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深夜之戰
“讓開！”突然一個人衝上來，一刀劈開那刺傷毛驤的人。
鮮血飛灑，濺了歐陽倫一身。
“別人不敢殺你，但是！我敢！我是個已經死去的人，不怕再死一次。”莫羽祺道，他的目光凜冽的好像來自地獄的索命使者。
歐陽倫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一直在彈琴的琴師目光忽的一抬，撫琴的手指不受控製地亂動了一下，他是被嚇著了，琴弦斷了。
歐陽倫聽到“錚”的斷弦聲，心猛地一跳，對那琴師怒道：“你做什麽！”
琴師剛要跪下去請罪認錯，歐陽倫就忽地一刀劈過去，一刀就把那琴師的手砍斷了。
毛驤也不由為之凝眉，手段之殘酷，即便是毛驤，也未曾如此冷酷無情過。
“我……我……”歐陽倫看著自己手裏的刀，也好像被嚇著了一樣。
他的眼睛，血紅，憤怒，怨恨……
他忽地喊了一聲“殺！”
黑暗中，重重林立的樓房之上，頓時出現萬千弓箭手。
箭搭上弓弦，毛驤筆直的站立，對莫羽祺道，“你真的覺得再死一次，也無所謂嗎？”
“是，無所謂。”莫羽祺道，但是，隨即，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可不認為我會死在這裏。”
這個夜，可怕，一切都好像在邁向結束。
馬嫣翎守在小葉的床邊，把臉靠近小葉的臉，她在想，到底是什麽，會讓歐陽倫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如果事敗，需要付出的，可是歐陽倫的命啊！
難道朱君澤對歐陽倫的影響，真的就已經大到可以讓歐陽倫用命來換了嗎？
可是，朱君澤一直在做的事情，又一直都與歐陽倫的關係不大，最大的影響也不過是控製幾條商船，殺幾個盜賊，搶回一些被搶走的東西。
為了一點兒的錢……值得讓身居高位的歐陽倫出手？
馬嫣翎心中的疑問很多。她轉眼看了看門外，外麵的那些人，還沒殺進來。
外麵的刀劍聲也還沒停下。
朱君澤將自己的刀從身上解了下來，放在院中的杏花樹下，不帶任何兵刃的走回馬嫣翎的房間。
馬嫣翎對他一笑。
朱君澤道，“歐陽倫非殺我不可，我想……隻有一個原因。”
“在這之前，你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非殺你不可嗎？”馬嫣翎問。
朱君澤道，“以前，他是想殺我，但是並不是非殺我不可，所以有好幾次，我們雖然有交手，但是，都彼此留有餘地。這一次……是毫無餘地。”
“我……也許知道了。”馬嫣翎道，“之前，幽芷給過我一封信，她說，歐陽倫和藍玉之間是有合作的……往你穿上放軍火的人，就是歐陽倫的人，但是，是受了藍玉的指使。”
“可能就是因為這層關係，所以，他必須要殺我，讓他和藍玉之間的證據，還有有關的事情，都才能徹底消失。”朱君澤道，“船上的那批軍火，的確來曆不明，但是皇上相信我們，與國家的實力比起來，我們一個船幫的存在，實在是算不上威脅，更別提造反什麽了。”
“更何況，你一直都在為朝廷做事。”馬嫣翎道。
朱君澤點點頭。
“歐陽倫是為了自保，想把自己和藍玉之間的關係徹底的斷開，這就是說……歐陽倫已經察覺到藍玉會有危險了！”馬嫣翎的眼睛一亮。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突然被衝開了。
門外，血流成河，屍骨堆積如山。
黑衣人全都站在院門口，他們都看著杏花樹下的那把刀。
朱君澤抱了抱馬嫣翎，“等我。”
馬嫣翎抿嘴一笑，朱君澤往外走去，手中一根細小的銀絲飛出，卷住杏花樹下的刀。
擠在院門口的黑衣人突然讓到了兩邊，一個黑衣人押著一個女人走進來。
“馬嫣翎，馬嫣翎……”
“二嫂？”馬嫣翎也驚訝住了，她從屋裏跑出來。
“馬家出事了！”楚江梅的眼淚忽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她想跑到馬嫣翎的身邊，可是她又被身後的黑衣人控製的死死的。
“怎麽回事？”馬嫣翎問。
“朱君澤，你現在又多了一個選擇，放下手中的刀束手就擒，然後我們會考慮讓馬家的人都多活幾天！”那個押著楚江梅的黑衣人道。
“夜裏，本來好好的，突然就有很多人闖了進來，把我們全都從床上抓了起來，大哥和景青都被他們押走了，也不知被押到了什麽地方去，但是爹和娘被他們押到碼頭去了……”楚江梅說。
“君澤，放下手中的刀！”馬嫣翎聽罷說道。
朱君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亦是萬般無奈。
他到底還是把手裏的刀放下了。
“我們去救我爹娘。”馬嫣翎道。他抓著朱君澤的手，請求地看著他，“我不能讓我爹娘出事。”
“我們這就過去。”朱君澤道，他的手拂過馬嫣翎的臉龐，然後走進屋裏，把小葉抱起來，對那些黑衣人道，“走吧，去碼頭。”
那黑衣人想用繩子把朱君澤綁起來，朱君澤冷冷的瞪了那個人一眼，“如果你還想活著到碼頭，那就別亂動！”
黑衣人也忌憚朱君澤。
所有人都知道，在這運河上，無人可以殺死朱君澤，即便最後大家都看著他被關進了詔獄，最後依然平安無事的出來了。
而且皇上還偏袒他！
馬嫣翎從來不曾發現從自己的家到碼頭的距離是那麽的遙遠，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她的手心裏，捏滿了冷汗，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難道老天爺真的就不能站在他們這邊嗎？
真的要看著歐陽倫的人把他們都殺死嗎？
碼頭上，亂箭起飛。
莫羽祺一直擋在毛驤的身前，為毛驤擋著所有的箭。
毛驤每次欲要衝出去的時候，莫羽祺的速度都比他快，“你就在我的身後！”
“你是要送死嗎？快逃！”莫羽祺對毛驤道，“現在離開這裏，回京師，把這裏發生的事情都告訴皇上！”
“要回去，也是你回去，要我放下自己的兄弟！我做不到。”毛驤也是不認輸，即便他身受重傷，他也不是殘廢了。
“你是指揮使！”莫羽祺根本就無法一心二用，說話的時候，突然有一箭穿過了他的身體，緊接著又是一箭射在了他的大腿上。
眼看立刻又有一箭射過來，毛驤忽地擋在他的身前。
“指揮使又如何？”毛驤道，“我讓你看看，指揮使從來就不是隻會逃走的廢物！雖然以前你我不熟，但大家都是錦衣衛！錦衣衛，不出懦夫！”
“哈哈，哈哈！看到你們這樣的深情，我還真的是感動！感動的，都不好意思再對你們下手了。”歐陽倫突然大笑起來，飛揚在空中的亂箭突然都停了！
毛驤怔了一下。
莫羽祺也奇怪的站起來。
暴風雨中，突然而來的平靜往往是最可怕的。
“他們又要做什麽？”莫羽祺問。
毛驤也沉下來，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來。
不一會兒，就有兩個人被押了上來。
歐陽倫道，“之前，我隻有一個要求，隻要朱君澤的人撤走，我就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可是，朱君澤而偏偏要這麽不識抬舉，既然是這樣，我也沒有辦法了。”
“這件事情，難道也是皇上的命令？”毛驤道。
歐陽倫冷笑一聲，“大人是個聰明人，這些問題，重要嗎？”
“是啊……重要嗎？所以，即便我今晚在這裏殺了你，我想……也是有理由的吧。”毛驤道。
“可惜啊，指揮使大人還是明白的晚了一點，如果要殺我，在你上一次見我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歐陽倫道，“我本想著，如果你們願意配合我，那以後，我支持你們，也沒什麽關係，大家合作愉快，有福同享，怎麽都是兄弟。”
“與你做兄弟！我覺得可恥。”毛驤道，漸漸地，他看清了那被歐陽倫押上來的兩個人是誰。
他呆住了！
這一刹那，他的腳步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是馬老爺和夫人！”莫羽祺也驚了一下，“你怎麽這麽可恥？”
“這位大人也是……難道這類事情，你是第一次遇見？”歐陽倫輕蔑的勾起嘴角，“現在，你們是把我閉上了絕路，我又何必再給你們留生路，之前在京師，皇上偏心你們，對外說朱君澤死了，但是現在……朱君澤卻是從皇宮裏出來的，這個謊言……我要拆穿給所有人看！”
“你是要造反！”毛驤怒道。
“這話，你拿著證據去對皇上說啊！”歐陽倫道，他指著這滿地的屍體，頓了頓，又繼續說，“毛驤！你最好也把這些屍體都帶到京師去，都讓皇上好好地看看，當初那些貪官，是害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小孩流離在外，幾乎快要餓死！還有你和朱君澤的手底下又有多少人是拿來送死的，你們可曾真的做過什麽好事？錦衣衛的人，除了殺人！你們還會什麽？”
看著那滿地的屍體，毛驤想起他們的身世和來曆，亦是心中有愧。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說了一句話：?“錦衣衛的人除了殺人，還會殺你這樣的畜——生！”
順著聲音看去，亦是一群黑衣人宛如黑夜裏的巨浪一般湧來，馬嫣翎走在眾人中間，剛才的這句話，就是馬嫣翎說的。
“翎兒！你怎麽來了！”毛驤被嚇著了，他以為朱君澤能保護好馬嫣翎的。
但是再看那被歐陽倫綁著的兩個人，他就又什麽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