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大人才是真君子
小葉的確是醒來不見家裏有人,到處找冰弦找不到,所以就一個人跑了出去,還好他年紀小,走不遠,因為不認識路,又一直都隻走那幾條熟悉的路,所以,要找他也不難。
胡浩軒看到小葉蹲在角落裏哭紅了眼睛。
“小葉,我來接你回家了。”胡浩軒放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蹲到小葉的麵前,他害怕自己出現的太突然,驚嚇了小葉。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變得如此細心了,連別人的一點兒小情緒他都不會放過。對待任何事情,他都十分認真。
“胡叔叔。”小葉張開雙臂就撲到胡浩軒的懷裏,又忍不住的哭了,“我姨娘呢?”
“對不起,你姨娘生病了,剛才叔叔帶你姨娘去看大夫了,這才回來。”胡浩軒道,“下一次你要是一個人在家,記得不要亂走了好不好。”
小葉搖搖頭,哭著鼻子說道,“不要,不要把小葉一個人留在家裏,小葉沒有爹,沒有娘。”
“傻瓜,你怎麽沒有爹和娘呢,沒良心的小崽子,你忘了你娘起早貪黑的賺錢,就是為了照顧你啊。”胡浩軒捏著他的鼻子,“別哭鼻子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
小葉揚手擦去眼淚,可是,怎麽擦,眼淚怎麽多,眼睛都快被他揉壞了,也不見他把眼淚擦幹淨。
還是胡浩軒用自己的衣袖輕輕地幫他拭去淚痕,“我們回去吧,你冰弦姨娘一個人在家中,若是久了不見我們,我怕她也著急。”
“恩,我們回去。”小葉抱著胡浩軒的脖子,死死地不肯放,他太害怕失去了。
看著天上的太陽,他的眼睛空洞無神。
回到家中,他也不願意從胡浩軒的身上下來,把臉靠在胡浩軒的肩膀上。
等他聽到冰弦的聲音,他的眼中才稍微有了一點兒精神,不過,也隻是乜了一眼,然後又收回了目光。
“小葉,小葉……”冰弦看到他們回來,擔心的心終於放下,緊張地把小葉從胡浩軒的手中接過來。
胡浩軒道,“他隻是嚇著了,往後不要再留他一個人在家就好了。”
“不會了,以後我再也不會把小葉一個人留在家裏了,今日都是姨娘不好,都是我不好……”冰弦也哭了。
小葉撅著小嘴,也不說話,眼中飽含淚水,手卻去幫冰弦擦眼睛。
胡浩軒不想再打擾他們,便去廚房做了點兒吃的,等他再一次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小葉和冰弦又在杏花樹下玩起遊戲來。
他們誰都不提起過去和從前,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也好像並沒發生過一樣,誰都麵帶歡喜,眼睛明亮的好像會發光一樣。
胡浩軒叫他們兩個過來一起吃過飯後,說道,“我去一趟店鋪,我們手裏的錢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我想把姐姐的生意做起來。”
“需要我幫忙嗎?”冰弦問。
胡浩軒笑了笑,道,“你願意去嗎?會很累。”
“以為誰都像你,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冰弦激道。
“我才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嬌貴少爺。”胡浩軒也不服輸,他好不容易從冰弦的臉上看到鬥氣的樣子,他才不會去惹她生氣呢,“你要去也可以,隻是你可別喊累,隻在旁邊看著不做事,而且,也不準對我指手畫腳的。”
“你若是做的不好,我肯定要指點你。”冰弦道,“以前和小姐一起做糕點的時候,小姐也會聽我的意見的。”
“那好,我們趕快去吧,今天還要打掃店鋪,處理綢緞,這麽久沒有好好地保養那些綢緞,肯定早就出問題了,賣不起價錢了,隻能低價出售了。”胡浩軒道。
“低價有什麽關係,隻要能賣出去,我們還能再進新的貨。”冰弦的道。
收拾幹淨院子,胡浩軒已經做好要在店鋪裏睡上幾天的準備了,他自己帶了被子過去。
走的時候,冰弦道,“你這是要搬出去了嗎?以後這家,可就寬敞了。”
“不是搬出去。”胡浩軒道,“這兩天肯定會很忙,你既然與我一起去,就不能讓你凍著了,這被子是給你和小葉拿的,若是有時候忙到很晚,我們就不回來了,直接睡在鋪子裏。”
冰弦還不相信,會有那麽忙嗎?
等到了店鋪。從最開始的打掃灰塵到處理綢緞,冰弦終於發現胡浩軒說的話不假了,隻把該清掃的地方清掃了,該擦的桌椅板凳和架子都擦幹淨了,光是做完這些,兩人就已經累的不行了。
胡浩軒道,“沒想到做事會是這麽的累。”
“這是自然的,你這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肯定不知道這中間的辛苦。”冰弦道。
胡浩軒笑著,那雙看著冰弦的眼睛,仿佛喝醉了一樣。
曾經,他的確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以,他一句也不多為自己辯解,他還想對她說:往後,我也希望你能過上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你的一切,都由我來給。
可是他又太清楚了,現在絕對不是說這樣的話的時候。
“往後。我不會再做那樣的少爺了。”胡浩軒仿佛說著誓言一般地為自己保證道。
“誰管你。”冰弦道,“你若惹我不開心了,我就把你從家裏趕出去,我才不是小姐,會那麽好心呢。”
“哈哈,放心,以後我一定唯冰弦主子的命令是從。”胡浩軒玩笑道,說著,起身深深地朝冰弦一鞠躬。
樂得冰弦笑開了嘴,露出潔白的貝齒。
夜幕垂下,幽暗的樹林中,傳來野獸的聲音,馬嫣翎躺在岸邊,吃力地咳了兩聲,她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
“君澤……君澤……”馬嫣翎抓住旁邊冰冷的石頭,眼睛都尚未睜開,就已經先喊出了他的名字。
但是,在她的身旁,空無一人,甚至可以說,什麽都沒有,身上衣服,也早就濕透了。
好在今夜的天氣不算太糟糕,天上又有一輪月,能夠給她帶來一點光明。
望著茫茫的河麵,馬嫣翎神情悲傷,呼吸輕微,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疼。她還沒忘記那些向他們砍過來的刀劍,還沒忘記朱君澤鮮血淋淋的樣子。
兩人一起沉入河底,但卻被暗潮打散。
“你在哪裏?”馬嫣翎試圖站起來,可是,身上根本就沒有力氣,她隻能勉強用力,爬著前行。
廢了好久的時間和力氣,她才終於爬到有樹木的地方,手抓住樹木,這才借力站起來,靠在樹上,站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又覺得身子發軟,已經站不住了,不過,她腹部的傷口已經不在流血,隻是隱隱的有些痛。
馬嫣翎沿著河岸到處去尋,她必須要找到朱君澤,可是,她都沿著這條河岸,昏迷過去又醒來好幾次了,她仍舊沒有找到朱君澤。
這裏,一片寧靜,而且,河岸也很幹淨,完全沒有人被衝上岸來的跡象。
馬嫣翎絕望的蹲在岸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有一艘小船向她靠了過來。
馬嫣翎的眼睛裏再一次有了希望。她奔這那條小船而去。
在看到船上的人時,她眼中的光再一次暗了下去。
蔣瓛從船上下來,“對不起,我來晚了。”
馬嫣翎搖搖頭,“你看到他了嗎?”
“我……”蔣瓛想說沒看到,但他又害怕她聽到這個消息後更加悲傷,便道,“你走後,我一直很擔心你,就追了過來,後來看到你們出事,我也隻顧著找你,還沒來得及去尋他。”
“那些人殺了他。”馬嫣翎道,兩手捂著臉,又一次無力地蹲下去。
蔣瓛走到她跟前,將她擁入懷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不會告訴她,在來尋她之前,他已經去尋過朱君澤了,雖然沒有找到屍體,但是,他也是確定了這方圓十裏內都沒有朱君澤還活著的痕跡,所以他才放心來尋她。
他也不會告訴她,這一次刺殺她和朱君澤的人,其實,就是他煽動的。
“你先別擔心,等天亮了,我和你一起去尋他。”蔣瓛的手碰到她濕淋淋的衣裳,心裏也緊張。也不知這身衣服,她到底穿了多久,若是被冷壞了,可要怎麽辦?
蔣瓛感覺到她在自己的懷中昏迷過去。
黑夜裏,他在她的身旁升了火堆,守在她的旁邊,幫她把衣服烘幹,但也舉止有度,並未過渡冒犯。
倒是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歐陽倫拍著手掌,漫步走過來,“大人才是真君子,既然是這樣的人物,又為何還要與一個朱君澤過意不去。”
“你來做什麽?”蔣瓛冷冷的瞥了歐陽倫一眼,“這個地方,可沒有人會保護你。”
“你會殺我?”歐陽倫在蔣瓛的麵前坐下去,“麵目全非,你當是什麽人讓你麵目全非的?”
“是誰?”蔣瓛問道。
“你身受重傷,昏迷在醫館,朱君澤日夜守在你的旁邊,你當是誰,把你從朱君澤的眼皮子底下帶出來,還不被朱君澤發覺?”歐陽倫又問。
蔣瓛的手輕輕地把刀往外推了一寸。
歐陽倫卻毫不在意,繼續道,“你是為我辦事的,往後,朱君澤也是為我辦事的,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以前我和朱君澤的恩怨,你和朱君澤之間的那些事情,也就算了吧,莫要在記在心頭了,往後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朱君澤人在哪裏?”蔣瓛問。
“不知道。”歐陽倫道,“都是你幹的好事,找人殺他,現在,他下落不明,死活也不知……這可不是什麽好事,總讓我覺得自己的背後懸著一把隨時都會砍下來的刀。”
“朱君澤可不是我,他不會輕易背叛自己,他為你辦事,隻會盡快一步的把你推向地獄。”蔣瓛提醒道。
歐陽倫卻不在意,“你隻需要記住,往後,你不準再要朱君澤的命,特別還是以為了一個女人,去要朱君澤的命,而且……今日,我已經把這個女人送到你的麵前了,至於你能不能抓住,那可就看你自己了。”
“你!”蔣瓛咬咬牙。對上歐陽倫似笑非笑的樣子,蔣瓛感覺自己好像永遠也跳不出他的掌心一樣。
手,幾次推動那把繡春刀,但……到底還是無法拔出。
歐陽倫的笑,仿佛來自地獄的警告一樣,控製著他的所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