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比試
「該怎麼過這個冬天呢?」哲巴爾在心裡盤算著,早知道就不該和霍木格他們火拚了。「頭!」阿里木湊了過來,「有屁快放!」哲巴爾不耐煩地道。
「不如我們繼續往東吧!」阿里木一指東面,說道:「翻過金山那裡人多,想必油水足得很,我們去搶他們。」
哲巴爾大怒,劈面就是一巴掌,「你這個不長腦袋的夯貨,金山對面是誰,是他媽的突厥蠻族的祖地,什麼是突厥,你知道不?」
阿里木被打麻了,看著老大,痴痴獃呆地點點頭、「他媽的突厥家家都是上馬便是兵,下馬便是民,老子去搶他們可以,但只能搶落單的。
但像今天一樣招惹一個大部落的後果你也看到了,老子還不想被他們掠去當奴隸。」哲巴爾一頓大罵。「那頭,我們去那裡呢,又不能老呆在這沼澤里?」阿里木問道。
哲巴爾長吁了一口氣,這片沼澤是所有人眼中的死地,但與他而言,卻是一塊福地,年輕時因為機緣巧合,知道了這片沼澤中的唯一的一條生路,這些年他多次藉助這個地方躲過了多次的追殺圍剿,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便是心腹,沒有他引路,走不出十里地,便也會泡也不冒一個地沉到澤底去。
「先在澤里呆兩天,那些突厥人肯定用不了幾天便撤走,到時我們再出去。」哲巴爾扯了一根草,在嘴裡咀嚼著,在西域打了多年交道的他,深知突厥人的作風,所以這時候他可不敢出去,只好先在澤里熬上幾天的。「到時扯起旗子,很容易便能拉起一票弟兄,這裡不能混了,我們翻山,去漠北玩去。」
「老大英明!」阿里木嘿嘿笑著,殷勤地在附近找來幾根甜草,胡亂在身上擦了擦,遞給哲巴爾。
這一次昂哥卻失算了,失算的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從銳金那裡知道哲巴爾等人只逃出了十餘人到沼澤里,禿鷹領了昂哥的命令后,便選了四五十個精悍士卒趕到了沼澤外。
知道這傢伙逃進沼澤的地方,很明顯那條不為人知的路便在這附近,但是幾十里寬的大沼澤,想要逮著比泥瞅還滑的馭風者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禿鷹自己是干過綁匪勾當的,設套挖坑埋陷阱是門兒清,手下一批人也不乏好手,基本都是優秀的獵手,一行人趕到大沼澤,便在哲巴爾必經這路上一層層地設下陷阱。
也是哲巴爾太過大意,居然也不派人哨探,在澤里藏了四五天,料想突厥人已是走得遠了,居然大搖大擺,一行十餘人有說有笑地從雞鳴澤里走了出來。
看得遠處的禿鷹暗暗歡喜,「娘的馭風者,名頭恁大,卻不是專家啊,比起老子差遠了,這下好,老子十個指頭捏田螺,十拿九穩了。」
為了逮住這夥人,在這裡吹了四五天風的禿鷹得意非凡,「老子這風不是白吹的。」這幾天雖說將自己裹得結實,但每到夜裡,還是難受,因為是夏天,蚊蟲太多,又不敢點火,怕打草驚蛇啊。
渾不知大難臨頭的馭風者一夥談笑間便踏入了陷阱,兩個走在最前面的傢伙嗖的一聲便飛上了天,在哲巴爾等人驚愕的目光下,被頭上腳下地倒吊在頭頂的樹上。
「啊,有埋伏!」哲巴爾一聲大叫,反應甚快的剩餘馭風者立即四散奔逃,跳入一邊的樹林,但緊跟著便是慘叫聲連連傳來,跳到兩邊的幾個味地一聲便掉進了早已挖好的坑裡,坑裡倒插的矛尖可不是吃素的,雖說是用樹枝削出來的,沒有一點鐵,但將人插個對穿卻是絲毫沒有問題。
哲巴爾呆了不到零點幾秒,便猛地轉身,向來路跑去,反應遲了片刻的阿里木毫不遲疑,緊跟著老大沖向不遠處的大沼澤,但禿鷹守了這幾天,豈會讓他溜走。
而且一看就是正點子。一場大網從原來的路上帶起片片秋葉,網魚一般將兩個急速沖向前的人罩了個正著,兩人一下子便翻倒在地,不掙扎還好,一掙扎,倒是越纏越緊了。
兩邊的蘆葦盪中一陣狂笑傳來,幾十個合副武將的士兵跳將出來,收穫獵物。
禿鷹笑嘻嘻地走到被捆得粽子般躺在地上的哲巴爾,搖頭道:「哎呀,不專業啊不專業,你們也太不小心了。
禿鷹他們都是一身黑袍黑甲,這時候哲巴爾才注意禿鷹他們的打扮不似突厥人。於是試探性的問道:「老大混那個山頭的,小弟哲巴爾,不知那裡得罪了老大?」
禿鷹大笑,「混你媽個頭,老子早從良了,現在是突厥昂哥可汗麾下的侍衛統領。你小子有種,連昂哥可汗的部下也敢動手,就他媽的等著被點天燈吧!」
哲巴爾臉色慘白,與他捆成一堆的阿里木更是魂不守舍,「頭,這一回聽我的就好了,那怕是被逮去做奴隸,也比點天燈強啊!這位將軍,能不能給個痛快,不要點天燈?」
「我呸!」禿鷹哼了他一臉的唾沫星子,「還想要個痛快啊,得,我做主,換個凌尺咋樣?割你三千六百刀!」
阿里木打了個寒噤,比起點天燈,冒似這凌遲也不咋地,「將軍,能不能再換一個?」
禿鷹大笑起來,這傢伙倒也有趣,不怕死,卻怕受苦。可你們把人剔成白骨的時候怎麼沒想想報應呢?
「弟兄們,收兵回營,給可汗報喜,禿鷹站在路上,豪氣干雲。饒是哲巴爾膽大包天不怕死,此時也不由有些膽戰心驚,「不知這一回要遭些什麼罪,看來想個痛快死都難了,還不如自己求個痛快。」
動了這個心機,正待咬舌自盡,那邊禿鷹卻已是瞧出了端倪,一刀鞘便敲在他頭上,直接敲昏了事。
「小樣兒,想玩這出,老子的功勞不生生就沒有了,想也別想,弟兄們,將這些還沒死的馬匪的嘴都我堵上。」士兵們大笑著胡亂從地上扯起一團團的野草,捏開這些人的嘴,生生地塞了進去。
禿鷹將馭風者押回營地的時候,引起了轟動,眼見他們被禿鷹捆得粽子一般地帶了回來,都跑來看熱鬧。
「這便是馭風者啊?」
「瞧那兇悍樣兒,怪不得縱橫崇縣這麼多年啊?」
「是厲害,不過禿鷹將軍更厲害,看見了么,將他們生擒活捉回來了。」
眾人議論紛紛,禿鷹昂首挺首,滿面春風。恰在此時,得到消息的銳金趕了過來,看到這些馭風者,眼睛便紅了,舉起缽大的拳頭,迎頭便要砸下去,禿鷹一把攔住,「銳金,住手,讓你一拳砸壞了,我怎麼向將軍交差,你想揍他們還不容易么,現在這些小子便是氈板上的一條魚,啥時不能揍,等我交了令,你想揍再來。」
哲巴爾此時也認出了銳金便是那天追得自己上天無路,入地入門,不得不逃入大沼澤的傢伙,不由臉若死灰,自己可是殺了他不少手下,這下落在他手裡算是完了,但眼下被捆得粽子一般,連嘴裡也被塞進了一大團乾草,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禿鷹阻攔,銳金的臉漲得通紅,他可不敢跟禿鷹犟嘴。只好亦步亦趨地跟著禿鷹走向昂哥的大帳,直等禿鷹交令,便要宰了這些個王八犢子。
走進昂哥的大帳時,昂哥正和盧一鳴和歐陽齡商量著事情。看到禿鷹走進來,打發走了盧一鳴歐陽齡二人,昂哥回過頭來。
銳金扭來扭去,似乎一肚子的話要說,而禿鷹滿面春風,像頭驕傲的孔雀,只差開屏了。掃了一眼跪在大帳當中,臉若死灰的哲巴爾,昂哥淡淡地道:「好,辦得不錯。」
禿鷹:「可汗,這傢伙便是馭風者的頭目全須全尾,一根毫毛也不少,我給可汗抓回來了。」
昂哥微微一笑,「我知道,所以說你辦得不錯。」一抬手,制止了想要說話的銳金。二人不明所以,汕汕退出帳外。
大帳里只剩下昂哥和兩個侍衛。哲巴爾低著頭,跪在當地,昂哥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也不說話,接過洪水遞過來的水,慢條絲理地喝了下去。
僵持了片刻,哲巴爾心下恐懼,受不了這寂靜,抬起頭,正好迎上了昂哥的眼睛,看到這個年輕的可汗,哲巴爾不由一愣,這個讓自己載了個萬劫不復的跟頭的可汗,居然如此年輕,看年紀,只怕還不到二十歲吧。
昂哥坐在哪裡,居高臨下地看著哲巴爾,心裡卻也贊道,好一條大漢!哲巴爾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在這個時代的確可以算是一個巨人了。
對視片刻,昂哥淡淡地道:「你是馭風者的頭領?」正想著心事的哲巴爾下意識地應道:________
「是。」剛一出口,便後悔了,反正自己已是死到臨頭,何必再丟人現眼,強項一點,也不枉了這些年闖出來的名頭,當下頭一挺,大聲道:「落在你手裡,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求速死。」
昂哥不以為意,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這過山風以為自己必死,這才做出這翻派頭,倘若他知道可以不死,卻不知是什麼表情。
「你數十名手下與我數百士兵對壘,居然不落下風,還能傷我數十軍士,很不錯。」昂哥慢條斯理地道。
「那便怎樣?」哲巴爾破罐破摔,昂著頭道:「你的那些兵窩囊得緊,收拾他們再容易不過了!」聽到哲巴爾的話,洪水和烈火都是大怒,嗆哪一聲便抽出了刀。
哲巴爾卻是一喜,被一刀砍了倒也爽快,要是真被弄去點天燈,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是么?」昂哥冷笑一聲:「那你怎麼會在這裡?」「那是他們暗設詭計,老子才上當被擒。」哲巴爾道。
昂哥哈哈一笑,「正面對壘,你被我的鷹師將軍趕得跟兔子似的,玩心眼兒,你又玩不過我的侍衛統領,有什麼不服氣的?」
「我呸!」哲巴爾哼了一口,「正面對壘,那傢伙幾百人,老子幾十個,玩得過他么,要是老子也有幾百人,早滅了丫的。」
「老子先滅了你!」一臉通紅的銳金闖了進來,他一直便不死心地呆在帳外,等著機會要收拾過山風,耳聽到過山風大放厥詞,再也忍耐不住,也不管什麼軍令條例了,一頭便沖了進來。
昂哥眉頭一皺,想了想,卻又舒展開來,笑道:「好啊,銳金來得正好,這傢伙如此囂張,你正好來教訓他一下。來人,給這個囂張的馬匪鬆綁,讓他看看我軍中兒郎的風彩。」
銳金一身好功夫,與這傢伙對壘,倒不慮有什麼風險,更何況還有禿鷹在呢。
烈火虎著臉走上前去,嗆的一聲響,拔出血刀來,刀光一閃,徑自劈了下去,將哲巴爾嚇了一大跳,正以為自己便這樣交待了,卻不想雙手一松。
卻是烈火這一刀下來,剛剛好將捆著他的麻繩一斬兩斷,卻絲毫沒有傷他分毫,這種刀法,讓哲巴爾不禁高看了一眼。
這邊銳金一看哲巴爾已是得了自由,立時便哇哇大叫著撲了上來,「狗娘養的馬匪,老子活切了你!」
哲巴爾喊道:「等等!」銳金:「怎麼,你還有什麼遺言嗎?」哲巴爾不屑一顧的看了銳金一眼轉身對昂哥說:「尊敬的可汗,您的屬下手持利刃,而我卻手無寸鐵,這樣的比試也太過不公平了吧。」
昂哥:「將他們的彎刀拿一把給他。」洪水找來一把馭風者的彎刀扔個哲巴爾。
禿鷹一個躍身,已擋在了大帳前,免得哲巴爾趁亂逃跑,洪水和烈火手持血刀,穩穩站在昂哥身前兩側,衛護著昂哥。
昂哥笑容滿面地靠在椅背上,看這兩條大漢搏鬥,銳金也是一米八幾的大漢,與這個哲巴爾倒正是一對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