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寬恕
常秋換了一件衣服,畢竟這是第一次她和葉子昂單獨用餐。以前,她也和慕辰一起單獨用餐過,但是都是完結了手頭上的工作之後,在極短的時間內應付式地進行一日三餐的進食而已。常秋和慕辰一起工作那麽久,慕辰卻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秘書在某些時候的異常。
她從臥室裏麵走了出來,雖然有些趕時間,臉上還是略施粉黛,她穿著一件棕色的羊毛裙,黑色的連腳打底褲,看起來比較休閑,這種裙子穿在她身上,把身材所有的曲線都簡化了,套上一件黑色西裝大衣,簡約而不失大氣。
她來到門旁的鞋櫃那裏,打開櫃子的大門,提出裏麵一雙平底小白鞋,這是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穿的。
有些尷尬地說:“我就穿這樣可以吧!”
葉子昂頷首:“為什麽不可以?我像帶了個女大學生去吃飯。”
兩人心照不宣地走了出來,即將走出公寓門口的時候,葉子昂有意無意地在背後拉住了常秋那雙裸露在外麵的手,還是冰涼冰涼的。
葉子昂出門前將一條深灰色的圍巾圍在自己的脖子上解了下來,圍到常秋的身上。常秋驚訝了一下,沒有說什麽。
他最近似乎不會總是穿著白色的西裝了,穿起其他衣服來,也是一個衣架子,兩個人看起來特別地般配。
常秋手指微縮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抽回來,反倒完全將手指綣在葉子昂的手掌裏。
兩個人去了一家小清新的日本壽司店,氣氛很溫暖,隔音效果也很好,完全不會感覺到店外的寒雨。
司機自己在另外一桌上麵吃,常秋和葉子昂一起,選擇了一個比較角落的位置,除了送菜的服務員,沒人看到他們,這是為了以防有人認出葉子昂來。
兩人安安靜靜吃完了晚餐,再由葉子昂把常秋送回去,到了之後,常秋下車之前,葉子昂拉住了常秋的手,常秋疑惑地看著他。
“聽我說,把這件事情和曉曉他們說一下,醫生說了,要多和人分享心裏的感覺,你才能更容易走出來。答應我。”
常秋心中一陣感動,肯定地點了點頭。於是葉子昂放開了常秋的手,又從車裏走了出來,堅持要送常秋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隔天一大早,常秋就接到了白玉曉打來的電話,電話裏她幾乎急切地呼喚常秋:“姐姐,姐姐,你怎麽了?”
常秋料到是葉子昂告訴她的,於是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我在家休息兩天就好。”
“那,那有沒有傷到骨頭啊?”
常秋心下想,原來葉子昂沒有完全告訴白玉曉,隻是說了手腕受傷的事,這天早上天氣變好了,她自己可以出去到醫院換了藥,現在也確實沒什麽大礙了。
“我現在馬上過去,你手受傷了怎麽照顧得了自己?”白玉曉那邊已經著急了。
常秋苦笑了一下:“不用了,曉曉。忍一忍就過去了。”
“你等著,我這就過去。”沒等常秋回絕,電話那一頭傳來了盲音。這個曉曉,自從和常秋相認之後,就關心常秋關心得不得了,生怕她哪裏怎麽著了似的。所以常秋手上了之後,更不敢打電話告訴她了,隻說自己工作很忙而已。
才剛剛上了個廁所,門外的門鈴就響了。常秋開了門,白玉曉一臉怨氣地看著她:“為什麽沒有告訴我自己受傷的事?還是子昂和我說的。”
常秋頓時有點覺得白玉曉像個愛管事的小巫婆,但是內心還是甜絲絲的。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傭人模樣的女人。
“呐,這是我帶過來幫你幹活的。你有什麽事情吩咐她就好了。”白玉曉好像一下子氣完了,轉身向常秋介紹道。
那個女人和氣地向常秋鞠了一躬。
“不用了。我家裏都是自己收拾的,不用麻煩其他人來。還是快進來吧。”
“真的?”
常秋點了點頭,白玉曉回頭對那個女人說了一句,讓她自己先回去吧,有需要再叫她。
兩姐妹又坐到了一起。
白玉曉還是第一次來到常秋的家裏,有些好奇地左顧右盼。
常秋想要給她帶點水,她忙著不讓常秋麻煩。
也是一下子就注意到,茶幾底下,常秋和她的父母的照片。
“這是?”白玉曉還沒開口,常秋便先承認了。
“他們應該是一對幸福的夫妻。”白玉曉看著圖片中的常氏夫婦,那樣和藹的眉目,讓人想到所有幸福家庭的模樣。
“其實說實在的。洛家的洛總和洛夫人不也一樣。”常秋感歎道。
“隻不過他們不要那麽重名重利就好了。”
常秋說完,發現白玉曉的臉色變得陰暗起來。看來她似乎很不願意提起這對夫妻的事情,即便那是將她撫養成人的父母。
“你不喜歡聽,我便不說了。”常秋意識到自己口誤,隻好和白玉曉道歉。
“不是。而是,我到現在也沒有他們的消息。自打慕辰出事之後,他們就很迅速地轉移了所有的資金還有資產,我和子昂去過家裏,裏麵也已經人去樓空了。”
“這,你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消失的原因嗎?”
白玉曉搖了搖頭,她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計劃消失的,難道是真的因為自己以白玉曉的身份歸來,讓他們害怕白玉曉背後的南宮家族對當年事件的報複而選擇馬上離開的嗎?
但是這麽想又覺得不是那麽對,畢竟白玉曉和南宮家族並沒有采取什麽行動,按照道理來說,現在的洛氏發展良好,不至於真的被人一擊就倒的。
“那,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跡,或者找到他們到底去了哪裏呢?”
“這個也沒有。隻不過,我在洛家衣櫃裏找到了當年,我們的父親留下的日記本,裏麵有些部分缺失了,而且是很重要的部分。姐姐。”白玉曉提到日記本的時候,神色更加凝重起來。
“我想,當年我們母親的死沒有那麽簡單。等你看到那個日記本你就知道了。”
常秋覺得腦中閃過一道電流一樣的東西:“你說這話的意思是當年,母親不是因為抑鬱症而跳到河裏的嗎?”
“可能不是。”白玉曉低著眉毛,心裏也無數次揣測著那個事實的真相。
“曉曉,他們無論如何也是將你養大成人的父母,不求我們以後恢複和從前一樣的關係,如果真的找到他們的話,我們除了問清楚當年的事情,我還希望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白玉曉不明白常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也看到了。這對將我養大成人的父母已經不在了,我現在想要孝順誰,也沒機會了。但是你不一樣,雖然他們當初做了許多荒唐的事情,如果你可以原諒他們,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把以前的事情提出來了。大家平平淡淡過日子了好嗎?”
常秋沒有想到自己一語成讖,白玉曉對之後發生的事情措手不及,她還是沒有想到命運是多麽喜歡捉弄那些迷茫的人。
“你是要我寬恕他們之前做的所有事情?”
“算是吧!但是主要還是看你。”
“我並不是當事人。如果是以前的我,也會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但是經過一些事情之後,我總覺得,我們沒有必要活得,活得那麽和自己過不去,和別人過不去。為什麽不能選擇一種寬容的方式對待別人的過錯,我們自己不也是經常會犯錯的嗎?”
白玉曉似乎完全不吃這一套,她對於洛家的怨恨從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天開始就與日俱增。
若是白玉曉還是當年的洛曉曉,渾渾噩噩過著,也許真的不會有什麽。但是,偏偏,命運讓她知道了自己,知道了過去,直到了自己一向敬重的父母原來如此齷蹉過。
一想到這裏,她的內心就說服不了自己,她那個死去的母親也應該是在九泉路上哭泣。畢竟,她死後,沒有一個人為她聲張過正義。好像她的命無關緊要,好像她的結局都是自己的癡情造成的。
“你覺得有可能原諒嗎?”白玉曉質問常秋。
“那是我們的親生母親,如果她還在世的話,你和我就不會失散這麽多年,卻還沒辦法相遇。我也不會活得那麽不知所以,一直像木偶一樣任人擺布,沒有一點自己的權利。這樣的日子你過過嗎?給你你要嗎?”白玉曉第一次和常秋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說話。
“好吧。你當我沒說過這回事。眼下,如果正如你說的,還有一些事情沒有搞清楚。那我們就應該盡快把洛家夫婦找回來,問個清楚。這樣總可以了吧。”常秋隻是不想白玉曉過得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畢竟,靈魂的顛覆是可怕的,失去了原本最純真的東西,那麽這輩子是永遠也找不回來的。
白玉曉抱上了常秋,算是為剛剛的激動道歉了吧。她的心情,實在很難平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