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急性胃部擴張”事件最終以祝夏把健胃消食片當糖吃結束。
在車上她都不敢看傅承限,雙腳蜷縮在座椅上,抱著被子,捏著健胃消食片“哢嚓哢嚓”,像個偷吃糧食的鬆鼠。
傅承限從後視鏡瞥了眼後座的“鬆鼠”,表情動作和隔壁幼兒園裏那群大班生無異。
祝夏察覺到前方遞來的目光,抬眸與男人漆黑深眸對視幾秒,手慢吞吞捏了一片健胃消食片,“……給你?”
姑娘從被子裏伸出來的手臂纖細白淨,肩頭圓潤,大概是有點冷,肌膚沾了紅意。
傅承限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她不僅僅是個他幾歲的姑娘,更是他的法定妻子。
瞳仁漆黑逐漸深邃,難辨情緒,片刻傅承限才淡淡:“不用。”
收回目光前,他又補了句:“是藥三分毒,少吃點。”
祝夏“哦”了一聲,再次縮著肩膀躲回被子裏。
其實她差不多不難受了,但是這健胃消食片好像有點好吃,於是祝夏盯著藥片看了一會兒,繼續“哢嚓哢嚓”。
-
頭一晚上折騰得太久,祝夏和傅承限都睡得很晚,上午趙書語打電話約她做美容,祝夏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眯著一隻眼睛,隨便扯了條連衣裙和外套就出去了。
趙書語早早把車停在樓下等著,祝夏困得不行,爬進車廂,倒頭就睡。
趙書語無語,“要睡回去睡。”
祝夏含糊不清地把昨晚的事情了一遍。
二人被安排在美容床躺下時,趙書語樂得不行,“然後呢?”
“還要什麽然後!丟死人了!”
祝夏放鬆全身,工作人員詢問她想做什麽美甲時,祝夏偏頭看了眼色板,隨便指了個黃色,,“簡易法式就行了。”
趙書語繼續樂,“別啊,展開,我又不差這點流量。”
祝夏讓她閉嘴,“我一夜都沒睡好,讓我好好睡睡,中午我還要回門。”
趙書語早看到她眼下的青黑了,難得善解人意沒拉著她問東問西。
這一覺直接睡了三個時,醒的時候還是被手機吵醒的。
祝夏摸了手機,眼睛都不睜,喉嚨幹澀沙啞,嘟囔一句:“誰啊。”
對方言簡意賅,聲音冷淡,“是我。”
祝夏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淡雅的裝潢,祝夏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美容會所,她輕輕“咳”了聲問:“哦哦哦,有事麽?”
對麵安靜。
祝夏疑惑,“嗯?”
下一秒,祝夏聽到對麵傅承限聲音略感無奈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祝夏。”傅承限,“今回門。”
祝夏“啊”了一聲,想起來了,手忙腳亂爬起來,偏頭看到隔壁趙書語還在睡,祝夏也沒喊她,蹬了鞋子就離開了。
對麵傅承限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慌亂,低著聲音:“別急,我在家裏等你。”
祝夏“嗯嗯嗯”了好幾聲,掛斷電話攔了車就往家裏趕。
-
傅承限混跡商場那麽多年,為人處事勢必周到齊全。
等祝夏到家,他已經把該拿的東西準備好。
他這樣周到,祝夏更愧疚了,揉著眼睛跟對方:“我很快就好。”
傅承限似乎正準備打電話,聞聲抬頭,輕輕頷首,然後轉身往廚房走。
祝夏以為他要聊些什麽自己不方便聽的內容,立刻十分有眼色地上樓收拾自己。
……
半個時後,祝夏拎著包下樓,一眼沒看到客廳有人,試探地喊了一聲:“傅承限?”
廚房傳來聲響,祝夏循聲望去,隻見傅承限斷了一杯清水出來,遞給她,無話。
祝夏了然他的意思,聲“謝謝”,把水喝了,喝到一半發現傅承限在看自己。
對上男人那雙深色瞳仁,祝夏臉色微不可察地紅了下,問:“怎麽了?”
傅承限:“口紅沾到杯子上了。”
祝夏:“……哦。”
去他媽的臉紅。
:)-
紅湖北苑是祝南在祝夏高中才買的區,祝夏在這邊隻住了半年不到就去國外了。
而當年之所以新買房,是因為盧眉珍懷上了一個兒子。
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祝夏實在沒什麽感情,畢竟他來的那年她已經走了。
祝惟季顯然對她印象也不深,估計也隻是偶爾從別人口中聽他還有個在國外上學的姐姐。
剛進門,盧眉珍和祝南不知在哪,隻有祝惟季一個人在客廳玩玩具。
祝夏見狀蹙了蹙眉,主動要接傅承限手裏的東西,傅承限“不用”,側著身進屋。
祝惟季兩個人都不認識,胖子叉著腰,“你們是誰啊!”
祝夏撐著禮貌笑,“我是你姐姐。”
“放屁,我才沒有姐姐!”祝惟季,“我媽媽了,我是家裏的皇太子!”
槽多無口。
祝夏選擇沉默。
在祝惟季再次口出狂言時,祝南和盧眉珍終於從樓上姍姍來遲,祝南看到傅承限眼睛都亮啊,“哎呀傅,傅來了怎麽也不一聲。”
傅承限禮貌點頭,把東西交給盧眉珍。
盧眉珍眉開眼笑,扭頭對祝夏:“夏夏,想吃點什麽呀。”
祝夏也笑,“阿姨做什麽我吃什麽”
祝惟季到底是熊孩子,不負眾望叫喊:“我媽媽隻做我喜歡吃的!”
完還不忘把手裏的玩具丟在地上,經地麵一彈,直直地飛向祝夏。
祝夏一驚,下意識躲開,卻不想下一秒身邊人影閃過。
祝夏抬頭,是傅承限主動擋在了她麵前。
盧眉珍尷尬得不行,“他……還是個朋友。”
傅承限淡淡點頭,卻並未讓開。
祝南臉色立刻拉了下來,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對盧眉珍:“看看你教的孩子!”
盧眉珍連聲道歉,拉著祝惟季往二樓走。
祝惟季被連拖帶拽,期間都不忘回頭衝祝夏吐舌做鬼臉。
祝夏氣的想把這熊孩子拖下來摁進土裏。
-
沒了祝惟季的搗亂,場麵一度更加尷尬。
祝南也尷尬,安排祝夏帶傅承限去樓上逛逛。
祝夏心想她又不住在這,哪都不知道怎麽逛。
腹誹連連,該逛的還是要逛。
二樓其實隻有祝夏一間房間,裏麵陳列極其簡單,推門甚至還能看見灰塵。
祝夏一看如此,便不想讓傅承限進了。她拉著傅承限的胳膊,“算了,我帶你去別處逛逛。”
傅承限偏頭,“別處有什麽?”
這房子目之所及之處都沒有女孩子生活過的痕跡,相比這房間裏的東西也是勉強才留下的。
想想傅老爺子的那些話,傅承限唇角微微下壓,“隨便坐坐吧。”
祝夏隻能點頭。
兩個人起來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在一個空間裏坐著,祝夏不由自主心跳如鼓,呼吸都下意識急促起來。
反觀傅承限,倒是坦然自若,偶爾翻翻書架上的老舊課本,偶爾在窗口眺望。
就在祝夏準備找個借口出去時,門口忽然傳來響動。
祝夏抬頭,一臉黑線。
媽的熊孩子又來了。
還帶了個球!
祝夏強扯笑容,“來找姐姐玩麽?”
祝惟季揚手就要把球砸過來,祝夏“嘶”了一聲,下一秒傅承限站在了祝夏麵前。
男人麵容英俊,眉眼卻極其冷漠,她二十幾歲的人偶爾都會下意識害怕傅承限,更何況祝惟季一個六歲孩兒。
“你……你幹嘛!”祝惟季仰著臉,“我可是朋友!”
看來盧眉珍不僅自己善於倚老賣老,也經常教兒子倚賣。
祝夏輕蔑掃了一眼,心裏冷笑。
可就在這時,傅承限垂眸盯著祝惟季,“你姐姐在我這裏,也是朋友。”
祝夏聞聲一怔,目光落在站在自己前麵的寬闊後背上。
她看著男人微微彎腰俯身,音色如常對祝惟季:“但是你在我這裏,是男生。”
“我不打朋友和女孩子,但是男孩子可不一定。”
-
對於傅承限來自男人的威脅,顯然是有成效的。
幾個人吃飯前,祝惟季拉著祝夏一口一個“漂亮姐姐”,祝夏不想理他,卻又不得不應著。
祝南個沒腦子的看祝惟季那麽“喜歡”她,笑著:“夏夏陪弟弟玩一會兒吧。”
祝夏下意識就向傅承限看去,傅承限打完最後一個電話,察覺到來自客廳沙發的目光,又看了看旁邊的祝惟季,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怎麽了?”他問。
祝夏心翼翼湊到傅承限旁邊,“你會陪朋友玩麽?”
傅承限搖頭。
他隻會陪男人玩股票。
祝夏:“……”
無奈談了口氣,祝夏捧臉發愁。
姑娘兩手堆起兩腮的肉,看著特別有喜感。
傅承限目光落在祝夏臉上,唇角不動聲色提了提。
祝夏還在愁該從哪個步驟開始陪玩,忽然看到祝惟季蹲在桌子前準備拿橘子,祝夏主動伸手,“我幫你。”
祝惟季一眼瞥到祝夏的指甲,“嘿”了一嗓子,“姐姐你偷吃橘子!”
祝夏否認,“我沒有,我是準備拿給你吃。”
祝惟季大著嗓門,“姐姐撒謊!”
祝夏想拿橘子塞住這熊孩子的嘴,她深吸一口氣,耐心溫柔:“姐姐沒有哦,姐姐真的是準備拿給你吃的。”
“那你之前也偷吃了!”祝惟季扭頭去拉傅承限,“姐夫,你快看,姐姐真的撒謊。”
傅承限偏頭看過來,祝夏委屈地撇嘴,聲,“我真的沒有……”
祝惟季一把拉住祝夏的手指,“你有!你看你指甲裏全是橘子!和我的一樣!喏!你看!”
著,祝惟季迫不及待伸出自己的指甲和祝夏的指甲作比較。
誒嘿你巧不巧,不仔細看還真特麽一模一樣呢!
祝夏兩眼一黑,差點氣背過去。
“姐姐這是塗的指甲油,不是橘子汁。”祝夏微笑。
祝惟季狐疑地看了祝夏一眼,伸出胖手在祝夏指甲上摸了摸,確定不是橘子汁以後,“塗指甲油要錢麽?”
祝夏點頭,故意:“很貴的。”
祝惟季立刻捧著肚子嘲笑祝夏,“哈哈哈哈,那你直接把錢給我呀,我用橘子給你塗!”
祝夏:“……”
都別攔我!
今我必須把這熊孩子摁進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