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條指令
“把東西交出來。”
高亮一手護著東西，一手緊緊握著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彼此。
“那東西不屬於你，它會讓接觸的人喪命。”
“給了你，我同樣會喪命。”高亮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東西。
一根冰冷的管子頂住了他的後腦勺。
“別動，小心擦槍走火。”一個冷酷的女聲掐滅他最後一搏的念頭。
一切就這麽結束了，不，我不甘心，絕不甘心。
機艙門緩緩打開，艙內瞬間釋壓，一陣巨大的吸力把他吸出機艙，那兩個人卻巋然不動。
他在飛速墜落，試圖抓住艙門，抓住身邊一閃而過的每片雲。
頭頂傳來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從槍口噴出，朝額頭飛奔而來，越來越近，5米、1米、1厘米、1毫米……
“不，我不能死！”高亮在柔軟的席夢思上手腳並用，亂蹬亂踹，真絲被溜過凸起的肚皮，滑落在地。
高亮猛然驚醒。我在哪裏？他按住額頭，仿佛夢中那顆子彈真的鑽進了胖乎乎的腦袋。
從盒子裏抓出一把紙巾，發瘋一般撕得粉碎，撒向空中，跟著大笑起來。我還活著，還活著。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燈光暗淡，撒在四周豪華的內飾上。
床頭掛著的深色西服，熨燙得齊齊整整，上麵擺著一張精致的卡片——“雙子酒店熱烈歡迎董事長高亮視察指導。”
他太累了，從飛機上下來後，後腦似乎遭了一悶棍，接著就出現在了這裏。
鏡子裏印出的胖臉熟悉又陌生，他努力回想發生的一切，試圖把它們銜接起來。
他們並不信任我，他想，我就像個孤兒被扔進了一片陌生的荒野。
零零碎碎的信息不斷撕裂他的腦細胞，頭痛欲裂，可又不得不繼續回想。這些信息是他浮在蒼茫血海，力求生還的唯一希望。
高亮，我是高亮，我必須拿到東西，我得活下去。
地毯和被子間發出一陣又一陣有節奏的悶響，和房間裏的空氣一樣沉悶
的手機忽然劇烈抖動起來，鈴聲。他一把掀開滑落在地的被子，抓起不斷閃動的手機。
這是一部嶄新的黑色手機，是誰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休息好了嗎，高董事長？”手機那頭裏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啞的怪異。
“你是誰？”高亮打了一個冷戰。
“貴人多忘事啊，你我都很清楚此行目的，我們的目標一致，忘了你自己也不該忘了你女兒吧。”電話那頭的神秘人聽上去不太高興。
女兒？他忽然反應過來，“她在哪兒？”
“她很好，比你還好，沒人比她更安全。隻要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我自然完璧歸趙，”神秘人笑了笑，笑聲比哭還難聽。“不過，你要是耍什麽花招，我就不敢保證了。”
“可我不知道你要什麽東西，”高亮額頭開始冒汗，“我根本拿不到那些東西。”
“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神秘人說，“如果你真的愛你女兒，你不應該把她當賭注，你肯定能想起來，我要的全部東西。”
“你如果敢碰她——”
“晚上8點，帝豪廳有人見你。”
“可——喂…喂…”高亮看了一眼手機，已經7點40，他還有二十分鍾理一理頭緒，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
劉鵬坐在出租車上，兩旁的燈紅酒綠被飛快甩在身後，京南的夜景一片繁華，繁華得有些誇張。
他正執行“1號”的第二條指令——8點雙子酒店帝豪廳。他想細問的時候，“1號”已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雙子酒店，李滿福曾讓石生充當說客把他誘拐到這裏。高挺的羅馬柱，旋轉的玻璃門，晶瑩剔透的水晶燈，歐式風格裝修，和清一色高挑靚麗的迎賓。一切都讓他反感，就像反感和高亮勾肩搭背的李滿福。
可現在他不得不再次鑽進這令人作嘔的紫醉金迷之中。
車子很快開上了京江大橋，他扭回望，京南江幽幽江水有些不忍細看，它如此純徹，泛著鱗鱗波光。
雙子酒店和淨土行動又有什麽關係？他想到了李滿福和高亮，雙子酒店之所以成為京南的地標，他李滿福功不可沒。劉鵬咬著牙，一臉鄙夷的望著霓虹閃爍的雙子塔尖。
高氏集團董事長高亮消失已經好多年，全世界到處飛。這旗下的雙子酒店卻屹立不倒，朱門依舊。
他想不通“1號”神神秘秘讓他到這裏來見的人是誰。
劉鵬坐在出租車上看了一眼手表，還有10分鍾。酒店門口進進出出的紅男綠女穿著時尚，勾肩摟腰。
一個男人擁著一個女人晃蕩著走來。男子粗野地敲著車窗玻璃，噴出一嘴酒氣，“去萬象之都。”
司機猶豫著扭頭看了一眼一臉凝重的劉鵬，劉鵬推開車門，壓低帽子，進了酒店。
得知劉鵬要去帝豪廳，酒店經理神色恭敬地迎上來，引著劉鵬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堂，進入VIP通道。
進了VIP通道四周立馬安靜下來，兩旁種著細密的絨竹，這在山頂磚房隨處可見的竹子，搬進了酒店倒頗為別致，不過劉鵬無心欣賞，緊隨經理的腳步。
經理很年輕，看上去有些麵熟，和時寒差不多年紀，隻是顯得更為成熟老到。
經理在噴水池邊停住，按住觀光電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的手指顯得很特別，和高高凸起的鼻梁，還有淡藍色的眼睛一樣特別。
電梯緩緩上行，電梯地板是加了碎裂特效的玻璃，外麵是一片燈火通明的京南，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經理兩手交叉，恭恭敬敬地合在肚臍眼上，一塊形狀奇特的機械表掛在左手腕部，三枚指針停在原處。
“挺特別的。”
“您說什麽？”經理疑惑的看著劉鵬，“這是高董的創意，他一直特立獨行，這些裂紋寓意隨時要有危機意識。”
劉鵬若有所思看著腳下。
“他消失幾年了，三年？”劉鵬再次瞄向那隻奇特的表，消化著經理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電梯到了8樓，經理迅速垂下左手，右手攔住電梯。“高董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