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崔府的女兒
側妃趙氏笑了，她長了一張秀氣又柔美的臉，笑起來的時候讓人很難拒絕，她說：
“你在宮裏的時長比我還要久，和各位皇子公主說起來都是一起長大的，大皇子也同我說過，崔家妹妹他是當作自家妹妹的，怎麽自家妹妹竟如此客套呢？”
崔婉婷嘴慢，趙側妃在她猶豫的時候，又說了：
“貴妃娘娘的事情想必妹妹你也聽說了，以貴妃如今的地位，她再養著皇子已經不合適了。所以前些日子皇上發了話，將二皇子也一起養在了皇後的宮中。”
崔婉婷本來渾渾噩噩，聽到自己心上的那一位也在皇後的宮裏，停下的腳步便有些鬆動了。
她小心地問道：
“二皇子，是住在大皇子這裏嗎？”
趙氏裝作不經意地答：
“是啊，皇上的旨意來得急，皇後娘娘還來不及規整出一方院子來安置一位皇子。更何況這位還是鄭貴妃的獨子，要是慢待了，是要叫人嚼舌根的。於是思來想去，我們這個院子還算是大，就把院子一分為二，一半給了二皇子居住。”
浩浩蕩蕩的鳳池宮難道真的就排不出二皇子的居所嗎，大皇子新婚，怎麽好折損了他的地盤。皇後的舉動若是深思起來，其實是借著這個由頭在提醒皇帝，大皇子該為他弟弟挪地方了。
至於搬去哪裏，皇帝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曹琮瑞這邊尚沒有什麽動靜，二皇子這邊卻出了一些變故。
趙妍姍吞吞吐吐地同崔婉婷說：
“前兩天二皇子犯了聖怒，被皇上.……杖責了。”
“什麽？怎麽會？貴妃娘娘的事情，同二殿下有什麽關係！”崔婉婷驚呼道。
有母憑子貴，怎麽就沒有子因母賤，崔婉婷是真正養在深閨的女兒，比起趙妍姍這樣有想法有理想的庶女，到底是單純了一些。
她這一呼喊，趙妍姍終於相信了婢子們偷偷同她說的：崔家的大小姐，當初在宮裏進學的時候，其實看中的是二殿下，再明顯不過的事情了，隻是貴人們頭長在天上，不會留意這等小事。
趙妍姍說：
“此事說來話長，妹妹不妨和我一同去看看二殿下吧。”
趙妍姍撇開鳳池宮裏的一眾貴人，循循善誘把崔婉婷騙到了這裏，推也會推她進去的。
更何況崔婉婷自己長了腳，聽說二殿下傷了，走得比她還要快，完全不用她推。
看來真實的崔婉婷和宮婢說的還是有些出入的，宮婢說那時候貴妃娘娘勢大，大皇子又傷了腿，兩廂比較，崔婉婷才把心思放在了二殿下身上，以致於稱病也不願意嫁給大皇子。
趙妍姍從前也動過一些真感情，在她看來，她倒是覺得崔婉婷對二皇子，也是有些真感情的，至於這真感情是一開始就有的，還是後麵才生出來的，就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趙妍姍領著崔婉婷進了二皇子寢宮的門，崔婉婷雖然麵上有些羞赧，但是卻不像方才一樣先和趙妍姍談論一番妥不妥貼的問題了。
事實上，自打她給大皇子選了妃，又稱了病，後來又遇上鄭貴妃的禍事，崔婉婷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二皇子了，她見他，有些迫不及待，所以趙妍姍提出有事要回自己那邊處理一下，留下她與二皇子單獨相處時，崔婉婷簡直是求之不得。
曹楚平被皇父責打，身後沒一塊好肉，照料他的奶媽見了正在小聲地埋怨：
“二殿下哪裏受過這樣的苦，要是貴妃和尚書大人在的話，他們這些人巴結奉承還來不及呢？”
二皇子曹楚平奄奄一息，他身而尊貴，在鄭貴妃橫行一方，鄭家功高鎮主的年代裏，二皇子一直是宮裏的霸王。
誰敢抓他的短?
“殿下莫要喪了心智，殿下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嬤嬤不通政事，但話卻說得沒錯，隻要鄭家一日沒有倒台，二皇子就是鄭家卷土重來的希望。
她正說著，冷不防有個年輕的姑娘衝了進來，趴在二皇子的床榻邊，見了染血的裏衣就哭了起來。
嬤嬤正要罵哪家的大姑娘怎麽一點也不懂得避嫌，順著梨花帶雨的一張臉看過去，嚇了一跳：
“崔大小姐，你怎麽來了。”
其實在二皇子沾染的那些貴人小姐裏，崔大小姐隻是平平無常的一位，她既沒有婀娜的身姿，也沒有一見傾心的樣貌。
若說有什麽不同，大約是她容易，她自己上趕著往上撲，一點都不會分辨二皇子情話裏的虛情假意。
她不僅容易，其實她還傻，所以鄭家到了如今的境況，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隻有她還傻傻地往前衝。
她哭得傷心，情真意切地淌了不少眼淚。
哭得曹楚平都煩了，撐了一口氣道：
“你哭完了沒有，誰允許你進本殿下的院子的？”
崔婉婷一雙瑩白的手正顫巍巍地伸向曹楚平身上斑駁的血跡，被曹楚平這麽一嚇，停在了半空，碰也不是，退也不是。
曹楚平看了她一眼道：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本殿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崔婉婷為自己辯駁：
“不是的耳殿下，婷婷並不是同情啊，婷婷是心疼。”
在京城所有花枝招展的貴女們中，崔婉婷平庸得甚至從未在曹楚平的心上占據一絲一毫的位置，但是這一刻她的一句“心疼”卻讓閱女無數的二皇子殿下把她看進了心裏。
他從未如此仔細地看過崔家的大小姐，甚至在她多次送上門來，賴在他懷裏麵時，也不過覺得她是一個拒之可惜的玩物。
他把她看在眼裏，嘴裏卻說著最令女人心碎的話：
“崔婉婷，你知道本殿下這個傷是怎麽來的嗎？”
崔婉婷抽抽搭搭的眼淚止住了，眨巴著被淚水浸潤的雙睫，疑惑道：
“難道不是因為貴妃娘娘，她……鄭家……”
她說的語無倫次，最後自己都嫌棄自己嘴笨，隻是篤定地道：
“二殿下，不管怎樣，您是皇子，這些困難都是一時的，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