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既定
“啊?”滿月抬起頭來,一臉疑惑,“什麽什麽味道?”
因著昨天葉子風那塊帶有馬尿味的幹布,滿月想著是不是木盆也不幹淨,忙又低下頭去聞了聞,隻覺一陣熱氣氤氳著,並無什麽異味。
誰料等她再次抬起頭來,卻看見麵前的郡主捏著鼻子,而且身體往後傾了一個大大的弧度,仿佛自己是什麽靠近不得的牛鬼蛇神一般。
“郡主,你怎麽了?”
“秦月,你這夥夫服幾日沒換了,都有味了。”因為捏了鼻子說話,靈韻發出來的聲音有些低啞。
“換?郡主你難道不知道,每人就隻有這一套嗎?”滿月理直氣壯地說。
不過被郡主這麽一說,她倒好像自己真有點聞著了,是有點味道。
況且之前一直擠在夥夫營的大營帳裏麵、和其他夥夫們擠著睡覺,不僅沒法子換衣服,她這一路以來,都還沒有洗過一回澡。
其實大軍裏頭的士兵們,每每到了晚上紮營歇息之時,都是直接光著膀子、或者隻穿裏衣,外衣便拿去附近的河邊洗了,順便還在河水裏滾了個澡。
因為軍營裏麵全都是男人,脫起衣服來根本沒有什麽顧忌。可是以她當時的身份,是萬萬不可能在軍營裏麵有洗澡的機會的。
滿月一直在心裏暗暗慶幸著,辛虧此時隻是初春,士兵們就算要脫衣服、也不會光著膀子的。
隻是一接近夏天,這還就真不好說了。她在心裏默默希望,趕在夏天來臨之際,便能夠早日班師回朝。
她自己身上的味道,聞久了倒還真沒覺得有什麽,殊料竟然被郡主給嫌棄了。
靈韻往後退了一小步,這才鬆開了捏著鼻子的手,嚐試性地聞了聞,十分嫌棄地開口:“原來是這樣啊。”她現在才明白過來,當初被罰去夥夫營,那李領軍竟然隻給自己了兩套夥夫服。
現在想想,那兩套恐怕都是擠出來的吧。
“來人啊。”靈韻對著帳子外麵喊,見有一個士兵拱手進來了,這才繼續說,“去給秦月準備一套和你們一樣的甲胄,外加兩套裏衣。”
“是。”聽完吩咐,士兵又拱手出去了。
“多謝郡主。”滿月高興的同時有點小疑問,不知道那看起來有些份量的甲胄,穿在身上會是什麽感覺。
等到郡主洗完臉之後開始吃起了早飯,滿月這才得以回到旁邊的小帳子裏,手上還端了一碗粥和一個饅頭,開始喜滋滋地吃自己的那一份早飯。
一走進去便看見桌子上整整齊齊疊了一摞衣物甲胄等。滿月吞下正喝著的粥,迅速把碗放下,直接將咬了兩口的饅頭也給擱到碗裏了,一抬手拿起了最上麵的頭盔。
“額,還真挺沉。”
不同於任何料子的輕柔滑手,這頭盔彰顯的手感便是冷冰冰的份量感。
不過她心裏十分明白,這種東西雖然平時看起來有些笨重,但也算是這個時代裏最能防禦刀槍的東西了吧。
將頭盔放到一邊,滿月又把那副盔甲給拿了起來。
果然,比頭盔還要重點。
沒看兩眼,滿月便擱下了手裏頭的東西,想著三兩口先把早飯給解決了,再換上甲胄。
誰料她才端起碗喝了兩口粥,便聽見外麵動靜頗大的腳步聲、以及一個極大且在重複的說話聲——
“立刻收帳、馬上出發前往駐紮地。”
因著此地位於整個大軍的最前方,出發時便會顯得更加急促一些。
滿月看了一眼桌子上還沒來得及喝完的半碗粥,隻能咬咬牙一狠心舍棄了它,把甲胄裏衣等裝到包袱裏,拎起來正要走出去,又猛然轉過身,抓起剩下的大半個饅頭,揣到懷裏,這才走出了帳子。
她的任務便是跟在郡主的左右,至於兩人一大一小的帳子,自有周圍的士兵們幫著收拾。
靈韻看向仍舊穿著夥夫服的秦月,盯著他懷裏露出來小半截的白色饅頭,笑問:“秦月,你怎麽還沒把甲胄給換上?”
“回郡主,屬下早飯都還沒來得及吃完,想著不如等到了新營帳之處再換。”滿月隻說了一半的實話。
還有一半的實話是,她好多天都沒洗澡了,即便是換了甲胄,身上也不太舒服。
等到了新的駐紮地之後,每日都不用忙著趕路,那時便有許多空閑出來的時間,她還能找準時機洗個澡。
到那時再換上新甲胄,豈不是更好。
靈韻還想說些什麽,眼角突然瞥見身穿銀白色盔甲的葉子風,莫名有點緊張起來。
隻是等了一會兒,也沒聽見有人過來的動靜。靈韻覺得有點奇怪,偏頭過去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哪裏還有葉子風的身影!
這廝……
靈韻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把本郡主的馬給牽過來。”
旁邊專門派給郡主牽馬的士兵立即將馬牽了過來,躬身道:“郡主,請上馬。”
靈韻的眼光四處掃射過去,滿眼都是黑色的甲胄,哪裏看得見什麽銀白色啊。
轉回頭,心裏怒氣衝衝、麵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地上了馬,在士兵的牽引下,往大軍趕去的方向走去。
滿月背著包袱,跟在旁邊。
不到一個多時辰,便出了這處還算開闊的平原地,越過一個小嶺,到達另外一個時有坑窪的草地。
放眼望去,此處前麵不過幾十裏之外,便已經是羽國的地盤了。
這回大軍所駐紮之處,還真是兩國之間,最靠近交界之處了。
而且這一處,雖然水草還算豐茂,但是由於極為臨近交界之處,放眼望去並看不到有任何屋舍的蹤跡。
此處用來駐紮四萬大軍,是最合適不過之處。
大軍立時停下,原地開始紮營。嚴大將軍的主帳自然是最先、最迅速搭好的。
主帳之中,嚴大將軍坐在案桌之前的主位上,看著帳子裏的諸人,臉頰之上的光芒一閃而過,留下的便是止不住的笑意。
“來人啊,去傳令把郡主召來。”
“遵命。”守在帳子門口的其中一個士兵,立即領命而去。
嚴大將軍說完,對著帳子裏的人笑了笑,最終笑容停留在秦護軍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
隨即收回目光,輕聲卻不無威儀地開口:“此刻軍營既定,對於羽國在這一帶之外活動頻繁之舉,且說說你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