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公務纏身
嬌娘說：“我們風塵女子雖然不守潔，但是也講義氣的，公子所求，嬌娘辦不到。”
李晏溪聞言也不強求，收起扇麵就要離去。
她這樣不強求的態度倒反而又讓嬌娘對她生了好感，嬌娘急忙抱住了她的腿，說：
“公子，我相信你，你不會出賣嬌娘的。”
說著，她起身，除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又自桌案上取了瓶藥水淋在自己身上，李晏溪赫然在她左側的臀部看到了一行小字。
“公子可看清了嗎，這是李公子在奴家身上寫的，說是淋了這藥水，這些字一會就會消失的。”
李晏溪有些明了了，又有些擔憂，果然不一會嬌娘就驚呼了起來，被那藥水噴灑的地方肉眼可見地變紅變腫，不一會兒皮肉就粘連到了一塊。
嬌娘痛不欲生，這藥水裏恐怕是摻雜了什麽腐蝕人肉的東西。
李晏溪想要上前細看，任宇禾在窗欞外說，“公子，我們得走了。”
杏花樓的龜奴和鄭夫人的人打鬧了一場，真的驚動了京府衙門的人。
大過年的，京府衙門的捕快倒是一點都沒有閑著，來得飛快，把一幹鬧事的妓子、老鴇、嫖客、龜奴、鄭家夫妻還有家丁全都帶去了京府衙門。
好在那個時候，李晏溪和崔安嶼的人馬已經及時撤離了。
這個年，當真是過的好不熱鬧。
李晏溪出了杏花樓的大門，對親自來接她的崔安嶼道：
“夫君，能不能救救那個嬌娘。”
崔安嶼看了她一圈，道：“怎麽夫人竟是個男女通吃的嗎，怪不得爺的那屋子妾室被夫人迷得團團轉，都不認識三爺我了。”
李晏溪沒心情同他開玩笑，問道：“夫君，救不救？”
崔安嶼沒想到她這麽認真，便也認真地答道：“夫人有命，豈敢不從。夫人放心，這群妓子又沒什麽大的過錯，關上兩天都會放的。隻是夫人心心念念的那位嬌娘，她不能再待在京中了。”
李晏溪點點頭，嬌娘幫著那幾位傳遞著如此私密的訊息，自己又全然不知，留在京中，早晚是一條死路，崔安嶼的考慮是周全的。
嬌娘的臀上，赫然寫的是：娘娘的圖謀，與太子的不謀而合。
天子尚未冊立太子，李弋戈口中的太子隻能是廢太子成王。他終究是不改惡習，又投靠了舊主。
那麽李長啟呢，吳郡郡守的立場又是否同李弋戈一樣呢？
他們這些亡命之徒，又要將吳郡卷入新的一輪戰火嗎？
崔安嶼適時地開解著他的夫人：“夫人放心，據為夫目前收到的消息，隻有李弋戈在替廢太子活動，嶽父他真的是拿了銀子讓我們幫著李弋戈捐官的。”
李晏溪的心這才略微安了安，但她內心又徒然升騰起一種要殺了李弋戈的衝動。
崔安嶼看李晏溪的眼神就知道她心中所想，攬過她的肩頭道：
“舅兄如今還不能死，他是順藤摸瓜的那根藤，不僅不能死，我們還要想辦法讓他在京中多待些時候，如此才能抓到他的把柄。”
李晏溪趕緊問：
“李弋戈說的娘娘是不是那一位？”
崔安嶼點頭道：
“我們發現這件事也是偶然，盯梢的兄弟發現沒回李弋戈叫過的花魁娘子，都會被鄭大召點名作陪，陪過這位鄭公子之後又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稱病不出。爺因此有了些猜想，但是兄弟們都沒有這個才色可以令花魁娘子破例，爺思來想去，唯有仰仗夫人。”
他說這些，李晏溪突然轉頭看向他：
“夫君，能幫到你，妾身心裏很高興。”
她說得猝不及防，以至於崔安嶼還要說什麽，腦袋一下子就轉不過來了。
崔安嶼摟著他的小媳婦，走在寂寥的西坊大街上，寒風瑟瑟，道阻且長，有幾點零星的雪花飄落，崔安嶼伸手擋在李晏溪的頭頂。
她的小臉攏在白狐狸毛的披風裏，晶亮的眸光透過街道邊屋簷下垂落的紅燈籠望進他深邃的桃花眼裏，他握緊了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打更的小老兒經過，道一句“世風日下”，搖頭晃腦地哼著小調越過小兩口身邊。
李晏溪反應過來自己身上仍然是方才的一身男裝，此時落在別人眼中應該十分異類，崔安嶼回轉身衝那個小老兒喊：
“爺是明媒正娶的！”
說完還一臉得意，李晏溪笑嗔了他一眼，罵了一聲,“幼稚。”
鄭大召酒醒的時候已經在京府衙門的大獄裏了，身邊陪伴他的是河東獅吼的原配夫人。鄭大召抓著他夫人張口就問：
“嬌娘呢，嬌娘在哪裏！”
她媳婦一臉不高興，但架不住鄭大召凶神惡煞像是要吃人的一張臉，氣道：
“就知道惦記那小狐狸精，那狐狸精不知道招了什麽報應，身上好些地方都潰爛了，衙役本來是要抓她的，但看她那個樣子實在也下不去手，就給放了。”
鄭大召一聽，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你有沒有去看過，都哪些地方爛了？”
鄭夫人沒好氣道：“我怎麽回去看啊，衙役拿住了我就往這大牢裏帶了，聽那些一同被帶來的姑娘說你們男人最喜歡的地方都爛了，以後杏花樓不會有嬌娘這一號人了！還有啊，我跟你說清楚，這番禍事不是我鬧出來的，官差都說了，他們是接了上麵的任務才大半夜去查抄杏花樓的。”
鄭大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把攬過糟糠妻道：
“夫人啊，多謝你來鬧了這一場。”
不然要是被巡防的衙役抓到了他正和嬌娘攪合在一處，而嬌娘身上又有那樣的鐵證，他肯定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鄭夫人一臉莫名奇妙，她想起那個慫恿她去捉奸的高人給她亮閃閃的銀子的時候說過：此一番，鄭大召非但不會打罵她，還會褒獎她。
高人，誠不欺她也。
不可說，不可說，說了以後再有什麽天機就不靈驗了。
可世上哪有什麽高人，又怎麽會如此巧合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鄭夫人的身邊，不過是崔安嶼混入鄭府充當神棍的一個手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