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紙上開出了一朵花
何年年一步一步的班級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經過一節課的沉澱後,自己走進教室將會迎來什麽,她看著不遠處深綠的班級前門覺得自己腳下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像是去奔赴一場無法躲避的審判。
就在這時,許予遲正好從另一條走廊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何年年對麵,許予遲看到了對麵不遠處的何年年剛剛還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一下子就平和了但也實實在在的閃過一絲慌亂,還有些許的笑意,眼神裏卻好像又裝滿了歉意,又突然看看何年年旁邊的方胤,目光好像又充滿了敵意和警惕。何年年看著許予遲臉上轉瞬即逝百花齊放的神情,想笑卻又忍住了——他剛剛是去找她了嗎?頭發被海風吹得亂蓬蓬的。
“何年年,對不起。”對麵的許予遲聲音有些慌亂無措。
對麵的何年年臉上還殘留的陰霾好像一下子不見了,眉目清淺。但是何年年知道許予遲其實於公於私剛剛都沒有做錯什麽——急於證明她的清白才會想出那樣的辦法——雖然很傻,而且何年年也無法接受那樣的做法來證明清白,再加上本來就是邏輯不通的啊。
“許予遲,你傻哦。你又沒有做錯什麽。”許予遲聽到了對麵女孩微微揚起的聲音,喜悅就從心底一點一點的泛上來,一點一點的顯露在臉上。
“我,我?????反正就是對不起就對了。”許予遲可能從來都沒有經曆過那麽緊張的時候吧,想解釋很多很多,又很怕對方不聽,結果卻發現對方已經釋然了,一切的解釋都變得沒有必要了。但又分明看見了女孩紅紅的眼睛像被主人拋棄的個兔子一樣。
“快上課了,進班吧。”何年年看著尷尬的撓著後腦勺的許予遲笑著說。
何年年走進了教室,走在後麵的方胤和許予遲像是同時接受到了什麽電波似的同時轉過頭,目光就這麽對上了,就隻是兩秒,兩人有默契的移開了視線,但兩個少年都知道剛剛彼此的眼神在傳達著什麽,那麽磊落的眼神,像是在宣戰。
何年年從容的邁進教室,從容的走向自己的位置,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班上的同學抬起頭看著她,何年年沒有再卑微的低下頭,而是迎合他們的目光。不是充滿憤怒的眼神而是平和的冷淡的一一回敬——特別是那個鄭蓓蓓,和那個破鑼嗓子,他們在得到這樣的回贈就黯然失色的低下了頭,陳夢露沒有抬頭裝作沒看見何年年一樣的和吳梓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餘光卻在悄悄的盯著何年年。何年年看著剛剛配合演出的中流砥柱臉上轉瞬即逝的懊惱,心裏也是真的釋懷了,反正真相總會大白的,我看你們到時候怎麽收場。
何年年回到自己的座位,遊樂美正在盯著窗外的一棵刺桐樹,上麵火紅火紅的刺桐花像是長在樹上的辣椒——嗯,每次遊樂美都由衷的讚美奈何詞不達意類比牽強。但是現在遊樂美卻已沒有了往日興致,隻是漠然的看著。何年年張張嘴,什麽都沒說,她覺得有時候拘泥於解釋的人才最慌張,所以還不如用沉默來應對,再說,她上次告訴過奶茶孤單的我們容易被感動的,剛剛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能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是會沒有勇氣撒手的,她又暗暗的想要抹去自己當時想要掙脫方胤的手但最終無果,她執著的把沒有放開手歸咎於自己當時瀕臨崩潰時的一種條件反射,努力的忽略掉另一種來自方胤的懵懂的情愫。
何年年想她一定是想多了,一定是。
而她和遊樂美就這麽沉默著過了一節課。
第二天南城開始大幅度降溫,何年年收拾收拾好昨天亂糟糟的心情向學校進發,她早就不起自己的坐騎了——海風太大了,她害怕自己會被海風從自己瘦弱的坐騎上吹下來,所以幹脆每天起早一點,走路去學校,這樣安全多了,何年年在心裏默默的想著。
走到學校時還挺早的,一層薄霧籠罩在學校上空,淡淡的,像是下午的月光一樣溫柔。
這都是什麽比喻。何年年被自己的比喻給雷到了。她接著背昨天新學的單詞,嘴巴一張一合的冒著白氣。
走進班級,她就看到好多人圍在講台上,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班上在座位上的同學看到何年年都一副特正派的樣子,還有許多同學向她投來有些歉意的目光,以及坐在位置上的陳夢露看向她的眼神中明顯閃過的一絲懊惱。
何年年停下了正在背的單詞,感覺有一絲涼意從後背爬上來。她向著人群走去,人群中的鄭蓓蓓一抬頭看見了她,表情突然變得慌張又訕訕地笑了一下就走了。旁邊人也自動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何年年木然的走近,就看到了講台桌中間貼著的一張白紙,白紙上的內容讓何年年一下子好像被晃到了眼睛。
‘我想澄清一下,吳梓楠的作文真的不是年年撕的,相信大家都知道她不是那種人,是我,我會大方的承認的,隻是現在還沒到時候,我想說我這樣做不是因為膚淺的嫉妒或是見不得別人好,隻是因為有些事情我氣不過,真的氣不過??????’
何年年愣住了,這是誰寫的,為什麽要出來承認呢?又依據什麽說她不是那種人呢?又有什麽氣不過呢?何年年反複的打量著那張白紙,就是一張普通的作業紙,上麵用黑色簽字筆潦草的寫著這些話,何年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些字看,像是紙上能開出一朵花一樣,突然她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這個人寫的字上的每一筆捺的末梢都有向上提一下,就打大一個卷一樣的。何年年的心髒在注意到這個的時候好像又漏跳了一拍,接著又開始心跳加速,因為她腦海中突然劃過了一個女孩,一個這樣寫字多的女孩——遊樂美。何年年知道的奶茶就喜歡這樣寫字來凸顯她的特別,所以就連在那麽特別的處境下,她依然這樣保持著這點特別——讓何年年一下子就識別的特別。
紙上的確能開出花,一朵明媚刺眼的罌粟躍然紙上。模糊了何年年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