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救星駕到
“郡守，聖上沒有在聖旨裏點明您的罪責，是給您留著體麵呢！”岑翰林說。
李長啟惶恐不已，邀岑翰林至內殿私話。
岑翰林摸著胡子，緩步順著李長啟的指引進了郡守府的內院。李弋戈要跟著進去，被岑翰林意味深長的一眼看得心裏發慌，老頭一句話逼退了郡守公子，他說：
“公子，將來是要接李郡守的班嗎？”
李長啟變了臉，屬地之內，李弋戈雖然官職不高，但地位超然，每每李長啟有重要決策，他必然跟隨其側，旁人也不覺得有什麽。
但如今欽差點破這層關係，李家父子又哪裏敢認。
李長啟忙不迭地示意李弋戈退下，又陪著笑對岑翰林道：
“獨子，驕縱了一些，萬望欽差大人不要誤會。”
“哦，確實驕縱了一些，但驕縱不是病根，本官聽說郡守有個嫡出的女兒，出身嶺南王族，也是十分驕縱，但是品性高潔，巾幗不讓須眉，令人欽佩啊！”岑翰林順著李長啟的話道。
言語中對李弋戈十分嫌隙，對李晏溪卻又是十分喜歡。
可不是歡喜麽，那個臭小子，難得上了正道，做老師的可不得幫著忽悠麽。
李長啟咳了一聲，道：“還請欽差大人明示，長啟之罪。”
劉老頭喝了一口李長啟親手奉上的明前龍井茶，驚異道：
“郡守竟不知？郡守之罪有三，其一吳郡軍民倍於廢太子之軍，為何被圍三月都沒有反擊，郡守在等什麽？郡守是在等靖國公府的死士有沒有刺殺當今得手麽？”
“不敢。”李長啟嘴裏說著不敢，但是實際上心知對方已經掌握了他的許多命門。
而這些訊息本是十分隱秘的，外人根本就無法知曉半分，縱使靖國公府覆滅，這些圖謀也會隨著死士的毒發永墜地獄，它們根本就浮不上水麵。
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
“其二，李大人在吳郡任職十餘年，從未有過調任，吳郡地處東西南北要道，地勢平坦，沃野千裏，越吳江自西向東橫貫郡府，水路便利，商賈眾多，又有嶺南王族數代經營，世人道吳郡富庶，天下之首。然吳郡上交朝庭的稅賦卻還不如處於山地的越縣，百姓之稅賦逐年增，而朝庭之銀不見漲，本官要代天子問一句：這其中的差銀在哪裏呢？”
岑翰林以舌辯聞名朝野，此次代天子巡視吳郡，正是重拾昔日輝煌，報效朝庭的時機。
“岑大人有所不知，吳郡一帶雖富庶，但商陸經營的根基都掌握在嶺南舊族的手裏，郡守府所能掌控的銀錢實在是有限。”李長啟辯解道，但這論據根本就立不住腳，無論產業是在誰的手裏，賦稅收上來都是在郡守衙門的管轄範圍內。
岑翰林眉眼緊擰，不為所動：“陛下新登大寶，仁德治天下，既往之事可不追究，但是往後怎麽做，李大人還是要早做打算，天下的眼睛都盯著李大人，盯著吳郡呢！”
李長啟連聲道“是。”
心裏卻犯了難，新帝的意圖就是要李長啟把這些年吞了的銀子吐出來，可這錢吐與不吐都很難辦，吐了無疑就是認罪，不吐呢也是罪責，更重要的是他苦心經營十餘載，好不容易在吳郡有了些根基，這要往外拿這許多銀子，他感覺心都在滴血。
眼下好像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他把心一橫，心思動到了晏昀端的陪嫁上。
雖然那也已經被他列入了李家的私產，但是晏昀端留了一手，單冊全都交在心腹手上，就等著哪天她親生女兒出嫁，一並做了李晏溪的陪嫁。
“郡守在琢磨什麽呢，郡守的罪責還有其三呢？”岑老頭拿眼睛瞟了一眼李長啟，見他苦思盤算，似有掙紮，心知這吳郡郡守李長啟已然上了道。
“請欽差大臣賜教。”李長啟恭敬道。
“郡守大人，新帝素有清譽，李大人任上多次選派吳郡美女至京都，都被退回，然大人的意圖似乎仍為打消，這是有意要汙了新帝的聖名麽？”岑老頭字字珠璣，把李長啟心裏的打算一步步扼殺在搖籃裏。
所以不能將李晏溪嫁入宮中，以其嫁妝衝抵吳郡郡守府這麽多年的貪汙了嗎？
李長啟心下一片茫然，所以為今之時，為今之計，他可以做些什麽呢？
難道就真的坐以待斃了？
李長啟望著岑翰林，看他笑得一臉高深，死馬當作活馬醫：
“還望岑大人為卑職指一條明路。”
“李大人，本官身為朝庭欽差，天子近臣，是來宣讀天子的旨意的，本不該妄加多言……”岑翰林嘴上說著，心裏卻竊喜，這說了這麽多，做了這麽長的鋪墊，眼下才說道重點。
他恨不能把那個臭小子的圖謀一氣全都說出來，當然如今岑翰林最為好奇的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嶺南王族、吳郡嬌女、李長啟的掌珠：李晏溪。
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讓浪子有了安家的打算。
特地把休假的他從晉州叫來，充當他的說客。
要知道，本來天子的欽差，可不是岑翰林。隻因為牽扯這位爺的終身大事，臨陣被總理吳郡事務的這位爺徇私舞弊，換了大將。
於國事無礙，天子自然承他的情，作為早日盼他能有個正途有個家業的老師，岑翰林也接受了他的重托，來給他說媒。
隻是這個說媒的方式，頗有些曲折。
“請岑大人救命啊！”李長啟跪地長拜，扶之不起。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岑翰林也不能見死不救呀：
“李大人，老朽念在李大人多年來為朝庭駐守東南門戶，鞠躬盡瘁，不忍李大人被廢太子一案牽扯，連累了身家性命，因此鬥膽給李大人出一些主意，合適與否還請李大人自己掂量，出了這個門，老朽定然不會承認我說過的這些話。”岑翰林道，威逼又利誘，關子賣足夠，才能叫浸淫官場多年的一方大吏信服啊。
李長啟此刻，早已將岑翰林奉為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