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別怪他沒親自來接你。

  “嗬！馬家的三小姐也到了，這一次，人可是都到齊了，放心，我不會讓你們中間有人落單的。”歐陽倫道，“把人都抓起來。”


  夜裏，邵伯城中，一批強盜換上了官兵的服裝。


  朱君澤和毛驤等人全都被抓了起來，被關在鐵牢中。


  馬嫣翎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裏，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做的不對。可是，當她聽到自己的爹娘被人綁起來押到碼頭去了，她狠不下心，說一聲不管。


  “對不起。”馬嫣翎說。


  朱君澤蹲在她的旁邊，抓起她的手，“我不是對你說過，今晚你隻需要躲在我的身後，看我贏一場嗎？”


  “可是，我讓你放下了刀。”馬嫣翎道，“我們輸了。”


  “放下了刀，還可以拿起來，我們還沒輸。”朱君澤道，“歐陽倫現在沒殺我們，是因為他也不敢……他既然不敢，那我們就沒輸。”


  馬嫣翎的眼睛一亮，可隨機，那一縷光又暗了下去，朱君澤這麽說，肯定是安慰她的。


  朱君澤道，“翎兒，我隻能讓你和小葉暫時住在這裏了，等明天天亮，我來接你，你別害怕，好嗎？”


  “今夜……你……”馬嫣翎看看牢門。


  毛驤的眼中也閃過一道光，隨手從縫合的衣服裏抽搐一根細鐵絲，“如果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那我們就不配做錦衣衛了。”


  鐵絲穿進了鎖裏，輕輕地一轉，鎖就打開了。


  毛驤對朱君澤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兩人前後一起離開了鐵牢。


  馬嫣翎抱著小葉，坐在草堆上。


  夜，是那麽的冷。窗外沒有月光。


  強盜換上了官兵的衣服，那就是想等著白天再做事。


  大量的搜刮百姓的錢，如果是被強盜搶走的，那朝廷肯定會派兵搜剿，但如果是朝廷的官兵來像收稅那麽的把錢收走呢？


  這會不會有所不同。


  “他們這是打算搜刮多少錢？”毛驤驚歎地看著那些人，還有他們做足的準備。


  “肯定不少，而且也肯定不會隻在邵伯這一個地方行動。”朱君澤說，轉身又碰了碰莫羽祺，“今天晚上你立刻帶一批人離開邵伯，先去南潯那邊，沿途看看運河的情況，歐陽倫在這邊動作，別處肯定不會風平浪靜。”


  “這些人，不可能隻是歐陽倫的人。”莫羽祺並沒有立刻離開，“而且，如果隻是強盜，肯定也不會有這麽多，我懷疑這中間，有朝廷的人。”


  “歐陽倫不就是朝廷的人嗎？”毛驤道，“他可以和強盜聯手，但強盜也未必會完全聽他的，而且……”


  毛驤勾起嘴角，看看在街上準備，隨時準備動作的人，“他們可以從強盜喬裝打扮成官兵，又為什麽不能從官兵喬裝打扮成強盜，中間做這麽多的動作，難道不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


  “就是說，這些是人可能是官兵，他們喬裝打扮城盜賊，然後……”莫羽祺心中發寒。


  “可能是藍玉的人嗎？”朱君澤問。


  “不清楚，藍玉的人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才對，他一直在外打仗，而且軍功赫赫，不至於會……”毛驤也這麽說，但他也沒有給出結論，因為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靠說，就能說得準的，還是得看證據。


  “如果真的是官兵，那這一次，可就麻煩了。”莫羽祺道，“不是我不相信皇上，而是……這些人，都是經過專業的訓練的，動起手來，我們可……”


  “而且，他們還會狗急跳牆，現在，到處都是無辜的百姓。”毛驤也心有餘悸。


  “現在調兵，肯定來及了，如果拖下去，即便我們調來了援兵，他們也都已經處理好一切，到最後，我們最多不過抓到幾個小毛賊，然後敷衍著交差了事。”朱君澤說。


  莫羽祺道，“現在我們心中有忌憚，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馬家的人。”


  朱君澤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和愧疚。


  這句話，說到他和毛驤心裏去了。


  他和毛驤，都在逃避這個問題。


  莫羽祺道，“所以，毛大人，你去巡查運河兩岸，看看歐陽倫的人還在別的什麽地方有所行動，然後我們好做準備，我們的時間可不多，我來想辦法救馬家的人，朱公子留下來等我的信號。”


  “也好。”毛驤沒有多想，當即就答應了。


  “你帶一批人過去。”朱君澤從懷中拿出一個令牌，“這令牌可以調動朱家的所有人，比皇上的令牌還管用，全都是死士。”


  毛驤點點頭。


  莫羽祺也退了下去。


  朱君澤跟在莫羽起的身後，走了一段。


  莫羽祺道，“你不放心我嗎？”


  “不是，我想跟著你，到前麵的酒鋪，然後偷一壇酒，和你喝一口酒。”朱君澤道，“你我兄弟，當初你為我擋刀，今天又為我赴這一場刀山火海。我想和你喝一口酒。”


  “你心中愧疚？”莫羽祺問。


  朱君澤道，“是有點。”


  “哈哈。”莫羽祺笑了。


  朱君澤覺得奇怪。


  以前，莫羽祺是個少話的人，但是，絕對是個衷心的人。


  自從莫羽祺落水後失蹤，下落不明，幾年之後再次重逢，朱君澤覺得他的身上多了太多的秘密。


  甚至讓朱君澤覺得這個人很神秘，看不透，而且，也不敢去相信。


  特別是在將獻的背叛之後，朱君澤麵上雖然沒什麽改變，但他心裏對人……到底還是多保留了一份質疑。


  莫羽祺道，“你放心，我不會為了讓你心中沒有顧慮而殺馬家的人，讓你成為一把刀，去瘋狂的殺人做事。”


  “哈——”朱君澤無奈地笑了一聲。


  隻因莫羽祺的這句話，說中了他心中的懷疑。這也是他先提議讓莫羽祺離開去巡查別處的情況的原因之一。


  因為他心裏……最擔心的人，還是莫羽祺。


  現在莫羽祺把他心中的懷疑說了出來，這一點，倒是讓朱君澤意外。


  “我不會那麽做的。”莫羽祺道，“因為……不值得。”


  “不值得？”


  “是，不值得。”莫羽祺的手摸了摸掛在要腰間的秀囊，“你當初替我埋葬了她，也把她留給我的秀囊一直都留在身邊，為的就是見到我的時候第一時間交給我，所以……在我心裏，你是比朱家的天下還要重要的人，我會盡力救出他們，也會保護好他們，我若是出了意外，沒有辦法把人救出來，我也會殺了歐陽倫，絕不會讓今夜的事情猶如一塊大石一般的沉入河底，所以，你隻管等著我的信號，如果最後會有罪，那這罪，就算在我的身上吧。”


  朱君澤慚愧地看著前方的路。


  莫羽祺道，“走吧，我們一起喝一杯，然後……”


  “好。”朱君澤截斷他的話，應道。


  這天晚上，他們喝的那一壇酒，真的是偷來的。


  不過在喝完之後，莫羽祺又拋了一兩銀子到那裝酒的倉庫裏。


  兩個人，各走一方。


  夜晚是那麽的安靜。


  在天快亮的時候，馬嫣翎在牢中看到天上突然有一朵煙花綻放開。


  然後……馬嫣翎聽到了腳步聲。


  很多，很雜亂的腳步聲，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抱著小葉，蜷縮在角落裏。


  小葉也被這聲音吵醒，小葉緊緊地抱著她，問道，“娘親，發生了什麽事情？”


  “別怕，沒事。”馬嫣翎說。


  牢門被打開，兩個黑衣人走進來，將馬嫣翎和小葉推著就往外走。


  把他們帶到歐陽倫的麵前。


  歐陽倫還活著，但是他的身上有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濺到了他的身上。


  “綁起來。”歐陽倫道，“朱君澤不是厲害嗎，我倒要看看，他怎麽從我的刀下把人救走。”


  當鐵鏈綁上馬嫣翎的身體的時候，歐陽倫揚起手中的刀，對著馬嫣翎就是一刀劈下去，他要把她綁的牢牢的，然後在殺了她！


  “娘！”小葉喊道，這一聲，撕破了他的喉嚨。


  馬嫣翎嚇得閉上了眼睛，刀光從她的臉上閃過，她沒有恐懼，心就好像死了一樣。


  她的心裏，想著小葉，滿是愧疚和對不起……


  但她的眼中沒有淚水。


  到了最絕望的時候，愧疚……也不能讓她落淚。


  但是這一刀，到底是沒落在她的身上。


  莫羽祺的刀忽地一下從外麵飛進來，直直地穿過了歐陽倫的肩膀。


  歐陽倫手中的刀‘哐當’一聲響，落在了地上。


  “對不起，夫人，我來晚了。”莫羽祺出現在她的身邊，幫她把身上的鐵鏈解下來。


  馬嫣翎就像一個木偶一樣，臉上沒有表情。


  小葉扯了扯她的衣角。


  她忽地一轉身，捂著肚子就吐了起來……


  她從未如此恐懼過。


  她看看小葉，她竟然不敢靠近，不敢去碰。


  “娘……”小葉喊著她，擔心她。


  可她，卻隻想後退，她發現自己是那麽的無能為力，麵對危險，她根本就無法保護任何人。她說，“我不配……我不配……”


  “娘，不要離開我！”小葉害怕她逃跑，忽地撲過去抱住她的雙腿。


  “殺了他們！”歐陽倫喊道。


  莫羽祺道，“夫人，請站在我的身後，是朱君澤來讓我接你回家的，他說，他會在家裏做好你最愛吃的菜，等你回去，讓你別怪他沒親自來接你。”


  這句話，自然是莫羽祺編出來的。


  但這句話，卻成了馬嫣翎的希望，她原本已經沒有任何希望的心裏，突然又有了信任。


  因為朱君澤說過，他一定會贏一場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