬穀那邊注意些，沒那麽簡單。”趙匡撥了茶葉。
――――――
厲馬穀。
醜時，夜色籠罩，萬籟俱寂，月色似有些暗淡。穀內燈火漸亮，各營之中，已有了動靜，竟是已經起了。
夥頭兵們正有條不紊地安排朝食。有漢子朝著那處熱氣騰騰的地兒，吹了聲口哨：“哎呦，這可是最後一頓熱飯了！”
“去你的，說的什麽鬼話，老子可還要回來娶媳婦呢！”
“哈哈哈哈，你在想的什麽？今兒出發，到南乾之前，一路急行，可吃不上一頓熱飯了！”
“呸，好你個老李，說話不清不楚的！”
“哈哈哈哈哈，我可要好好活著！”
這話一落，倒是得了好幾聲應和。
“活著！”
“都給他娘的好好活著！”
作戰素來講究個一鼓作氣，這股子氣，在臨嶽這裏，生生泄了大半，最早出城的一批，已經在此地駐紮了半個月。
到得如今，出發時的那生猛勁兒已經沒了，隻剩下好好活著這一條了。
趙氏家將頭領自是看出了問題所在，大喝一聲：“兒郎們，都給我敞開了吃，明早出發，幹.他娘的！”
“好！”
“幹.他娘的！”
“老子在這溝溝裏窩夠了！”
“明兒可得鬆鬆勁兒！”
“哈哈哈哈，老李，你那腿腳可跑不過我！”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一日急行五十公裏不在話下！”
“上回是誰，全靠我拖著走？哈哈哈哈哈。”
見著士氣調動，領頭家將收回了視線。
“大人，似要下雨。”副將持劍站於下手。
“今夜都警醒著些，等天亮老張他們一到，即刻出發。”趙氏家將頭領神色沉沉。
副將：“是。”
――――――
且說那出了臨嶽的一行人，出得城門便改了隊形，赫然是軍中急行時的列隊，那領頭之人，黑夜之中雙目炯炯：“天明前趕到厲馬穀。”
“是！”
軍中再無聲音，便是腳步都放得極輕。出得臨嶽，道路開始還算好走，大城附近素來路寬且坦，五裏開外，卻是愈加狹窄逼仄，常有灌木叢生，急行軍也不得不放慢速度。
領頭之人神色始終緊繃，他們是最後一批出城的兵士，隻要天明趕到厲馬穀，所有兵馬即可動身，今晚，決不能出事。
“誰！”那領頭之人麵色突然一變，抽刀而出。
――――――
“十三郎，起風了，估計快下雨了。”從人從窗口探頭而出，“夏日夜雨，今晚涼爽，終是能睡個好覺。”
陸錦一哂，點了點從人腦門：“就知道吃和睡。”
從人歎了口氣：“奴無大誌，吃和睡便是頂天的大事。”他稍合了些窗，防著一會下雨，雨水飄進來，“不像十三郎，萬般皆綢繆，日日掉發，如今隻餘這麽點。”從人兩指一圈，搖頭晃腦。
陸錦指著從人，笑道：“小子膽兒愈發肥了，敢取笑你主人發少？”
從人翻了個白眼：“十三郎少些思慮，早早睡罷。”竟是兀自回了房，睡覺去了。
陸錦搖了搖頭，歎了一聲：“南乾將變，如何能少思。”
憶及來前那人所言。
“趙氏謹慎，不敢冒險借道鴻山，必走此路。”指尖所指，正是這大齊重城，臨嶽！
“我那二皇伯，既托了你攔截趙氏，”少年目光落在地圖一角，笑了，“石關山如何？引褚氏上去罷。能轉移褚氏視線最好，轉移不了，不過一堆老弱病殘，無傷大局。”
“趙氏自臨嶽而出，聚於厲馬穀。”
“我們的人，提前守在出口。”
“屆時，那些兵馬如何處理，就是你的事了。”少年眸中轉涼，“劫，或殺。”
――――――
子時已過，臨嶽城中一片寂靜，伍子喬告別守將，隻身走在街上。
噠，噠，噠。
寂靜之中，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好在他習慣了這樣的夜晚，幾天前，他還在這裏殺了個乞丐。樹枝暗影，在月光映照下，落在牆上，地麵，影影憧憧。
伍子喬耳尖一動――
“咻！”
箭鳴！
就地一滾，躲開那破竹之箭：“誰？”伍子喬背靠牆體，氣息微喘，“躲在暗處傷人，怕是小人所為？”心下卻是升起擔憂，事情恐怕暴露了。
回應他的，是一道道箭鳴。
“咻――”
“咻――”
“咻――”
伍子喬隻能慌亂閃避，那箭像是故意耍著他玩似的，既射不死他，又封.鎖了他的去路。伍子喬啐了口唾沫，幹脆也不躲了，直直地站在空曠之地：“有膽子暗箭傷人，沒膽子現身？”
暗中那人嗤了一聲。
“伍子喬，爺給你的膽子殺我臨嶽百姓？”屋頂之上，一襲紅衣，在月光映襯下，愈發招搖肆意。身後是一排拉滿弓的弓箭手，氣勢洶洶。
伍子喬眼眸瞪起：“褚寧？”
褚寧將箭搭在弓上，對準伍子喬：“很意外？”手上拉滿弓，“爺放任你開了半個月城門，開心不？”
伍子喬瞳孔一縮：“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要不怎麽揪出趙氏埋下的人手？”褚寧思考了片刻，“城門守將，巡檢郎將，這是多少年的釘子了？”
褚寧搭著箭，眨了眨眼，“我演技不錯吧。”
“渠江伍氏，同為八姓之後，卻甘為趙氏走狗，”褚寧眸色轉冷，儼然是帶了殺意，“伍子喬，今日必不留你。”
“咻――”
伍子喬趕忙抱頭翻滾。
啪噠。
箭落地。在屋簷。
“哈哈哈哈哈，伍子喬，膽子忒小了。”褚寧大笑一聲。
【宿主，準頭不好，就不要裝作“我故意嚇唬你”的亞子了】
“閉嘴。”
……
臨嶽城外。
伴隨雨落，血跡衝刷著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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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都是演的，石關山，虛晃一槍~
謝謝“三生途”和“小可愛”的營養液，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