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佛骨舍利
原來趙崇厚所患之病乃是心病，因為他在打江山時殺戮太多，後來天下太平他卻偶得一夢，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竟然來索他的命，因而受到驚嚇才病倒。
趙崇厚見這名僧人說出了病因便問他有何破解之法，這名僧人給他指出一條道路，隻要他篤信佛教，懺悔自己所犯下的過失，這病自然便會好了。
趙崇厚依僧人之言而行，果然在短短的月餘之後病體便痊愈了，趙崇厚大喜過望，他封這名僧人為護國法師，由於他日夜參禪誦佛，漸漸的便不再理會政事，而此時太子趙恪正處於誌學之年，於是趙崇厚便將軍國政事交到他的胞弟趙崇信手中。
趙崇信為人驕奢成性，好大喜功，喜愛女色，周山國在他的治理下民不聊生，這便引起了許多朝臣的不滿與反對，紛紛上疏請求當今聖主罷免趙崇信輔國的權利，但此時的趙崇厚已經深陷於佛理中不能自拔，對朝政之事已經不聞不問，他一心隻想成佛。
恰在此時這名護國法師又對他講起在西月古鎮日月山的蓮花寺中供奉著一顆佛骨舍利，隻要迎請了這顆佛骨舍利，日夜誦經供奉便能達成他的心願。
葉沛剛訴說到此處，牧仲玉便吃驚的說道：“蓮花寺？那個地方我去過！”
“翎兒去過那座蓮花寺？”葉沛問道。
牧仲玉點頭回答道：“去歲隆冬之時我瞞著兄長偷偷溜到西月古鎮遊玩，正巧西月古鎮下了一場特別奇怪的大雪，那雪花的顏色居然是鮮紅色的，古鎮上的百姓都被這紅的像血一樣的雪花嚇住了，有人說那是三途河畔的接引之花，還有人說天生異象必有妖魔出現，果然在第二天就發生了鬧鬼之事。”
牧仲玉說到此處，轉向牧昆鵬，問道：“兄長，我聽十五說起這彼岸花是生在墳地的，為何我在您的房間中發現過一支？”
關於彼岸花為何會出現在自己房間的問題，牧昆鵬也想不明白，他不禁想起了父親兩次出現在自己夢境裏的情景，那情景就像真實發生過的一樣，難道這世間真的存在著一些神秘莫測的人和物，那地府鬼域也是有的？
牧仲玉見兄長隻是皺眉不回答他的問話，便又繼續說道：“蓮花寺鬧鬼之事在我的查訪之下才弄明白原來那些惡鬼是一些村民裝扮而成的，武家兄弟就是我在那個時候認識的，還有在這座蓮花寺後麵有一座九重石塔，在石塔的下麵有一座地宮，我在那座地宮裏殺死了一條碗口粗的蟒蛇，而且我還在裏麵發現了一名老僧，不過這名老僧早已圓寂了。”
聞言，葉沛頓時皺起眉頭，他喃喃自語道：“難道這名老僧就是當年蓮花寺的住持玄月大師？”
“兄長說這名老僧是玄月大師？我記得武陽那裏有一本小冊子，他曾告訴我這本小冊子就是玄月大師所著，為何這件事我越聽越糊塗，那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後來……”
葉沛停頓了一下，曆曆往事又浮現於眼前。
此時的趙崇厚已經對這名僧人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他立即派出葉承林代替他到蓮花寺迎請這顆佛骨舍利。
葉承林本不願往，奈何王命難違，於是便帶上各種供品與儀仗趕往蓮花寺，據說迎請舍利一事辦的非常順利，很快葉承林便率領著隊伍按原路返回，可就在路過一處山穀之時卻天降大雨。
傾盆大雨遮擋住了葉承林以及其他隨從的視線，就在有些人發出牢騷，咒罵這鬼天氣的時候，突然從山頭上飛下幾名蒙麵人。
這幾名蒙麵人功夫高超，其中一人纏住了葉承林，而其他幾人將一眾隨從全部殺死，他們順利的搶奪了那顆佛骨舍利，而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葉承林丟失了佛骨舍利，趙崇厚大發雷霆，他根本不聽葉承林的辯解，在絲毫沒有弄清這件事來龍去脈的情況下便將葉承林關進了大牢.
後來又有幾名與葉承林不睦的官員聯名向趙崇厚上疏，他們誣告葉承林倚仗赫赫戰功，已有不臣之心。
趙崇厚聽信了讒言，欽命這幾名官員設下刑堂審問葉承林，可是沒有作過的事情葉承林怎會承認，他雖然身遭酷刑，但是依舊咬緊牙關不低頭。
在久無證據的情況下，這幾名官員又大肆搜查葉府，結果竟在葉承林的暗室中搜出了那顆佛骨舍利，當這幾名官員將佛骨舍利擺在葉承林的麵前時，葉承林當即震驚，他大呼冤枉。
那年葉沛已經年滿十二歲，當他看到從他的家中搜出那顆佛骨舍利後，他便知道大禍已經臨頭。
在慌亂之後，他決定去求太子趙恪，因為他與趙恪不僅是少年的玩伴，而且還是他的伴讀，他們經常在一起吟詩作對，舞槍弄棒，可是當他急匆匆來到趙恪居住的宮苑時卻碰了壁，無論他如何砸門，趙恪就是閉門不見。
最終逼得他沒有辦法，他隻能撞金鍾，擊禦鼓，一步一個頭闖進金鑾殿為父申冤辯解，可是此時的趙崇厚已經聽不進任何忠言，他下令將葉沛打出了金鑾殿。
牧仲玉聽到此處已是滿腔悲憤，他緊握了雙拳，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父親被定下蓄意謀反之罪，誅九族，整個葉氏家族，不管男女老幼共有八十三人全部腰斬於午門之外。”
聞言，牧仲玉仿佛看到了那劊子手高高舉起的屠刀，滿腔的憤恨化作綿綿的淚水打濕了他的雙眸，他的嘴中不停的低語道：“都死了，都死了……”
牧昆鵬聽到此處，他的雙拳也握緊了，臉上也現出了氣憤悲傷之色，怪不得葉沛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真如此。
他詢問葉沛，“那你們兄弟兩個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我們……”
葉沛剛要講出後麵的事情，恰在此時這輛青油小車咯噔一聲停下了。
牧昆鵬打開車簾向外麵望去，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深宅大院，暗紅色的大門虛掩，門楣下亮著兩盞氣死風燈，上有江宅的字樣。
此時趙恪與武家兄弟已經下馬等候在了台階下，見此，牧昆鵬便跳下了這輛青油小車，葉家兄弟隨後也下了車。
眾人各懷心事走進江家別館，在穿過幾層房屋後來到攬月堂，趙恪將仆人全部屏退，攬月堂內隻有他們六個人。
趙恪來到葉沛麵前，一指正中的那個位置，關切的說道：“葉沛，你身子虛弱，你就坐在那裏吧，那個位置舒服些。”
葉沛冷笑一聲，緩緩說道：“那是陛下您的座位，罪民不敢。”
“陛下，罪民！”
趙恪不由得苦笑一聲，“葉沛，你非要這樣冷冰冰的對待我嗎？我們可是最親近的兄弟！”
“現在我與你已經沒有了兄弟情分，按理說，罪民應該跪聽聖諭的，但罪民身體虛弱，請陛下賜我一個座位，我就坐在那裏吧。”
葉沛指向堂口最末的那個位置。
“葉沛，你非要和我劃分的這般清楚嗎？”
“對！”葉沛依舊冷冷的回答道。
“好！你有什麽話就說吧，朕洗耳恭聽！”
趙恪一甩錦袖，轉身坐在了正中的位置上，他原本還對葉沛懷有一腔愧疚之情，他希望通過這次與葉沛再次重逢之機解開十年前的誤會，可是葉沛如此冰冷的態度澆滅了他所有的希望。
武陽一見趙恪這個樣子便知他動了怒氣，他實在不願意看到趙恪與葉家兄弟撕破臉麵，於是急忙出來打圓場，他含笑對趙恪說道：“陛下，這裏又不是朝堂，您何必這般嚴肅呢。”
趙恪眼中帶著幾分怒意，發出一聲冷笑，“哼，朕也不想這樣，是有人逼得朕非要這樣不可！”
牧仲玉剛扶兄長坐下便聽到了趙恪這句話，頓時一腔怒火升到頭頂，他轉身怒視著當今聖上發出了一聲怒吼，“趙恪，你再說一遍，到底是誰逼得誰？！”
這一聲怒吼頓時震驚了武陽，他趕緊來到牧仲玉麵前，臉色陰沉的說道：“葉翎，你怎麽敢直呼當今聖上的名諱？快向聖上認錯！”
“翎兒憑什麽要向他認錯？！趙崇厚不分青紅皂白便殘忍的殺害了我們的父親，難道你還要我們兄弟向仇人認錯嗎？”
葉沛渾身顫抖，雙眸中迸發出火一般淩厲的目光，他將一腔怒火全部撒在了趙恪和武陽的身上。
這時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武邑卻突然站出來，提議道：“陛下，葉沛的身體撐不住了，我看我們還是改日再談吧。”
武陽急忙附和道：“武邑這個提議很好，讓我們都冷靜冷靜，現在天色也晚了，陛下也該休息了，葉沛兄弟就暫時住在別館內，可好？”
聞言，葉沛眼望武陽看了他好久，而後冷著一張麵孔說道：“武陽，你的意思我很清楚，你無非就是想和平解決此事，他還想利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翎兒繼續為他們趙家賣命，我勸你不要再當這個和事佬，我們兄弟不會領你的情，趙恪也不會念你的好，我的身體能否支撐下去我最清楚，今晚我就是不要這條命了也要和他算清這筆陳年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