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是你
有人會想我們常說的青春的悸動到底是什麽？是體內多餘的荷爾蒙在作祟還是人群中你我一眼，以為至此終年，其實時間短暫。
十五，十六歲的彼此不諳世事，總是認為一輩子就是永遠。
十八歲的何年年鋪開黑封紅脊的日記本，看著窗外盛開的白色海棠，筆尖沙沙，寫下這段話。
身邊仿佛還縈繞著六年前許予遲溫潤清朗的聲音，何年年，我們像談戀愛那樣做朋友吧。
那麽多年過去了，男孩的眉眼表情早已模糊得不成樣子，時光飛逝，耳邊隻剩下呼嘯而過的夏日涼風和光禿禿的旗杆上隻有輕輕搖曳的尼龍繩。
何年年才驚覺從沒有見過這樣表白的人，從哦某種角度上講，戀人是戀人，朋友是朋友，楚河漢界，混淆不得，或許就是從這點開始就昭示著他們二人難有好結果。
一語成讖。
“何年年，想什麽呢？我們去吃飯吧！下午還有有機滑雪實驗呢！”舍友顧亦然招呼著跑神的她。
“哦，知道了。”何年年摘下耳機，擱下筆，準備去吃飯。
窗外的海棠白的亮眼。
起身的一瞬間，她一晃眼就看見了落地鏡前的自己的影像:當年盛滿回憶的馬尾早就剪短整齊的披散在肩膀上，不再顯得整個人傻愣沒有精氣神;因為喜歡熬夜看書，高二得時候就戴上了眼鏡，成了旁人眼中的那個“一身書卷氣”的女孩;不再希冀成為孫悟空或女俠，因為早已長大，而且在她身上，長大這種狀態性的過程也隻是一夜間的故事。
有人說過，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故事，就有多少人在成長。
何年年說她自己的故事，很長，但是很狗血，不足為外人道也。
“何年年，你十八歲了。”女孩別過視線，對自己說。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九月初，她走進了這所大學。本來可以選報更好的學府，隻是因為想找一個離媽媽近一點的，離那個人遠一點的。所以中和之下，她來到了母親家鄉的學校。
自己離得遠一點，是自己的念頭，也是那個人的想法，所以何不順水推舟，大家都開心？
那麽多故人裏，她隻選擇性的遺忘了一個人——許予遲。
“我們學校真大，平時沒看出來，這一要遲到了，就感覺出來了！”顧亦然拉著她拚命往實驗樓狂奔，一邊喘著粗氣的抱怨著。
“行了吧，顧女士，多給自己留點氧氣吧！”何年年直接拍在女孩頭上。
本學期第一節實驗課，兩個人由於沉迷二食堂的土豆砂鍋結果忘了上課時間了，套上寬大的實驗服就開始狂奔。
九月底天高雲淡，秋高氣爽，何年年卻覺得此時的秋老虎正盛。
“實驗樓不是應該在圖書館後麵嗎？你這怎麽都跑到未名橋了？”何年年忍不住猜疑，雖然她是路癡，可是未名橋三個那麽大的字她還是認識的。
“對哦。”顧亦然表示讚同，但腳步依然沒有停下。
何年年汗顏:她這一輩子交的仍有都是這樣的，大大咧咧的女漢子，比如遊樂美，比如麵前的這個。
“停！別跑了，我問路！”何年年停住了女孩的大長腿。
“條條大路通羅馬，有什麽好問的？”
“……”
最終，兩個人停在了路邊，何年年恨鐵不成鋼得看著一臉無辜的顧亦然。
就在此時前麵路口轉彎處出現一個也穿著實驗服的男生，背影高大修長，隻是和眾人不同的是他的腳步緩慢懶散。
“同學你好，請問實驗樓A棟怎麽走？”何年年定了定神，信步走上前，禮貌的問到。
這樣的場景真是似曾相識，當年自己就是這樣認識了許予遲，看來路癡真的比別人多了一條人際交往的法則。
“何年年！”
“江江江——喬！”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了起來，在那個男孩轉身的一刹那間。
驚愕，驚嚇，驚喜，激動，不可思議，何年年多年來一直優秀的語文表達此時都詞窮得不知道說什麽。
“我是江喬，不是江江江喬！”男孩嚴肅的糾正，“不過，沒想到那麽多年過去了，我還能見到你，隨便你怎麽叫我吧！”江喬挑了挑眉，眼角眉梢都是喜悅。
旁邊狀況外的顧亦然饒有趣味的看著像是電影取景框裏的兩個人，最後還是忍不住提醒:“那個，何年年，認親啊什麽的，還是等等吧，我們要遲到了！”
“哦，差點忘了。”何年年下一秒像個炸了毛的折耳貓一樣拍了拍後腦勺。“那個，實驗樓A棟怎麽走？我們快要遲到了！”
“何年年，沒想到你還是個路癡。”江喬忍不住戲謔。
“從這直走然後在第三個路口左拐就到了。”江喬耐心的指著遠處最高的一棟樓說著。
“哦哦，我知道了，先走了！”何年年提溜著顧亦然就開始狂奔。
後麵的江喬著急得跟了上來，白色的實驗服讓他整個人變得柔和很多，何年年用餘光瞥到。
他真的變成了一個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男孩子，久別重逢。要說的話太多，一張口，卻覺得所有的話都成了虛設，梗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
“誒，你好歹給我留個聯係方式啊，不然我又見不著你了。”男孩的聲音有些像撒嬌的意味。
何年年自是聽出了其中的心酸與無奈。
“你不會又和別人打賭了吧？”她試探的問到。
“……何年年，事情都這麽久了沒想到你還記得。”
那為什麽那麽多年過去了，你沒有想過和我們聯係呢？或者是告訴我們你還好，今天看到了，才是這麽多安心和放心。
“那我把手機號給你吧。”女孩一邊跑一邊報出一組數字，江喬飛快的記下。
“不會遲到的，不用跑那麽急！”他靠著女孩一腦門的汗小心的提醒。
“你也趕緊去上課吧，改天我找你。”何年年看著要到了自己聯係方式的江喬停下腳步悠哉悠哉。
“你說的，別忘了！”
江喬舉了舉手機，眼裏透出了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