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底的人
慕容花晨想要自己從後門翻進王府,看一眼牆角的宋蘊,她又有些不放心。她如今是宋蘊的妻子,對他雖無愛慕之情,看在太子哥哥的份上,她是將他當做同盟的。
且宋蘊身份高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昏迷不醒,就這樣扔在路邊,實在有些不妥。
自從救下陶安樂之後,慕容花晨隨身都會攜帶一套銀針以及一些自己煉製的丹藥。她伸手自懷中取出針包,黑暗中也能準確無誤地給他行針。
幾針下去,宋蘊‘唔’了一聲,似要轉醒。她急忙將銀針收了起來,湊上前去。
“爺,你是不是身體有什麽不妥之處?好端端的,怎麽說暈就暈了?”
宋蘊剛剛醒來,就聽到慕容花晨的聲音,說話間氣息都落在他麵頰上,他伸手擋了擋,將她給擋開。
上次聽說自己已經同她圓房之後,他心中氣悶喝了不少酒,一覺醒來,人不在王府,卻出現在大街上。閔九不在身邊,他也無法詢問眼下是個什麽情況。
隻能冷聲說道,“與你無關。”
“行!”慕容花晨也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何況她替他診脈,他身體並沒有什麽毛病。
她伸手去扶他,再次被他推開,她退後一步,“那爺能自己起來嗎?”
宋蘊沒有說話,不過是忽然又失憶了而已,他身體好得很,自然能自己起身。等站了起來,他才看清楚四周的環境以及頭頂上的匾額。
“你來此處作甚?”未免露餡,他隻短短地問了幾個字,並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他是攝政王,一旦他會短暫出現失憶的事情被外人所知,對他十分不利。身邊的人,也隻有閔九知曉,王府的其他人並不清楚。
倒不是他不信任王府的其他人,而是這樣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保險。
“自然是進去拿東西啊?王爺睡了一覺,莫不是睡糊塗了?”慕容花晨也不知他為何不允許她靠近,隻遠遠地站著同他說話。
宋蘊沒有再說話,冷著一張俊臉站在一旁沒動。他失憶這段時間,會有另外一個‘自己’出現讓他正常的生活。那個‘自己’除了成親這件事辦得不靠譜,其他事情都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自己’不會深更半夜無端端地陪著‘穆容’出現在端靖王府的後門,想必是想要摸清楚‘穆容’的底細,看看她到底要進王府拿什麽東西。
端靖王府的主子都已經沒了,裏麵的東西全部都搬進了國庫。如今就隻剩下一座宅子,裏麵除了花草樹木和假山流水,沒有什麽可以拿的東西。
除非,王府裏不易被人發現的暗格裏藏著什麽東西。
但這是端靖王府的宅子,有什麽密道和暗格,也隻有端靖王府的主子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上次在東宮,她說自己是被狗追,機緣巧合下才進了東宮的密道。
這話他當時就不信。如今她又來端靖王府拿東西……
如果他沒有記錯,三年前丞相府同東宮、端靖王府並沒有密切往來。而經常出席宴會的更多是穆悅,而非‘穆容’。她不可能知道東宮的密道,也不可能知道端靖王府有東西存放在何處。
那麽,便是有人告訴她的?
什麽人會告訴她這些事情?他想到了自己藏在心底的那個人。莫非是她?
但她竟然回來,不進宮見慕容玄淵,也不去東宮……反而找了丞相府的二小姐,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如今朝堂上分為兩派,常安王慕容祁擁有文臣的擁護,在朝堂上的話語權遠遠高於武將,且大有壓過宋蘊一頭的架勢。而宋蘊是保皇派,皇帝年幼又不能說話,朝中早已有異議。
一個啞巴如何能指點江山?
要不是宋蘊這個異姓王手握兵權,又是保皇派,皇位隻怕早就換了慕容祁來坐了。
慕容祁雖然一再同那些想要擁護他稱帝的文臣們說他並不想要那個位置,但他們卻想要他坐上去。慕容祁被稱為賢王,又深得文臣們的擁護。
文臣們很擔心,手握重兵的宋蘊會擁兵自重,最後不能說話的小皇帝最終隻會成為他手中的傀儡皇帝。但慕容祁登基就不一樣了。
他是皇族正統,聲名遠播,早已成年,府中已有小世子,後繼有人。比起不能說話還隻有八歲的小皇帝,慕容祁這樣的皇族正統王爺,更合適那個位置。
隻要慕容祁為帝,文臣們才不會擔心有一天宋蘊會擁兵自重,操縱皇權,將他們這些文臣踩在腳下。
而穆承身為百官之首,深得文臣的擁護,早已是慕容祁的幕下之臣。
宋蘊想依著羽凰郡主的聰明,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所以,他既懷疑羽凰郡主和‘穆容’有聯係,又不相信羽凰郡主真的和‘穆容’有聯係。
“王爺?”慕容花晨連喚了宋蘊幾聲,見他都沒有反應,上前扯了扯他袖子一角,下一秒她就被他攔腰抱起,飛身躍過了端靖王府高高的圍牆。
倘若今晚順利,慕容花晨隻身到了此處,她也是要利用工具翻牆進入王府的。
眼下有宋蘊在,她輕輕鬆鬆地進了王府,心底卻並不輕鬆。一個謊言,總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飾。
她今日暴露在了宋蘊眼前,不得不真假參半地告訴她自己的目的。但真的要當著他的麵進自己前世的閨房拿東西嗎?
那是象征她身份的印章,宋蘊若見到,未必肯讓她拿走。
她如今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在他眼中,她無論做什麽,都是別有用心的。他如何肯讓那麽重要的東西,落入她手中呢?
慕容花晨將手伸入袖子裏,盤算著一會兒將宋蘊放倒的機會有多大。
然而宋蘊仿佛長了個眼睛在她身上似的,冷著聲音說道,“別同本王玩花樣,否則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慕容花晨小聲嘀咕,“你從前也不是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什麽?”宋蘊停下腳步,冷眼緊緊盯著她,劍眉微蹙,“從前本王並未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