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乘龍快婿
“李大人，您當下最緊迫要做的，就是要讓天下看清，吳郡與廢太子、與靖國公府毫無關係。”岑翰林道。
“還請岑大人賜教。”李長啟道。
“李大人深居吳郡，可能對朝中的局勢不甚明了，也無人能為吳郡、為李大人在朝中鳴冤。靖國公府為廢太子一脈，眼下已被新帝剿滅，大人要與其撇清關係，最方便快捷的辦法就是尋一戶天子近臣的高門望族聯姻，用姻親關係來讓天下側目，吳郡的心，是向著天子的。”岑翰林開門見山。
有了前麵的下馬威，這一套說辭李長啟立馬就接受了。
“而且，這聯姻要盛大，要讓天下人矚目。郡守的陪嫁越豐厚越好，小姐的陪嫁進了天子近臣的門戶，比進國庫，對大人而言顯然是更有利的。一來，可以盡力彌補前些年賦稅上的差銀，李大人做的，天子都是看得見的；二來，這銀子進的是私宅，不是國庫，明麵上誰也瞧不出李大人的罪責，至於以後這些銀子怎麽收歸國庫，又怎麽為天子所用，那就要看小姐的本事了。”岑翰林笑著說，看小姐的本事，當然還要看小姐夫婿的本事。
小姐的夫婿，別的本事不好說，敗家的本事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岑翰林想起他這個令人頭疼的學生，心中既歡喜又頭疼，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當然，如果李大人直接把女兒給了天子做妃子，那這嫁妝並入國庫就會變得更容易一些。但是李大人可知道，如今宮中的寵妃是誰？老朽在東南地界也居住了些時日，聽說了嶺南聖女晏昀端的傾城美貌與救世之德，若李大人的獨女能遺傳到其亡母的幾分姿容品性，進了宮裏，必成鄭氏一門的心腹大患，鄭家掌兵部的時間比李大人坐鎮吳郡的時間還要久，其中仰仗可是數十萬之數的鄭家軍，吳郡可願意出這個風頭，與鄭家一爭高下？”
岑翰林抿了一口茶又接著講，甚至連深思的時間都不給李長啟留：
“況且，鄭家與靖國公府的關係李大人比老朽熟悉，鄭家若有意要為難李大人，他手裏麵有些什麽東西，李大人也比老朽更清楚明白一些。”
作為老師，為了這個學生，岑翰林算是盡了全力。
他當年出使各國，舌戰群臣，也沒有如此用力。
“岑大人明晰朝庭是非，知各家底細，不知岑大人以為，眼下時局，那個世家可承托吳郡重獲天子信任的重責呢？”李長啟一臉愁容。
當下的吳郡，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燙手山芋，又有哪個世家願意趟吳郡這一趟渾水呢？
“李大人要聽老朽的建議的話。老朽倒有一些掏心窩子的建議說予大人聽，大人要挑選的這個世家，根基一定要深厚，名門望族，世代公卿，曆經數朝，不涉黨爭，要為天子禮重，要為天下敬仰。但是當下吳郡的形勢不容樂觀，李大人的任期也不容樂觀，恐怕京城裏有名望的世家很難接納吳郡郡守的女兒。”岑翰林說罷，還故作為難地掐指思索一番。
這一番話正好說到了李長啟的痛點上，李長啟搖頭皺眉，顯然是苦惱。
“李大人看重的是世家，至於公子的人品才德就可以放一放。老朽以為，李大人找女婿的方向，可以專找那些高門望族的紈絝子弟，那些在京中聲名狼藉，過了婚配的年紀尚還沒有娶妻的公子哥。公子於德行上的虧損越大，自身的條件越差，李大人與之聯姻的把握就越大一些。”
岑翰林又補充到，這一番說辭他自己都有些感動了，這簡直是為自己那個名聲和風評都不大好的學生量身定做的。
這一日，岑翰林卸下重托，滿意地回了驛站，李長啟滿麵愁容，回府看到獨女靜坐庭前賞花，容色秀麗，神態倨傲，憂思又不免多了幾分。
他喚獨子上前，吩咐道：“去打聽打聽，京中哪戶世家的公子哥最是紈絝，最好是不學無術、無官無職，又小妾成群的。”
李弋戈問清父親原委，待聽說父親有意要把李晏溪嫁給這麽一個人的時候，腦中閃過李晏溪平日裏倨傲驕蠻又盛氣淩人的樣子，頓時覺得十分得解氣，因此十分雀躍地便去了。
這邊廂吳郡驛館崔安嶼這邊拜謝了老師岑萬林的三寸不爛金舌，又給老師樹了無數頂高帽子，承諾了新婚的第一杯酒一定要敬恩師和大媒之後，又火速開始了他的第二項布局。
這個任務就輕鬆很多，他對與自己一道南下完成任務後喬裝混入岑翰林的欽差衛隊進城的同僚宸廣和傅明清道：“你們貶低三爺抬高你們自己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你們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盡管把三爺往壞了說，什麽吃喝嫖賭、霸占民宅、強占民女，一樣別少，全給爺編排上。”
“三爺放心，也不算是編排，不過是實事求是罷了。您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同為世家出身的傅明清不同於侍衛出身的宸廣，大家都是紈絝的表率，編排崔三這種事，他簡直得心應手。
傅明清向崔安嶼打了包票，轉頭領著宸廣去了吳郡郡守公子李弋戈及其爪牙最常去的酒樓，扮起了一對從京城裏遠道而來的商戶兄弟，說起京中各家的是非，繪聲繪色，頭頭是道。
不出兩日，李弋戈滿意地稟報郡守父親：
“聽說京城第一紈絝公子，是承平侯崔府的三公子崔安嶼。此人吃喝嫖賭、霸占民宅、強占民女，且不學無術、無官無職、小妾成群，任是承平侯府名門望族、世代公卿的人家，三公子二十有餘了都沒能為其說上一戶像樣的人家。”
這是李長啟第一次聽說崔安嶼的名字，他對崔安嶼的為人、才幹、家世都十分得滿意，這個承平侯府的崔三公子，他簡直是上天為其量身定做的女婿。
當下的煩惱是，如何與承平侯府牽上線，促成這一門天賜的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