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一個都別走
林修剛離開座位,不遠處一張茶桌上的幾個中年男人就站起了身,嘿嘿笑著往這邊走。
酒糟鼻走在最前麵,很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餘楓楓身旁的座位,而緊隨其後的禿頭男則坐到林修之前坐的位置上,抱著膀子和後麵幾個同伴有說有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餘楓楓伸手掩住鼻子,將座椅往後挪了挪,皺眉問道:“不好意思,這裏不是你們的座位,請離開,謝謝。”
這幾個中年男人一身酒氣,什麽樣的人會在茶樓裏喝酒?
總之看這樣子不會是什麽好人,餘楓楓心裏對他們很是厭惡,這並不是餘楓楓以貌取人,而是因為這群人的言行舉止無不表現出其極為地下的素質品格。
坐在餘楓楓身旁的酒糟鼻可能是喝多了,似乎根本沒聽見餘楓楓的話,伸出手就想往餘楓楓臉上摸,一邊伸手還一邊問道:“小美女,八百一次?”
聾子都聽得出,這不是在問補課的課時費,看到他們淫邪的神情和笑容,餘楓楓頓時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躲開鹹豬手後臉色瞬間變得一邊冰冷,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沒想到那個酒糟鼻也跟著站起來,攔住了餘楓楓的去路。
“哎,這是去哪啊小美女?”酒糟鼻淫笑著問道,“我跟你說話呢,你這樣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餘楓楓向後退了一步,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用看一坨屎的眼神看著酒糟鼻,冷聲道:“我不認識你,先生,請你放尊重點!”
“不認識可以慢慢認識啊,我對你很尊重啊。”酒糟鼻說著又伸手過來抓向餘楓楓,“剛才那個小夥子跟你聊得不就挺好嗎,怎麽我們來跟你說幾句話都不行呢?不就是八百一次嗎,出得起,隻要讓我滿意了,八千一次都出得起,嘿嘿嘿。”
說完,酒糟鼻還發出一陣神經質的笑容。
餘楓楓再次向後退,後背倚靠在牆壁上,香肩微微顫抖,這時候餘楓楓已經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大腹便便長著酒糟鼻的中年男子不太正常,哪有人會這樣大庭廣眾調戲女性的,就算這之中有誤會,也不該如此肆無忌憚。
對方越是表現的不正常,餘楓楓越是害怕,像這樣的人是不能用常理推敲的,比如前陣子鬧出的武昌熱幹麵事件,在武昌火車站,一個男子僅僅因為一碗五塊錢的熱幹麵被收了六塊錢,就衝進餐館廚房用菜刀把麵館老板的頭剁下來扔進垃圾桶。
這種理智不正常的人就像是一個隨時可能被點著的火藥桶,一碰就炸,餘楓楓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徹底慌了分寸,之前就算是羅浩騷擾她也是有一個限度的,最過火的程度也隻不過是在“找家教”APP上給她打騷擾電話,從來沒有動過手。
反抗,或許會徹底激怒對方,導致自己受傷甚至引發更可怕的事情。
不反抗,又會激起對方進一步侵犯的欲望。
怎麽辦?深感無助的餘楓楓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旁邊不遠處的服務員。
這時之前拿了林修一百小費的男服務員看不下去了,咬牙站了出來,伸手擋在了酒糟鼻與餘楓楓中間,說道:“這位先生,請您不要再做出不恰當的舉動,否則我們會采取措施的。”
“采取措施?”酒糟鼻哈哈大笑,“你們要采取什麽措施?報警嗎?來,來來來,報警,現在就打110,要不要我借你手機?”
“我們真的會報警的,附近就有派出所。”服務員看著酒糟鼻,認真說道。
酒糟鼻愣住了,盯著服務員看了兩眼,突然一個大耳刮子甩到了服務員臉上,直接把服務員給打懵了。
“他|媽|的,你報個卵子的警,老子今天弄不死你,你們這個狗屁茶樓別開了,草!”說著,酒糟鼻掏出手機打電話;“喂,強子,你馬上帶人到這個,木子記茶樓來,立刻就過來,有多少人帶多少人,記得帶家夥!”
跟酒糟鼻同伴的幾個中年人一擁而上,對著男服務員拳腳相加,那服務員雖然年輕力壯,但一來麵對顧客不敢還手,二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打翻在地上。
這些動靜鬧大了,整個茶樓的顧客們都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大多數人都在觀望,少數幾個人掏出手機,開始拍照錄像。
“拍你麻痹!說你呢,拍什麽拍!再拍把你手機給砸了!”禿頂中年人看起來比其他幾個人清醒很多,指向一個舉著手機錄製視頻的年輕女孩叫罵道。
女孩嚇得一哆嗦,馬上收起手機,可禿頂男人不肯輕易罷休,走上前來把女孩的手機一把搶過,刪了她剛才拍的照片和錄製的視頻,才把手機給扔了回去。
坐在女孩對麵,看起來像是她男朋友的一個大男孩咬著牙,想要站起來說點什麽,卻又不敢,硬生生地忍住了這口氣,一邊拉著女孩的手腕把她向後扯,一邊低聲說著什麽。女孩受了驚嚇,又倍感委屈,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外掉。
另一邊,酒糟鼻得意洋洋地看著餘楓楓,越走越近,眼看就要貼上去,而餘楓楓無處可躲,突然,一個身穿墨綠色唐裝,三十歲上下的男人伸手擋住了酒糟鼻。
“這位先生,小店招待不周,如有不滿,還望海涵。”唐裝男子很老氣地雙手抱拳,作了一輯,臉上笑容很是和氣,溫文如玉,目光卻是一片冰涼。
“你哪根蔥?”酒糟鼻又是一巴掌朝著唐裝男子扇過去,但這次巴掌沒能打到人,唐裝男子抬手輕輕一搭便把酒糟鼻的手給擋住,而酒糟鼻觸電般將手往回縮,滿臉吃痛的表情。
“鄙人唐山,這家茶樓正是區區在下的產業,還望客人給分麵子,今天就到此為止,一切消費免單,可好?”
餘楓楓望著擋在眼前的唐裝男子,鬆了口氣,終於有個靠得住的人站出來了,看來是這家茶樓的老板,對他忍氣吞聲的處理方式餘楓楓很理解。畢竟茶樓是要開門做生意的,如果跟這夥一看就是滾刀肉的混子結下梁子,他們三天兩頭過來鬧事,那茶樓生意肯定一落千丈。
為了茶樓能正常營業,隻能委曲求全,事實上很多餐館酒店都是這樣,如果沒有強硬的靠山,在黑白兩道沒有足夠的關係,經常被工商部門吃拿卡要不說,時不時還會有小混混上門招惹,惹不起又躲不掉,隻能以“免單”的形式破財消災。
不管如何,對餘楓楓來說,隻要不讓這夥惡心的人過來糾纏自己就好,至於報複?餘楓楓很想報複,但是事實是,她沒有報複的能力,能保證自己平安無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酒糟鼻恨恨地瞪著唐山,半晌,甩了甩手,冷笑道:“好,今天給你一個麵子。老包,咱們走。”
“就這麽走?”禿頂男人回過頭來,“那個不識相的小婊|子呢?”
這輩子頭一次被人當麵指著鼻子罵婊|子,餘楓楓的心都在滴血,手指指尖深深嵌進掌心的肉裏,可她隻是一個弱女子,麵對這樣的事情無能為力。
酒糟鼻冷哼了一聲,摸著自己的手腕說道:“算了,剛才肯定有人報警了,鬧大了不好看。”
言罷,酒糟鼻附在禿頭耳邊說道:“這個茶樓老板看樣子是練家子,咱們幾個在這討不了好,等強子來了再說。”
禿頭恍然點頭,低聲笑道:“一會兒讓強子在外麵堵著,這小婊|子出來了直接架車上帶走,玩夠了再扒幹淨丟大街上,他|媽|的,咱們永泰縣的人怕市裏的條子?弄完了直接開車回縣裏,就不信他們能到縣裏拿人。”
茶樓老板唐山臉上和善的笑意終於凝固了,憑著過人的聽力他能聽清兩人在說些什麽,永泰縣,是景城下麵一個縣城,也是一個讓景城市政府極為頭疼的地方,因為各種曆史遺留問題,永泰縣就像一攤淤泥,情況複雜,連市委都不方便插手。
兩年前就鬧出過一起嚴重刑事案件,兩個永泰縣的挖沙工到市裏喝酒,在半路上攔住一個女孩調戲,有個小夥子挺身而出,女孩沒遭到侵犯,那個見義勇為的小夥子去被打成了重傷,市局非常惱火,時任副局長的霍浩然親自帶隊去永泰縣拿人,沒想到卻在永泰縣遭遇了強烈的抵抗,上到永泰縣縣政府,下到永泰縣民兵團和縣公安,全都跟霍浩然做對,最後霍浩然也沒能把那兩挖沙工帶回市局,隻是協商民事賠償。
永泰縣是出沙場的大縣,沙子土方可是暴利,尤其遇著當時房市一片大好,房價節節攀升,挖沙工根本不缺這十萬八萬的賠償,可憐那見義勇為的小夥,被人打成重傷,卻眼睜睜看著凶手逍遙法外,無處伸冤。
永泰縣人蠻橫慣了,向來無法無天,而且瑕疵必報,如果這夥人是永泰縣的人,今天這件事恐怕很難善了……唐山眯著眼睛,正考慮著該怎麽處理,一聲酒瓶破碎的清脆聲音響起。
一個穿著校服,麵容稚嫩但眼含殺氣的少年走了過來,手裏舉著一個敲碎的酒瓶,參差不齊的斷口對準酒糟鼻等人。
“一個都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