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來渡你的
崔安嶼將計就計,扮作了早年抓捕過的一個廢太子逆黨,混進了左兆北上與鄭家軍密謀的隊伍中,在鈴穀中合兩人之力,利用地形之便,將左兆和鄭元河派出勾搭的隊伍剿滅殆盡。
鄭元河的態度,崔安嶼已經知道了。
廢太子的圖謀,他也已經知道了。
但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幾日後,一群馬匪來到了此處羚穀,他們得到了消息,此處火起,有一夥人被困在了羚穀中。
這是這幫馬匪常用的伎倆,日常商隊從此處過,他們會堵了兩處出口,向他們討要一些過路費。
這一次,他們是純粹來撿漏的,看這場大火裏還有什麽燒不壞的寶貝。
羚穀上方,一個和尚在念著往生經,他已經念了三日,嘴皮子都已經發幹,但他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馬匪哪裏聽得了佛經,上前罵道:
“哪裏來的和尚,在這裏哭嚎個什麽東西?”
和尚絲毫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馬匪火了,抽了馬鞭就要給和尚一點教訓。
這個時候鈴穀後走出一個月白色長袍,背著半月彎弓的男子,步履輕快,唇邊含了一抹淺笑。
他微眯著一雙長在男人臉上過於好看的桃花眼,和著和尚的吟誦聲道:
“和尚是來渡你們的!”
馬匪哪裏聽得了佛語,馬鞭揚起沙土,就要往來人身上抽。
卻被身邊一個身穿火紅紗裙的女馬匪勒住了馬鞭:
“這麽好看的皮子,小心抽壞了。”
崔安嶼聽了,正要讚那個馬匪婆子好眼光,卻聽她下一句話講:
“帶回去孝敬老娘也好的!”
崔安嶼覺得這位女馬匪對他容貌的肯定實在是太不禮貌了,不說一些有用的好像證明不了他容貌以外的價值,於是他問那幫馬匪:
“你們這裏誰是能做主的?”
一群漢子望向了那個女馬匪,那女馬匪也不推卻,一鞭子打在地上,如金沙上炸起了鞭炮。
崔安嶼很滿意她的粗俗,說實話這馬匪長得有些英武的標致,與她這個彪悍的行當有些格格不入。
“你們這些人,就要大禍臨頭了,和尚好心來渡你們,你們怎麽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呢!”崔安嶼又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女馬匪覺得在這寸草不生的荒涼地,一個天人一般的公子帶著個念經的和尚出現在羚穀的上方,本來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這個桃花眼的公子還一直說著警告的話,她覺得有趣,便揚起了兩彎英氣的眉毛,道:
“哦?你倒是說說看。”
崔安嶼突然覺得她這兩彎眉毛長得有些像李晏溪,瞬間還真的生出了些許憐憫之心,便大發善心道:
“你們可知道這羚穀裏前兩日火葬的是誰?”
那女馬匪聽他這麽一說,已經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了,聲音有些發慌:
“是誰?”
“鄭將軍麾下的大將,張錫遲張將軍。”
女土匪一聽大感不妙,鄭元河奉旨在此地剿匪,張錫遲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的名號早傳遍了北地的各個山頭。
北地的土匪幫派也各有各的頭子,算起來他們這群小打小鬧的並不是鄭大將軍此次剿匪的主要攻擊對象,又或者說鄭大將軍雖然來了有些時日,但一直是安營紮寨,按兵不動。
他們也沒有摸清這鄭家軍是個什麽路數的,到底是來剿匪的,還是來野營的?
但是不論如何,與羚穀駐紮最近的馬匪幫就是他們這一支了,若叫鄭將軍知道了他的親信死在了羚穀,滅了他們這個小小的馬匪幫簡直費不了什麽力氣。
但是不對啊,人明明不是他們殺的,他們為什麽要害怕呢?
“大當家的,你該不會以為,這羚穀裏幾十號人物,是我和和尚殺的吧!?”崔安嶼故意一臉驚訝地問道。
女馬匪頭子看看這小白臉,又看看仍在念經的和尚,也覺得不可信。
這個時候崔安嶼又開口了:“大當家的,我幫你打探過了,鄭將軍的人正在到處找張將軍呢,若是被他們找到了鄭將軍埋屍此地,可就說什麽都晚了。”
和尚的經沒有念完,馬匪們的心已經慌了。
“爺先拿了你,管他人是不是你們殺的,至少鄭將軍麵前也是一種說法!”馬匪都是武夫,說著就要動手。
馬未近前,崔安嶼的箭已經到了他的眼前,好在那箭並沒有用十成的力道,被旁邊的女馬匪頭子用馬鞭鉤住了近到眼前的那支箭。
崔安嶼說:“爺最不喜歡,別人在爺眼前,稱呼自己為爺!”
這.……
哪裏來的這麽囂張的小白臉!
馬匪們重義氣,一個遭了崔安嶼一箭,就有一窩蜂要為兄弟出氣。
崔安嶼隻好說:
“和尚等在這裏就是為了要渡你們的,怎們到了這會,你們還是不信呢?”
那和尚被提及了,照舊念自己的經,不動如山。
女馬匪扯下圍在身上的披肩,露出肩膀和胸前的春光一片,兩條纖長有力的腿促馬上前,馬鞍上的銀鈴搖曳,在金沙漫天的羚穀中竟有一股子異域的風情迎麵撲來,她打馬停在崔安嶼麵前,彎下腰湊近他,嗓音甜膩如沙漠裏的葡萄酒:
“公子,要怎麽渡?”
崔安嶼眯起一雙眼,對湊到跟前的美色道:
“不知道大當家的武藝如何,我夫人脾氣有些不好,若讓她知道有人在外邊勾搭她相公的話,可能會動武!”
後麵的馬匪們傳來一片笑聲,大當家的功夫那當然是響當當的,公子大可一試。
他們正笑得開懷,突然頭頂上的吟誦聲停了,和尚開口道:
“夫人的武藝確實不錯,一人之力就可以端掉一整座皇家寺廟。”
女馬匪直起身子來,叉著腰,指著和尚道:
“和尚,你說的是真的嗎?”
“出家人不打誑語,本座是那家寺廟的住持,死的都是我的弟子。”和尚雙手合十,又開始念“阿彌陀佛”。
馬匪便問:“和尚為什麽不去殺了他夫人?”
和尚答:“打不過,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