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
斷裂飛來的斜鬆被霍引的劍光切成碎塊, 與攻來的三股氣勁一起, 被他震回。
假霍引、蒼玄與唐奇同時退了三步, 均驚疑非常地盯著前頭銀亮劍芒。江湖之上能同時震退他們三人的人, 少之又少, 而每一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們隻聞對手之聲, 未見其人, 不知來的是誰,便都暫時收手。
織成網的劍光消退,山下的人才漸漸現出模樣。
蓄著絡腮胡的男人手執長劍, 三尺青鋒橫在身後女子身前,劍刃寒光朝著嘯劍台上諸人,他眼眸半眯, 如山中猛獸, 閃著噬人光芒。
“現在怎麽辦?”俞眉遠抖抖長鞭,站到他身後, 輕道。
眼前情勢不妙, 除了嘯劍台上這三個外, 台下的人也全都圍了上來, 他們隻有兩個人, 勢單力薄,就算霍引功夫再高, 始終雙拳難敵四手。
“莫怕,有我。”霍引動動唇, 語氣沉冷, “他們有沒傷到你?”
“沒。”俞眉遠簡單道。
“那就好。若傷了你,這賬,就不好算了。”霍引說著輕抬眼皮,目光掠過台上眾人。
“好狂妄的口氣!你是什麽人,敢在這裏撒野?報上名來!”唐奇手中銀鉤劃過道冰冷碎光,冷笑開口。
“賀當家,賀夫人?”假霍引認出了他們。
他握緊劍,額上出了片汗,心中既激動又驚訝。先前同俞眉遠交手時,他就已經覺得她內功了得,不想眼前這男人的功力竟還能高出她許多,剛出手的那幾招劍,快得叫人匪夷所思,激出他心中鬥意,直想與此人一較高下。
“飛鷹寨的寨主賀望明?”蒼玄亦認出霍引的模樣,隻是心中存疑。
“他不是我們寨主!我們寨主前些日因夫人的病已回了江北。”
“你們別被他騙了,這兩人不是賀寨主與賀夫人!”
飛鷹寨的管事和向觀柔同時開口。
“閣下到底是何人,來我清晏山莊目的何在?”向融恒已沉臉走到石峰邊沿,拂袖怒喝。
嘯劍台的比鬥被迫中止,山丘上觀戰的人早已隨清晏莊的弟子圍了過來,其中不乏認識飛鷹寨賀望明的人,見此情況早已跳到人前罵起。
霍引低頭,手撫上自己脖子,挑起麵具的接縫,用力一撕,賀望明的麵具被他撕下,露出了另一張臉。
這張臉平凡無奇,很難給人留下印象,然而仍是叫眾人吃驚。
太年輕了。
“向老爺子,印楓穀一別,距今已有三年,別來無恙。你說請我喝你清晏莊的女兒紅,這酒我沒喝上,倒先饞到刀子的味道。”霍引哈哈一笑,手中長劍仍未有半絲鬆懈之意。
“什麽?!”向融恒吃了一驚,臉色大變。
“老爺子,這人是誰?”魏眠曦上前問道。山壁前站的人,有些眼熟。
向融恒沒有回答,目光卻從假霍引與霍引身上來回掠過,片刻後他一頓足,從峰上躍下,直落到了嘯劍台上。眾人見他親自下來,喧聲暫歇,嘯劍台的人讓出路來。
“印楓穀?”向融恒步伐沉緩,負手行到假霍引與霍引中間,“閣下是雲穀霍引?”
此語一出,在場之人皆震。假霍引瞳孔猛地一縮,緊鎖霍引。向觀柔更是大驚失色,從台下衝了上來。
“在下確是霍引。”霍引說著,手中長劍挽了朵劍花。
“你是霍引,那他又是何人?”向融恒轉而望向了假霍引。
“你胡說八道!爺爺,這兩人先是冒飛鷹寨之名潛入莊中,昨夜又在眺仙閣後的廂房外鬼鬼祟祟,怎麽可能是行事磊落的霍引。”向觀柔衝到假霍引身旁,怒視霍引與俞眉遠二人,“昨夜廂房失竊,霍大哥那裏丟失了一樣要緊的東西,隻怕和這兩人脫不了幹係,如今被揭穿身份,又來攀咬構陷,爺爺,你別信他們!”
“觀柔!”假霍引蹙眉低喝了一聲,極不願她將失竊一事說出。
“都這時候了,霍大哥你還瞞什麽?失竊之物事關西疆戰事,可能就在他們手上。爺爺,諸位叔伯,你們千萬不能讓這兩個竊賊逃走!”向觀柔伸手指向霍俞二人。
那廂,霍引眼眸微微一眯,聽到俞眉遠在身後悄悄問:“你昨晚趁夜將密匣帶出去,可查到了什麽?”
“曹如林老家在虹溪,距昌陽百裏路,我昨夜趕去虹溪,打聽到曹家一家十七口上個月悄悄回了老家,可就在幾天前,又忽然全部失蹤。另外我已收到消息,曹如林本人也在西北大營裏失了蹤跡,我懷疑密匣中的東西就是通敵叛國的證據,而曹家亦因此引來殺身之禍,才讓他舉家遷回虹溪避禍。”趁著向觀柔與向融恒說話的當口,霍引將查探到的消息輕聲道與她知。
俞眉遠垂目思忖。向觀柔說那東西事關西疆戰事,與霍引所說的通敵叛國證據一致,有極大可能就是同一件東西。
向融恒擺擺手,令向觀柔閉嘴,隻朝霍引道:“這位朋友,知道三年前霍大俠在印楓穀救過老朽之事的人並不少,而霍大俠當時也未以真麵示人,所以單憑此事,不足證明閣下就是霍引本人。”
“那他呢?他又憑何證明自己是霍引?”霍引目光灼灼,望向假霍引。
“這……”向融恒竟被他一語問住。仔細想想,自向觀柔將“霍引”救回莊中起,這位“霍引”也從沒說過什麽,不過旁人見他容貌風儀極佳,一身武功又強,便自動將他與“霍引”對號入座。
“我霍大哥劍法精湛,少有對手,這一手功夫就是他最好的證明。”向觀柔仰起下巴驕傲道。
“老衲聽聞雲穀霍引極擅易容之術,適才這位小兄弟的易容術倒叫人真假難辨。”回元寺主持覺海大師拄著九螭禪杖踱步而來。
“覺海大師言之有理,隻不過通曉易容術的人並不隻有雲穀霍引,據我所知江湖上就有隱門□□人麵。他若有心欺瞞,大可尋隱門製臉。以此為憑,也不足信。”蒼玄甩了甩手中拂塵,淡道。
場麵一時有些僵持不下,誰也無法證明自己就是真正的霍引。
“都你!沒事把自己弄得這麽神秘,現在好了,你自己都證明不了自己。”俞眉遠伸指戳了下他的背,嘀咕了一句。
“怕什麽,大不了我帶你飛出去。怎麽,不相信我護得了你?”霍引後一小步,與她並肩,笑嘻嘻低語。
“稀罕你護,要逃我自己也可以!”俞眉遠瞪他一眼,忽想起自己臉上麵具還在,仍是段飛鳳的模樣。他已扯了麵具,那她呢?
那邊向融恒朝假霍引問道:“你呢?你可有能證明自己身份之物?”
“晚輩隻有清晏莊發給雲穀的名帖,並無它物在身,而這名帖昨夜也被人盜走了。”假霍引拱手道。
唐奇慢條斯理開了口:“既然誰也證明不了自己,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我看這位小兄弟也身手了得,不如你們兩先比過一場再說!”
向觀柔見霍俞兩人還有心思說笑,顯然未將在場諸人放在眼中,正心頭怒起,不由接道:“有什麽好證明的?霍大哥劍法冠絕天下,自然不會輸給這冒牌貨,比就比。霍大哥,和他打一場,讓他見識見識你的劍法!”
假霍引露了絲難色,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咬咬牙道:“也罷,我同你先比過再說。”
“好。”霍引不以為意,隻點點頭,轉身朝俞眉遠道,“你站到台下去等我,我試試這人的來曆。”
“你小心些,我早上和他交過手,他的內力不在你之下。”俞眉遠小聲叮嚀道。
“早上他們還對你動過手?”霍引臉色猛地沉了,沒得俞眉遠回答便衝幾人揚聲道,“你們可別趁我比劍期間欺負我媳婦,要是她少了根頭發絲兒,我就剃光你們的頭!”
“……”俞眉遠被那聲“我媳婦”叫得沒了言語。
“放心吧,我們不會對一個女人出手的。”向融恒一捋長須,回道。
“剛才這三個人還聯手打她一個女人,丟不丟人?”霍引長劍一振,劍鳴如雷,似他的怒火。
“那是誤會。”向融恒給他幾分顏麵,若對方真是霍引,雲穀可得罪不起。
霍引隻冷哼一聲,不悅極了。
……
嘯劍台的人很快清空,隻剩下真假霍引二人。
俞眉遠站到嘯劍台左側,向觀柔與蒼玄兩人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為防她逃開,向融恒則與唐奇等另幾人站到了數步外的石上。
一聲劍鳴如鶴唳破天,長虹青芒撕裂長空,霍引身子騰空,如疾電一道,轉眼就在眾人眼前失了蹤影,快得隻剩些許殘影。就算沒有踏上這嘯劍台,圍觀諸人都已感覺到那股撲麵而來的劍意,離得近的幾人甚至被劍光中的無形威壓震懾得情不自禁背生冷汗,慶幸此刻在台麵對他的人不是自己。
而那假霍引在他密如急雨的劍招之下,竟未退半分,手中三尺青鋒在身側揮得密不透風,將霍引的劍招盡數擋回。他的身形不如霍引那般靈活千變,卻穩如泰山,以不變應萬變,倒叫霍引心中微詫,這少年看著年輕,出手卻頗有大將之風
嘯劍台上隻有錚然劍鳴聲,除此外便一片寂靜,無人有心喝彩,這場劍鬥叫人目不暇接,誰也沒有心思多言。
劍光漫天湧起,似要衝出這嘯劍台來,霍引的劍果然快到叫人肉目無法跟上,俞眉遠整顆心都掛在了他劍上,不由自主釋出《歸海經》之氣,以靈目聰耳觀之,方看清霍引之劍。
台上這兩人,一人如山沉石墜,穩而重;一人如浪湧海翻,快且淩,端看是這山石填平怒海,還是怒海淹沒了山石。
俞眉遠袖中手掌化作劍,悄悄變化著招式,她在心裏描摹著若此刻在台上的人是自己,會用什麽招式來應變。
這一戰叫她受益匪淺。
正看得津津有味,她耳畔忽然傳來陣極細微的異響,不遠處的氣息起了變化,她察覺到一絲陰冷氣息從向融恒那些人之中透出。她側頭望去,隻看到空氣裏幾縷幽光疾射而去,直衝嘯劍台上鬥得正酣的兩人。
那幽光細如發絲,無聲無息,叫人難以察覺。
俞眉遠心裏大驚,手裏長鞭未及多想便如疾電掃去,卷向那幾縷幽光。
……
“轟——”
長鞭砸入向融恒腳下所站立的那塊石上,石頭被砸裂一半,飛濺起無數碎石。向融恒幾人在長鞭掠來之時均四下躍開閃避。亂石飛灑,四周的人隻得以袖掩麵,擋去碎石。
“你幹什麽?”向觀柔被她嚇了一跳,忙伸手抓她。
俞眉遠卻比她更快一步跳起,長鞭一抖,迎向唐奇。
“你暗箭傷人?”她質問道。
“你說什麽?”唐奇身形一側,避開她的長鞭。
向融恒見狀朝俞眉遠隔空震出一掌,俞眉遠手中長鞭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在半空,前進不得。
“姑娘有話好說,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竟要出手傷人?”他喝問道,怒容一片。
俞眉遠死死盯著唐奇,冷道:“這人暗中向他們施放暗器!你們該問他為何要出手傷人才對!”
“我幾時放暗器了?你這妖女莫血口噴人!”唐奇眼珠一轉,目光從某處掃過,怒道,“我就站在向老爺子與覺海大師身邊,若是我出手,他們豈會不知?”
“我哪知道?我隻看到你偷偷出手,那暗器從你手中發出!”俞眉遠震臂將長鞭收回,嬌聲斥道。
“覺海大師,你可見到唐掌門出手?”向融恒皺眉向覺海求證。
覺海搖頭:“老衲不曾發現。”
“哼!我看就是你這妖女見勢不妙,想尋機生事好逃跑,將汙水潑到我身上。”他幾步上前,手中銀鉤橫於胸前,透出幾縷殺氣。
“有些機關巧妙,無需內力催發亦能施於無形。既然幾位前輩都未能察覺,那不妨看看他手臂上是否還有機關括簧等物,再查查其中是否少了三枚暗器,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了。”俞眉遠無懼眾人望來的疑色或怒目,坦然道。
唐奇眉頭攏起,不動聲色地望過某處之後,目光中多了幾絲晦暗,道:“檢查我?你這妖女又想耍什麽花招?說起來到現在你都還頂著賀夫人的臉,未以真麵示人,我看你才最為可疑。不如先讓我來看看你的真麵目!”
他話未說完,人已躍起,銀鉤朝俞眉遠劃去。
俞眉遠向後翻了兩圈才落定。
“唐老弟,不要!”向融恒急喚一聲,卻已阻止不了唐奇。
唐奇銀鉤彎如月,鉤刃鋒銳,鉤尖如尖厲,似一鉤就能鉤出人的魂魄,每一鉤都直劃俞眉遠脖頸。雖說是要撕她假麵,然卻鉤鉤致命,下的是殺招。
俞眉遠騰躍而起,避過詭譎銀鉤,長鞭抖如蛇影,迎上銀鉤,人朝旁邊退開,要與唐奇拉開距離。唐奇冷笑著看穿她的打算,詭步踏開,魅影般跟緊了俞眉遠。俞眉遠功力雖深,身手也不差,但奈何對敵時日尚短,亦未曾遇過江湖上的成名高手,經驗到底不夠,而這唐奇乃九華派掌門,縱橫安南多年,武功以詭譎難測見長,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如今又招招殺手,俞眉遠在他手下走出三十來招已是勉力而為。
不多時唐奇就見她露了個破綻出來,心頭一喜,銀鉤劃向她未執鞭的那一側頸部。俞眉遠似慌亂一避,眼簾半落後再睜,卻是沉斂之色,無懼。她故意露此破綻引他上勾,果然,這唐奇被她騙了。她袖中左手已驟出氣勁,趁他銀鉤探來之時,一掌拍出,氣勁猝不及防打向他手腕,唐奇一驚,忙收了手,氣勁便撞上他手中銀鉤。
“當啷”一聲,唐奇沒料到她的氣勁霸道至極,竟撞得銀鉤巨震,他虎口開裂,一時脫手,銀鉤落地。他大怒,想她這一擊已是竭力而為,也就不退,化手為鉤,抓向她的脖子。
電光火石之間,俞眉遠折腰而下,如蛇般彎了身子,堪堪避過他的攻擊。
唐奇的手從她頸間劃過,恰勾起那層麵具。
隻聞得“嘶”的輕響,俞眉遠臉上麵具被他扯開,腦後發髻散落,如烏瀑落下。
……
“長白山,仙象尊者,四象神功?是不是你的師門?”霍引長劍一挑,震開假霍引手中之劍,欺身而上,倒握長劍,以劍柄撞上假霍引的手腕。
假霍引被他撞得鬆手,長劍“錚”一聲落地,人跟著退了數步,胸中氣血翻湧不已。霍引未下重手,因此他並沒有受傷。
“我……”
“你是駱少白?”霍引劍招未停,疾掃而去,逼得他不住躍避。
“你,你怎知?”駱少白臉色一白,全無先前酣鬥時的戰意。
“嗬,論理,你要叫我一聲師叔!仙象尊者與我是同輩師兄弟!我當然知道他有一個劣徒駱少白。”霍引以拳代劍,砸在他的腹部,“跑來這裏胡鬧,還冒我名頭,你若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就把你拎到長白山上問一問仙象師兄!”
駱少白“啊”了一聲,轉身就跑,邊跑邊道:“師叔,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別告訴我師父,和他說了,以後就不讓我下山了!”
霍引追在他身後,目光不期然一轉,神色頓變。
“該死!”他暗喝一聲,不再理駱少白,轉頭朝俞眉遠掠去。
與駱少白戰得太痛快,他竟未察覺她的危急,而俞眉遠又生怕自己會影響他的比武,故而刻意壓著聲響,沒有弄出大動靜,因此霍引援手不及。
隻見唐奇已又攻出一掌,而俞眉遠背後山崖邊的一株繁茂樹間亦射出兩支銀針。
霍引背上冷汗已生。
……
“好了,你瞧清楚了沒有?”魏眠曦低頭將木玲瓏的拆解在手中演示了一遍。
“你拆得這麽快,我哪能看得清楚?”孤女阿遠撅了嘴將拆得七零八碎的木玲瓏抱入懷中,坐到他身邊小石上,倚著他的椅子隨意拚起木玲瓏。
兩人都對嘯劍台上的變化毫不在乎。
魏眠曦笑了笑,手揉揉她靠在椅側的頭,才抬起眼看峰下戰勢。
漫不經心地望去,他隻看見剛剛才被自己下了殺令的女人折腰向後,長發散落,臉上麵具被扯去……
隻一眼,他驀地站起。
不可能……這不可能!
“阿遠……”
孤女阿遠抬頭,懶散“嗯”了一聲,卻忽然發現魏眠曦並不是在叫自己。
“將軍?”外人之前,她仍喚他將軍。
這一喚未能喚醒他,她隻見他如化木石,失神望著某處。
順著他的目光,她看到了昨天夜裏遇到的那個女人。
容顏已改。
長發披覆,攏著張明媚生動的容顏。
十七歲的,俞眉遠。
她霍然而起,裙間木玲瓏零件散落滿地。
峰上的魏眠曦已經失了蹤影。
……
俞眉遠折腰避過唐奇這一擊,卻逃不開他震來的這一掌。
她顧不上自己麵具已去的事,隻能運氣強接。唐奇這掌來得凶猛,如有千鈞之力,眼見衝到她胸前,她卻又聞得後背傳來幾聲暗器破空的嘯響。
腹背受敵,這裏還有人要殺她
她驚出一身汗來,正要應變,卻又聽到身後衣袂聲響獵獵而過。
“錚”的兩聲異響,暗器被人打落在地,身後那人又以疾電之速從她身側閃過,掠至她身前。
“唔。”
唐奇這掌,砸中這人背心,這人悶哼一聲,向前撲去,恰撲在俞眉遠身前,雙手抱住了她。
“魏將軍!”
“小魏!”
幾聲驚呼此起彼伏。
救她之人,是魏眠曦。
“阿遠,你又回來了?”他唇瓣掛下血色,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問她。
俞眉遠捏了捏長鞭,沒回答。
“四娘。”霍引隨後趕到,見此情景心頭先是一鬆,而後泛起莫名澀意。
“後麵那樹上藏了人!”俞眉遠眯眯眼,扶住魏眠曦的手臂,漠然道。
魏眠曦正對著那棵樹,他眼色一變,忽然把俞眉遠推到霍引身邊,道了聲:“看好她,我去追人。”
白衣一閃,他被迫放開俞眉遠,朝樹那邊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