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淬體（一）
“服兵役的期限是三年，如逢戰事可延長到五年，天淵那邊需要人鎮守，遠征軍部也要補充兵員，每年隻有考核成績前十名的人，才可以自由選擇服兵役的部隊，其他人隻能聽天由命，這一點無需我贅述！”
聲音頓了頓，陳辰的語氣忽然變得嚴肅很多：
“我看過你們的體檢報告，體質普遍偏低，十二級、十三級的人占了大多數，超過十五級的一個都沒有！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們，如果就是這個樣子上了戰場的話，你們絕對會被分配到炮灰陣營裏，服完五年兵役後活下來的幾率不超過千分之一。聽清楚了，我並沒有任何危言聳聽的意思！從暗辰域內征召的參軍學員，肯定會被分配到前線，也就是傷亡率最高的一線部隊。”
……
殘酷、現實、毫無人情味……當著這幫未脫稚氣的半大青年，陳辰的每一句話都說的無比露骨，沒有任何彎彎繞。對於這幫剛成年的學生而言，著實有些“誅心”了。
暗辰的實際情況眾所周知，服兵役陣亡的大多半人數都在這裏。被針對是一方麵，弱小更是另一方麵。
其實比起那些從貧民窟裏直接被拉走的人，這些學生們的情況要強上不少，到底是從四星學院走出去的畢業生，他們不必從最初級的士兵做起。用組數字對比一下，當戰爭爆發的時候，士兵和士官的陣亡率接近25:1。
“教官，我們不想成為炮灰！我們都是通過層層選拔才來到這裏的，同齡人中我們已經是翹楚，難道這樣還要成為炮灰嗎？”
一個有些血性的男生登時吼道，他是暗辰域西朗星人，距離伽南主星足足有半個光年的距離。
“打仗，打仗，為什麽要打仗，十年前我父親在前線戰死，十年後，我還是要和父親一樣嗎！”
初等教育五年，進階教育五年，後續又通過了一係列的申請考核才進入學院……這個男生上了十幾年的學，背井離鄉跨越了大半個光年才來到這，原以為出人頭地的他，竟然再次被告知，還是注定成為炮灰的命運！
情緒瞬間低落，眾人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男生話語的影響。兩名女學生似乎想到了什麽，竟然直接抽噎了起來，很多人不甘地攥緊了拳頭，最後又頹然地鬆開.……
“聽著！”
一聲厲喝恍如驚雷劈開了悲傷的氛圍，學生們抬起頭，複雜地看著神情冷漠的陳辰。
“有人說，這叫命運！生在暗辰，注定遭受不公！對於這句話，我沒有任何想反駁的意思，因為事實如此，我不去計較前因後果，因為那對於改變現狀沒有絲毫意義。”
“我也是生自暗辰，不到十歲就成了孤兒，我父母慘死在戰爭的炮火下，我曾一度靠在廢墟上撿垃圾度日，你們都要比我幸運的多！”
“十二歲那年，我踏上戰場，在陸軍步兵團後勤部服役。我記得是第四個月的時候，一發攔截失敗的導彈落到了營地，那時候的我體質隻有九級，光是震波就讓我昏厥過去，很難想象，幾千人的營地隻活下來七十二個人。”
“十四歲那年，我正式加入陸軍，在暗無天日的天淵，除了防備帝國軍，我們還要鎮壓百族餘孽，再之後是邊境交鋒戰役，馬萊星征戰……九死一生的話我也懶得說了，戰至昨昔十餘年，我隻想告訴各位活下去的道理。”
“變強，是戰場唯一活下去的通途！仇恨，羈絆，是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你們既然有恨，既然埋怨命運的不公，就不該輕易屈服，你們還有四年多的時間，你們還有更強一步的機會，所以，還不必擺出一幅瀕臨後事的模樣。”
矗在麵前的學生們身子忽然顫了下，陳辰的話很少有鼓勵的意思，卻.……刺進了心底，觸碰到那隱藏最深、最柔軟的地方。
“提升體質是你們當前最要緊的事情，希望你們都能完成我的要求，不必開口保證什麽，你們就把這股勁憋在心底，現在都給我跑起來，一千米，時限兩分鍾！”
“你們就把這裏想象成戰場，炮火從你們的頭頂砸下，跑的慢了，你們就等死吧！”
刷！第一個邁步衝出去的恰是林震，作為班長，他必須以身作則，更何況，他的體質測試成績是全班裏最好的。
“跑啊！”
一群年輕而熱血的學生，陡然間有了極大的改變，雖然隻是很小的轉變，卻也從他們愈發沉重的聲音裏體現了出來。
噠—噠，一分四十秒後，林震一馬當先的朝著陳辰跑過來，學院的操場一圈就是一千米，隻是這種程度的衝刺跑，大多數人還是能堅持的。
“不要停，現在是五千米衝刺，時限十五分鍾！”
噗——林震聞言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在地上。天真了，居然沒想到教員還有後手。
狠吸了兩口氣，林震的眼神越發犀利，在奔跑的途中他腳步沒停，一把拽下頭頂的帽子，隨手扔在地上，光禿禿的後腦勺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鍍了一層金暈。
後麵的學生聞言也都咬牙跟上，五千米衝刺，中間沒有任何休息的間隔，真他娘#……有些磨人啊！
兩個女生明顯體質偏弱，她們隻跑了三圈就不得不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陳辰見狀直接大聲喝罵，語氣苛責的連一些男生都看不下去了。
“性別差異從來不是弱小的借口，你們想放棄嗎？第一堂課你們就堅持不了，幹脆退學吧，廢物！”
“子彈不會因為你們是女生就轉彎，炮彈落下來的時候，誰都會被炸得血肉模糊，你們跑得最慢，這意味著你們最先死！”
淚花在眼窩裏打著旋，兩個偏瘦的女生強忍著不哭出來，堪堪保持著原來的速度。
“我……我帶你們跑，猩猩你……你他媽也拉一個。”
跑在最前麵的林震和另一個男生忽然折返回來，一人拉著一個女生跑起來。陳辰並未製止反而停下了嗬斥，這種做法他允許。
就這樣，強的帶弱的，氣力足的給體質差的破風，五千米衝刺真就硬生生地跑完了。
這期間不是沒有意外發生，最後一圈的時候就暈倒了五個人。可陳辰並沒有讓他們去就醫的打算，反而將他們拉到跑道邊上排成一排，讓他們在陽光下直挺挺地“躺屍”。
“跑……跑完了！”越過終點線的刹那，林震興奮地大吼了一聲，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濕。
“謝謝.……謝謝你，班長。”被他拽著跑過終點的那個女生隻來得及道了聲謝，便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