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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之後,嚴寶隻字不提陸非澈,倒是真的帶她去逛了會街。


  收不收男人的禮物,是門藝術,與女權無關。


  男人送的東西,不論昂貴還是便宜,都不應該問價錢,別人送了,就開開心心地接受,大部份正常男人要的隻是你開心的反應而已,如果妄圖用一兩個名牌就買斷你,那你應該重新審視一下自己是否展現了錯誤的形象給對方,或者他本來就是這麽個LOW男,無法二次教育。


  除出房產與戒指這種有明確約定意味的禮物,江嫵在建立明確戀愛觀之後都不會拒絕,除非對方捉襟見肘,還非要省出錢來替她買名貴禮物,那裏意義太沉重,收了就不好分手。


  總而言之,江嫵便是,你敢送我敢收,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嚴寶倒是實際,他對珠寶沒有任何鑒賞力,於他而言都是閃閃發亮的石頭,除此之外無甚分別,一個工薪族男人這麽說,你會覺得他隻是摳,而當一個壕作出如此發言,則是有個性的表現。


  撇去這點不談,最後他給江嫵挑的是一隻百達翡麗古典表,純白表帶,表圈鑲嵌了數十顆不足一克拉的碎鑽裝飾用,江嫵手腕細,皮子白,戴上去秀氣得緊,不解風情如嚴寶,也誇了一句:“挺好看的。”


  “你不是對這些沒興趣嗎?”


  江嫵取笑他。


  “我說的好看是指你戴著好看。”


  嚴寶語氣平淡地陳述,這件事在他眼中不是花言巧語的誇獎,而是再真實不過的客觀評價。


  好聽的說話總不會嫌多的,這句話帶來了江嫵一天的好心情。


  都說不要被別人的評價影響,但若是好聽的說話,隻要不聽到自我膨脹引人發笑,欣然接受即可。


  這一個月過得相安無事,經過品鑒會一役,又稍微查了一下嚴教官的背景之後,季辭鳳決定不再招惹這個神奇的女人了,隨便帶出來一個帥哥都大有來頭,要是個個都像陸少那個豬油蒙了心一樣的癡情,那還得了。


  一定是床上功夫好,她悻悻念著這個咬字切齒的名字。


  別人背地裏怎麽想她,江嫵倒不關心,上回品鑒會被個記者拍到了,少不免渲染一下做新聞。這回星華與她都很淡定,繼《俠門》和《遊鳳戲龍》之後,她已經一躍成為作品說話的電影演員了,隻要不靠粉絲吃飯,不鬧出毀路人三觀的事情,都不會受到太大影響,與形象俊美的男伴出行,街拍也像電影劇照,又不是挽著個腹大便便的中年富商讓人聯想到包│養關係。


  一個月後,便是嚴老爺的八十大壽。


  江嫵換上一襲當季的寶藍色C家套裝,長發紮成公主頭,化的少女係妝容,臉頰紅粉緋緋,看上去真像個十來歲的少女了,倒是沒戴陸非澈送的頸鏈,隻簡單地搭了嚴寶買的手表。


  這也是一條收禮的藝術,男人送禮物,無非是想你高興,覺得這玩意配你,不論是一管囗紅還是一條頸鏈,隻要收下了,不管喜歡與否,如果想跟他繼續發展,長收長有的話,都要表現得欣喜,不是因為禮物的價值,而是因為他挑得好,你喜歡,自然要愛不釋手。


  壽宴在榮華酒樓舉行,包下了最大的一個廳,放眼過去全是喜慶的紅,不怕裕不求高雅,但求老爺子高興,他這個年紀,又是軍人出身,縱然因為投筆從戎,退伍後又在家研究起了學問,在大部份同年紀文盲之中已算是文化人,但始終習慣不來西方那套極簡的逼格,或是一般酒會的歐式風格。


  嚴老爺作為今日最大的主角,細節上自然無一不遷就著他的喜好來。


  “今日負責安排壽宴的人,應該是你爺爺最親近的人吧。”


  落座之後,江嫵問道。


  “是我姑負責安排的。”嚴寶揚眉:“她跟我爺爺的確最親近,嫁了之後還住在同一個小區裏住……你怎麽知道的?”


  “榮華酒樓的提供的宴席比較簡單,這些雞蛋、長壽麵……應該都是她另外要求添加的,那鮮壽桃和福祿壽三星想來也是如此,”江嫵若有所思:“嚴老爺子在你家地位是真高。”


  嚴家和尋常富豪之家不同,繼承下來的不止龐大家業邰,還有他在世時的影響力和人脈,都是嚴家子孫想往軍和官方麵鑽營,靠的都是爺爺一句話,還不把他當皇帝來哄。


  “爺爺一向很有威信。”


  嚴寶是嚴家的長子嫡孫,從未早戀,毫無陋習,第一次出席聚會帶個女孩子來,一些眼尖的同輩人都看出來是現在風頭正盛的江嫵,紛紛訝異──二代們玩女明星不是什麽稀罕事,但嚴寶可是家裏出了名的乖寶寶,一頭紮進軍中,他們背後還打過賭他會不會把第一次留到結婚,在他們的設想中,即使他交女朋友了,也應該是哪家閨秀而不是女明星。


  想是這麽場,場合不一樣,全都笑臉相迎打招呼客套幾句,沒有不識相上來挑刺兒的。


  先敬羅衣後敬人,新時代不是舊社會,早已沒有那些精確到分毫的禮儀規矩,江嫵穿著得體,臉又長得好看,光彩照人的,確是一點都不失禮,上輩子的禮儀記憶早浸透進骨子裏,拈手就來。


  倒是嚴父嚴母一看見自家兒子帶了個女朋友來,登時眼都直了。


  “沒想到寶寶真找到女朋友了啊!”


  “瞎說什麽呢,咱家孩子這麽好的條件,喜歡他的人不是大把大把的麽!”


  倆老執手相看淚眼……


  原因無它,嚴寶這麽多年都保持獨身,一開始是很讓二人欣慰的,孩子聽話專心學習懂事啊,直至其他不懂事的二代在學校早戀啪啪啪為愛情抗爭的年紀過去,都逐一有了女朋友,就是沒有穩定的,也起碼有個經驗,自家的娃卻是一次戀愛經驗都沒有!


  哪怕是藏得嚴實呢?嚴母就小心翼翼地跟兒子打開天窗說亮話,有對象了不要緊,哪家姑娘都好,帶回來吃個飯掌掌眼呀。


  結果嚴寶的回答非常果斷,不想談,沒興趣,二十八歲以後再談吧。


  再聯想到兒子長期在軍中的環境,嚴母心思細,想的就多了去了,無師自通了何謂軍中撿肥皂,擔心兒子也是其中一員。


  曾經有人調侃,父母不同意自己交女朋友怎麽辦!得,簡單,找個男的回家,說自己出櫃了,之後保證你隻要帶個活的,女的,回家,家裏都不會有意見了。


  果不其然,江嫵和嚴寶凳子都還沒坐熱,兩老就臉上帶著笑意的坐了過來,來者很善,她卻壓力山大。


  “寶寶啊,帶了女孩子回來,怎麽也不介紹一下,你回來跟爺爺打招呼了嗎?”


  ……聽見這個對兒子的愛稱,江嫵差點繃不住淑女微笑。


  “嗯,去過了。”


  嚴寶神色自如的點頭,顯然已經習慣母親的做派:“江嫵是我的好朋友,今日陪我出席壽宴……媽,你不要嚇到人家。”


  “不會不會。”江嫵連忙搖頭。


  江嫵怕要是在嚴家麵前說明了關係,以自己的風流做派,傳出什麽緋聞來會招他們不喜,畢竟他們那輩人肯定不能理解二人的開放式交往關係,還不如一開始就說隻是朋友的好。


  “哎喲你這孩子,把媽都說成什麽妖魔鬼怪了,還怕嚇到人家小姑娘,這就心疼上了。”被自家兒子駁了臉麵,嚴母一點都不惱:“江嫵啊,多大了,念書還是做事啊?”


  江嫵微笑:“一邊念書一邊做事。”


  麵對這種家長,不是一門心思倒貼對方的,留個得體印象應付,場麵上過得去就行。倒是嚴母不樂意了:“這麽辛苦啊,寶寶你也不多照顧著人家點。”


  “……”嚴寶無辜躺槍:“媽,她是演員,不是半工讀端盤子那種。”


  “哦哦,孩子有出息啊。”


  一聽是演員,嚴母心裏就在打鼓,看這小姑娘清純老實又有氣質的,怎麽也不像那些紈絝身邊跟著的狐媚子女星,不過做什麽不好,拋頭露麵的,他們家怎麽也不會想孩子往娛樂圈找,喜歡漂亮的,便是軍藝的也不錯呀。


  當然,表麵上她是不會表現出來的,但她的心思,江嫵猜的,沒有十成,也相距不遠了。


  原因無它,上輩子她還是個不抽煙不喝酒不玩男人不染發的小女孩時,就經常和母親出席那些女人間的麻將會,一邊搓一邊聊八卦,對這個層次的太太們心態有個大概概念。


  隻要不跪求嫁進她們家裏,那一切都是好說的。


  反正江嫵五年內是不考慮嫁給任何一個人,管他天王老子。


  江嫵看得看,其他人則未必了。


  嚴寶再不解風情,憑著他的出身和一張英俊到冷酷的臉孔,都會有女孩子趨之若騖,即使這些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們矜持不會倒追,安份等到相親,父母安排,也少不免有幾個會對嚴寶動心思的。


  他若是一直單著那也算了,這回一找就帶了個這麽漂亮的女孩兒回來,還是生麵孔,不像是大家小姐,這就讓部份女孩子不樂意了。


  元家的獨生女元肖肖就是其中一個。


  對這個隻在雜誌封麵上見過的女人,別說心裏不服氣了,那都是往輕了說,她現在簡直想拿把火來,送江嫵一串竄天猴,送她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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