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來吧，孩子
吱呀一聲，破爛腐朽的木門被退開，王素質一進門就看見了他，頓時還略帶著微笑的臉就拉胯了下來。
“強子，吃完了？”看到籃子裏麵隻剩下一個全是油脂的空碟子王素珍的表情微微一僵，接著漸漸勾起了笑容。
“好吃嗎？”
“好吃……不過我好像吃過更加好吃的……”強子思索著回了一句，緊皺著眉頭哪怕是王素珍也能看出他心裏的懊惱。
這個死瞎子有什麽好懊惱不已的？每天吃完就是睡，也不知道幹了些什麽。
“誒，你吃了就行，下次我給你做更好吃的……這雞，感覺這麽樣？”
“感覺……？”
強子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鬆垮的衣服，衣服裏麵的是他的一條條的排骨，簡單一眼還能看見他胸口有一塊地方凹陷了下去，也就是俗稱的“養魚塘”，隻有那種瘦起來不健康的人才會有。
而他頭發更是奇怪，不是那種邋遢的奇怪，而是頭發參差不齊的奇怪，像是被貓爪被狗啃，被鬼剃頭。
“感覺……不入味，油是挺多的，但是裏麵的肉沒有味道，而且……而且為什麽我感覺雞是別人吃剩下的……”
“嗬。”王素珍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從口袋裏拿出了兩張紙折疊了一下，說道：“你吃得滿嘴都是油，我給你擦一下。”
說完，還不等強子答應，王素珍就一手按住了他的頭，指甲死死得頂在他腦殼上，讓他感覺到一個能受的按壓疼痛感。
疼字還沒有喊出來，強子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臉夾被按住。
一擦一抹，強子都能感覺到一股火辣的疼痛，像是他的臉和嘴巴在沙礫裏打滾。
“嗚嗚……嗚嗚……”
強子的力氣被王素珍碾壓，動也動不得。
直接一抹抹鮮血流了出來，王素珍才鬆開了按著他的手，“好了，現在好看多了。”
舌尖碰到一絲血液，感覺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味蕾回蕩。
磨砂紙？！
強子不敢吭聲，隻感覺到給他送飯的女人很恐怖，不，她還是人嗎？在他的心中應該是魔鬼。
臉上和嘴唇上都是刮痕，流血並不嚴重，但是卻會異常地疼，每一次張開說話都是撕心裂肺地疼。
強子不敢擦去臉上的血，也不敢開口說話。
“感覺怎麽樣？”王素珍又問了一句。
“感覺……感覺……好。”強子不敢說半個疼字，微微地下了頭。
“好？”王素珍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從衣兜裏拿出了兩個黑褐色的玻璃瓶子，來回比對了幾眼後，她心中默默地點了一下頭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好久可以了。你慢慢玩。”
接著強子聽到了桌子上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不久門再次吱呀一聲被關上了，偌大的屋子再次回歸寂靜之地。
強子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夾，一陣火辣的刺痛感傳來，他忍不住嘶的一聲。
哢一聲。
窗口被打開了，強子的臉也尋聲而向，“誰？”
沒有回答。
又是幾聲異響傳來，強子接連叫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心裏想著可能是哪裏來的野貓。
他如同摸魚一樣地走了幾步幾步後，“嗒”一聲，腳下踢到什麽東西，還是腳指尾踢到的，一股如電擊一般的鑽心疼痛感不斷地刺激著他的大腦神經。
冷汗從他各個毛囊裏冒了出來，一瞬間他像是被人扔到岸上的魚，嘴巴不自然地一張一合，又是拉扯到了臉夾兩邊的傷口。
他不能叫，越叫嘴巴就越疼。
是什麽東西？剛才好像沒有的……
強子往地上摸了一下，手又瞬速收回，一滴血在他的指間冒出來。
玻璃！？
如果是玻璃就麻煩了，他既不能走，也不能摸。
強忍著疼痛，他大喊了幾聲，“有人嗎？！有人嗎？！”
“別吵！睡午覺呢，死瞎子！”
聲音是從屋外傳來的，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很熟悉，但是強子也不多想，能幫到自己就夠了。
“我……我好像提破了玻璃，能不能幫幫我。”
喊完之後，傳來的卻是惡毒的語言。對方不肯幫自己，還揚言如果再大喊大叫的話就過來把他家的窗戶玻璃全打碎。
既然如此，強子也就不叫了，他又在生後摸了一把，確定沒有東西之後就躺下來睡覺了。
反正會有人來的，我躺著就好，我躺著就好。
過了不知道多久。
“切，無聊。”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誰？”
沒有人回答，強子也不管了，繼續疼著，他知道屋子裏進人了，但對方是來整蠱他的，隻有自己對他的整蠱無動於衷，對方就會因為無趣而離開的。
“死吧。”
……
“嘶！”強子吸了口冷氣，他的大腿像是被針雜了一下，尖銳而刺痛。
哢，又是一聲聲音傳入耳中。對方走了，從哪裏來就從哪裏走了。
在黑暗中之中強子也不知道自己是閉著眼睛的，還是一直睜著眼睛，時間就在看見見的某一處，偷偷溜走了。
當然，又或許就是在他的麵前光明正大地大搖大擺地走了。
時間沒有了意義，他突然這麽想到。
“時間沒有了意義。”一個聲音接接著在他的腦海裏回蕩。
“不見光明的日子會很長，或許會是一輩子，這樣的生活每天都會重複，饑餓、疼痛、詛罵，隻會變化著花樣來。”
“你是誰？”強子在黑暗中對著黑暗問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強子。”
“強子？我是強子嗎？我不覺得。”
“你不是我？那你誰？！”
“強子，是你吧。”猛地睜開了眼睛，白鬆歌眼前出現了一個瘦小的少年，他的眼睛被一片漆黑籠罩。
“為什麽會是我？”白鬆歌問出了困擾著他的問題。
“因為你就是我。”強子繼續說道：“但凡誰和經曆過同樣的痛苦都會變成我，今年是第二年，往後還有8年，他們隻會越來越來殘忍，越來越惡毒，你想經曆這一切嗎？”
“和我一起離開吧，離開這間像是地獄一樣的房子。”強子伸出雙手，“來，我們一起離開。”
白鬆歌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我和你不一樣，你還是一個孩子，我是一個成年人。”
“不要作太多的掙紮了，今天隻是你的第一天，何必要承受這麽多的痛苦呢？”
白鬆歌搖了一下頭，“我以前也是這麽想的，你的人生我算是了解了，但是我的人生你不清楚——這個世界還是很美麗的，哪怕你現在看不到，來吧，我帶你去看看。”
白鬆歌敞開懷抱，“來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