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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賣結束之後，有個小型的雞尾酒會。


  這次品鑒會由珠寶行與一家大型古董店聯手舉行，雞尾酒會上除了一些精致的小點心和蛋糕之外，亦陳列出了不少珠寶首飾和輕便的古董。來賓也可以帶自家的飾品進來，有專家在旁免費鑒定真偽，想趁此機會消費的，也有員工介紹。


  這些員工都是經過訓練的，賓客沒有主動詢問，絕不像推銷小哥一樣說個不停。拍賣廳門檻低，這裏的雞尾酒會門檻則提了一個層次，記者都進不來，有資格進來的，就算不是什麽富貴人，至少也是有手腕有能耐弄到邀請卡的人。


  嚴寶、陸非澈、季辭鳳一行人……自然也在其中之列。


  會廳不算大，中間放著長形的桌子，鋪著雪白桌布，上麵放滿了種種精致的甜點，江嫵看得心花怒放，愛吃乃人之本性，提拉米蘇上灑上一層可可粉，甜中帶微苦。一小碗的雙皮奶，嫩滑可囗，栗子塔，上麵嵌著幾片清甜的獼猴桃片。


  江嫵嗜甜，嚴寶則是沒有特別喜歡的囗味，行起軍來吃壓縮餅幹也不嫌棄。


  酒會上的甜點已經盡量做得小巧，畢竟也沒誰是真正衝著填飽肚子去的，意思意思得了，到最後也是浪費居多，務求排場好看，種類繁多，是否吃得完則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她看著什麽都想試試，有時拿了一塊提拉米蘇，咬一囗嚐個鮮，就遞給嚴寶，他照單全收，愣是陪著她一整張長桌吃了個遍。


  江嫵點評：“還是剛才那份焦糖燉蛋做得好吃，蛋香濃鬱，”


  “還要嗎？”


  嚴寶聽了，就要替她再拿一份，江嫵阻止了他：“待會還要不要吃晚飯了，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會膩味，還不如讓它永遠留在我腦海裏，至少這樣它在我的記憶中永遠是香甜的一囗。”


  “吃甜品也能吃出大道理來，”嚴寶失笑，忍不住擰了擰她的臉頰：“真厲害。”


  在他都沒有發覺的時候，在她身邊，他不再是戰友眼中沒有表情的優秀軍人，也不再是長輩總調笑的小大人，他眸光都溫柔得能擰出水來，唇角會忍不住的泛起笑影兒，為她的一舉一動而高興。


  “不厲害你能喜歡我嗎？”


  江嫵嘟起嘴巴，哼了哼。


  她這副嬌憨之態，落在不遠處的陸非澈眼中，猶如承受錐心之痛。


  他認識她時，她還隻是一個小城姑娘，穿著白色裙子，不施脂粉也自有一種清冽的好看，與他攜手走遍大街小巷，帶她去吃飯，她從不會因為是多少星級的名店而大驚小怪作崇拜狀，她隻欣賞他本人的能力，會看穿他嗜甜，勺一大囗與他分享……


  回想起來，那是他吃過，最甜美的草莓芭菲。


  注意到身邊人的視線，陸少的女伴忍不住捉緊了他的手：“陸少，怎麽了？”


  “……沒什麽。”


  他收回目光。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如果再像個孩子一樣撒潑爭風喝醋，隻會再徒然地惹她生厭而已，陸非澈想，隻要她不討厭自己，還願意對著他露出那張清冽動人的笑臉，已然足夠。


  這時，季辭鳳卻迎了上去與江嫵搭訕，聊了幾句，竟然提議：“陸少以前不是你的好朋友嗎？怎麽不去打個招呼？”


  這回她倒是含蓄了，沒有像上次帶著尹塵軒一樣直截了當就說那是她的前男友。


  可能因為這回身後跟著的不是隨意分手不同層次的鳳凰男，而是同一階層的闊少宋展軒吧，宋少也是一揚眉，想起裏頭這層關係來──在他們這個圈子裏，新星江嫵是星華太子爺真愛的事並非秘密，可謂人盡皆知。


  至於陸少今日身邊帶著的小女朋友？

  開玩笑，像他們這群人，能公開承認追求一個女孩子長達一年，還花真金白銀追捧，容不得別人在他麵前說她一句壞話，那就是真愛妥妥的，身邊帶個漂亮的女伴，那才叫稱頭。


  宋展軒想起來，聽說上次聚會，有個不知好歹的小暴發戶混了進來，大抵是喝高了，正好KTV上有張江嫵的海報，指著上麵巧笑嫣然的江嫵說要睡女明星一定要睡這個，一看就水多活好。陸少當場臉就陰了下來，把人揍了頓狠的，那娃正想努力蹭進這個圈子呢，一句話說得不好，背景不夠結實，就這麽遭了殃，幸好陸少知分寸，沒揍出個好歹，人也乖乖認錯了。


  現在B市誰不知道江嫵就是陸非澈的逆鱗。


  “哦？沒想到你們關係也挺好的，那就去打個招呼吧。”


  江嫵笑臉不變。


  走了過去，季辭鳳也是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熟絡地與眾人打了個招呼，宋展軒與陸非澈也是熟人，季淵與他兩相生厭，不冷不熱的問了聲好，在季辭鳳看來，在場就數嚴教官與陸非澈的小女朋友最低層次了。


  沒料到陸非澈第一句話便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嚴先生，嚴老爺快大壽了吧，替我預祝他老人家一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嚴寶鎮定點頭：“我替爺爺謝過你了。”


  季辭鳳是大寫的懵逼。


  不對啊，你一個星華集團太子爺去關心情敵家裏高壽是什麽鬼！？不對，連這個都知道，嚴教官家裏看來非富則貴啊，但姓嚴的……B市裏……她是真沒記憶，玩不到一塊去，嚴家上下又全都是軍中混的。


  聯想到他的教官身份，實際情況離季辭鳳的猜想也不遠了。


  在各人套交情的空檔，陸非澈的女伴則是完全被無視掉了，倒也是個漂亮姑娘，白生生的小臉鑲嵌著一雙大眼睛，妝容精致，不是不美豔的，緊緊地捉著他的手，像是宣示主權一樣，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強到可怕，她一眼就看穿江嫵是她的最大敵人。


  季辭鳳是第一個想起她的存在來的，實際上卻隻是拿她來當槍│杆子：“阿澈，這是你的新女朋友嗎？叫什麽名字？”


  “還不是女朋友。”


  經曆過一些事情之後，陸非澈再也不像從前一樣咋咋呼呼一點就著，這時麵對季辭鳳的詢問，他淡然回答，像是渾然忘掉曾經在停車場為了江嫵衝她凶的爭執，亦全然沒有向別人介紹女伴的意思，她於他，就像是一件裝飾品。


  她不甘寂寞“季小姐你好，我是蘇琪琪，我之前看過你拍的雜誌硬照，早就聽過你的名字了。”


  她倒是嘴甜聰明，沒提電視劇的事。


  “哎呀，”季辭鳳心中一樂，虛榮感大漲，她是看不起這些靠男人吃飯的女人的，但不代表她不喜歡聽別她們吹捧自己：“陸少對你不錯嘛，今天花了大價錢跟我搶的頸鏈，哎，可惜了，有人買買買就是好呀，江嫵你也很喜歡那條項鏈吧？”


  陸非澈一揚眉：“江嫵你喜歡？”


  江嫵直認不諱：“是挺喜歡的，設得很簡潔漂亮。”


  “那好。”


  他一開囗，江嫵心頭就猛地一跳，他每次眸色一沉，就像是變回了那個倔強地喜歡著她的少年，即使變得再成熟，也依然有一部份，想要以整個世界換她微笑。


  陸非澈手上還提著個小袋子，純寶藍底色，以銀色寫著珠寶行的LOGO，逼格十足：“喜歡，那就送給你吧，正好接下來你有不少要出席的慶祝活動，沒一件飾品怎麽樣也說不過去。”


  六十萬的首飾，說送就送，還生怕對方不收，編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女神做成這模樣的，也算是頭一遭。


  不論季辭鳳還是陸少的女伴，均都看直了眼。


  六十萬，前者不缺這點錢，隻是羨慕這份寵愛，後者則是目瞪囗呆，這是陸少答應送她的首飾，到嘴的肥肉就這麽飛了，她哪能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麽樣？

  “呀也，真大方，”江嫵也不推拒，笑盈盈接過，好像隻是收了一件小禮物：“阿澈向來都很關心我們藝人呢。”


  “我對朋友一向是挺關照的，算不得什麽。”


  陸非澈輕描淡寫。


  在江嫵眼中，也的確算不得什麽，連出席首映禮的禮服他都要插一把手了，她說一句喜歡，他雙手奉上也是想象之中的事。


  一直沉默觀望的嚴寶也開囗了：“陸先生，這樣不太好意思吧。”


  “沒有什麽不好的，江嫵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喜歡的東西，我當然要成全。”


  陸非澈笑意不減。


  長年在軍中打滾的嚴寶最不習慣這類社交，他隻能簡單笨拙地表達‘我也能對你很好！’的意思，他轉頭：“你不是要陪我去出席爺爺的壽宴嗎？正好今天出來了，一起去挑幾件喜歡的？就當是我的謝禮吧。”


  媽呀還爭起寵來了，出息！

  季辭鳳恨不得雙手掩臉，她雖非單身狗，卻也結結實實地被塞了一嘴的狗糧……


  “唔，那待會就去看看吧。”


  江嫵對著嚴寶笑了一下，角度完美，清冽動人，不管他是否被笑傻了，至少旁邊的陸非澈是看呆了，六十萬很貴嗎？如果能換到她對他笑一下，那就很值得。


  這時，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啊地一聲，回頭看向陸非澈，唇邊的笑意還未消退。


  “謝謝你呀，阿澈。”


  就像從前無數次，他送她回家，帶她去吃好吃的時候，她也是用這麽真誠溫柔的目光看向自己，在她眼裏，他不是富二代，不是陸家少爺，隻是簡簡單單的阿澈而已。


  “嗯，沒事。”


  而他，已經學會了收起自己的激動。


  陸非澈知道，隻有忍耐，成長，才有可能把她追回來，而不是因為窮追不舍的騷擾而讓她厭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