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娘親不餓
“忘了宮華吧,不要再傻傻的等著他,蕊蕊管你叫娘親,管我叫爹爹,我們為什麽不試著像夫妻一樣相處,讓我們的孩子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段亦道,把手合進我手心裏,想與我十指相扣。
我拒不接受,撇下段亦在原地,一個人飛身走了,暖風迎麵,我隻覺悲涼,刮過段亦又變成了悵然若失的煩亂。
回到宮室裏,我一直批因書果批到夜深,往榻上一躺就睡著了,天快亮的時候,我翻了個身繼續睡,但覺得身邊似有人,我趕緊睜開眼睛看看,果然是段亦!
不用想什麽,我起身就要離開。
“斑斕。”段亦欲言又止,我也沒心思聽他說什麽,穿鞋子的時候,段亦突然圏住我的腰把我圏回榻上,然後欺身壓下,摁住我推抵他的手,道:“我隻是等你睡著了後,在你身邊躺一會,僅此而已,你大可當作舍施舍我一星半點。”
“何必呢?你是聖宮的真主,一統妖界兩界,獨大天下,有得是姬女陪你,犯不著在我麵前紆尊降貴。”我不留一絲可能地道。
段亦聽了,越發摁緊我的手,麵色陰霾,道:“你不是說過嗎?我想你的就可以要。”
“那你一掌打暈我好了,然後為所欲為。”在我醒著的時候,絕無可能。
“我不想要這樣的你,難道你還不明白?”
“明白什麽?蕊蕊是你孩子,我就要做你的姬女嗎?你聽好了,我百裏斑斕不屑如此!你疼愛蕊蕊又如何?為我換骨又如何?你做的再多,在我心裏都不及宮華一絲一毫!”
我厭惡之極地把話說完,段亦聽得麵色越見陰霾,快要把我的手摁斷,然後落唇吻我,發了瘋一般的撕我衣裳。
我慌了,控出所有內力把他震了開,起身就往門口跑,他隔空一個揮帶,帛巾舞來,像蛇一樣的纏住我把我卷回榻上,他掐住我的腰,強行把我翻了個身,伏在我背上啃咬,不放過每一寸肌膚。我爬不起來,又揮不開他,屈辱的眼淚流了下來,混著絕望,悲從中來,宮華,你在哪裏?如果不能再見你一麵,我還活著做什麽?
“宮華,宮華!!”我哭喊出這個日思夜想的名字,仿佛他會聽到,然後出現在我瀕臨破碎的視線裏。
段亦聽到後停了下來,看到衣不避體的我狼狽又絕望,又還執著著一份不可磨滅的執著,他苦苦笑了一聲,然後歇斯底裏地對我道:“宮華死了!你應該忘掉他,忘得一幹二淨,我有一百種方法抹掉你有關宮華的記憶,更有一千種方法讓你失了心,像姬女一樣任由我索要,可我呢?卻是給你時間去遺忘,你為什麽就不肯按我說的去做?非要一日複一日的等著他!如果一個蕊蕊不足以讓你忘了宮華,那麽我們就多生幾個,讓一群孩子圍著你叫娘親,把你牢牢拴在我身邊!”
“不,不,不要!”我拚命撐起身子骨,想要逃得遠遠的,可被他死死囚在他身下,充斥起欲望和占有的呼吸,滾燙得烙痛我肌膚。
我的反抗如若垂死紮掙,不但抓不住一線生機,反而越來越岌岌可危。
“忘了宮華有這麽難嗎?”他咬著我的耳垂問我,不管我如何回答,他隻需要再用那麽一點點力,就可以讓一年前的惡夢在我醒著的時候重演,他不屑於抽離我的神思,就像我不屑於做他的寵姬一樣。
我哪裏顧上得回答他什麽,趁他這會等我回答,我用力一掀身,推開他抓上一件衣裳就跑出宮室。
他沒有追來,我知道是他心軟了,否則憑我的本事根本沒有可能逃掉。
我邊跑邊抹幹眼淚,橫衝直撞地跑到在馬蹄狀的巨大宮門前,使勁一推,紋絲不動,我便禦風飛到半空中,隔結界往外看,清晨的沙漠靜逸又壯觀,一眼望不著頭的黃沙綿延不斷,遼闊如海,蒼茫如畫。
但這裏再美我也不想留下,朝著看似無形的結界就劈出一掌,結界絲毫不見破損,我便接連不斷的朝著一個方向猛劈,什麽都不管了,隻想快點從這裏出去。
可是我劈出的力量被結界吞沒了,然後合在一起反噬回來,無情地把我彈回聖宮裏,還震傷了我的經脈。我勉強站穩,再次催動內力劈向結界,不肯就這麽罷手,因為害怕惡夢在我醒著的時候重演。
隻是,沒有任何可能,就像雞蛋永遠撞不過石頭,力量再次反噬,還是那麽無情的衝撞在我身上,我噴出一口血,絕望地跌在地上,看向蒼穹,撕心裂肺地哭喊:“宮華,你在哪裏!宮華,宮華——”
肩上搭來一件帶著體溫的寬袍,段亦在我身後輕將我擁入懷中,道:“寧肯痛苦也不願忘了宮華,百裏斑斕,你還能再傻一點嗎?”
我掙脫開,把他的話當作沒有聽見,隻一遍又一遍哭喊著宮華的名字,段亦又來抱我,我再次掙脫開,這個清晨就這樣掙脫開又被抱住,反反複複,嘴角滲著血,不知什麽時候臉上還有了兩行血淚。
耗光了所有的力氣,再也掙脫不開段亦的懷抱,我就是這麽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亦我抱回了宮室,等我平靜下來後,他讓奶娘把蕊蕊送了來,還交待近段日子蕊蕊就在這住下,時時刻刻都留在我身邊。
蕊蕊以為我生病了,窩我懷裏陪我一起躺著。
下午的時候,阿朵做了我喜歡吃的點心,雖然和九渺裏吃的不一樣,但也很相像了。我不想蕊蕊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打起精神,帶蕊蕊去宮室外的亭子裏吃,孩子天性好動,在宮室裏是呆不住的。
蕊蕊見我拿著點心又不吃,就問我:“娘親,朵姨做的點心不好吃嗎?”
“不是的,”我把手裏的點心喂給蕊蕊,道:“娘親不餓。”
阿朵去宮室裏端茶水,蕊蕊見阿朵走開了,小小聲告訴我:“這點心其實不是朵姨做的,是爹爹,我都看見過好幾回了,但爹爹不許我說給娘親聽。”
“哦。”我應付了一聲,聽似沒有什麽大不了,也拿著點心咬了一口,但滿嘴食不知味,若非蕊蕊告訴我,我一點也不知道。
蕊蕊續道:“有好多事爹爹都瞞著娘親,爹爹時常會在夜裏偷偷來看娘親,要不就是娘親帶蕊蕊去玩的時候,爹爹會躲在娘親看不到地方,悄悄地看娘親陪我玩,還有還有,爹爹每天都會叫朵姨去一趟,一一細問娘親的起居。”
“蕊蕊,”我端正蕊蕊的小臉,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以為爹爹不想娘親嘛,就問爹爹啦,爹爹說他很想,天天都在想,然後就什麽都跟我講了,不過爹爹嚇唬我,說這是秘密,不許讓娘親知道,要不爹爹要打我小屁股。”
蕊蕊說完,拉我往外麵去,道:“爹爹枕頭下放著一樣東西,娘親,我帶你去看。”
我一點也不想去,段亦的寢宮是我唯恐逼之不及的地方,可是蕊蕊拉著我不放,我狠不下心拂開這雙稚嫩的小手。
段亦這會不在寢宮裏,聽值守的侍女說去了酒窖。蕊蕊有模有樣地端起少主的架子稟退侍女,然後拉我到榻前,把枕頭一掀,拿起一隻簪子遞給我。
我細看了看,這簪子是我喜歡的款式,而且做工考究,用料上乘,是難得一見的精美飾品。
蕊蕊道:“爹爹老早就想送給娘親,隻是娘親一定不會要,爹爹就一直放在枕頭下麵,昨兒還跟我說,等找個機會,當作是我給娘親的禮物,把這簪子送給娘親。”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屑一顧。
剛要把簪子放回原位,段亦回來了,有些意外,道:“你們怎麽在這裏?”然後段亦就看見了掀在一旁的枕頭。
蕊蕊跑上去,伸著手兒撒嬌:“爹爹,抱抱。”
段亦蹲了下身,板起臉色假怒道:“頑皮,不是說好要幫爹爹保密的嗎?”
“嘻嘻,”蕊蕊湊到段亦耳畔,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段亦還沒聽完就笑了,抱起蕊蕊走到我麵前,拿過發簪別進我髻裏,道:“天上的星星我都可以摘下來放進你手裏,隻要你肯要。”
有蕊蕊在,我不好和段亦說什麽,便轉身走了。回到宮室裏我就把發簪取下來,從窗口丟出去。阿朵看得直搖頭,去把發簪給撿了回來,道:“真主的一番翻心意,不接受也別這麽嫌棄呀。”
“你知道這隻簪子?”難道就我啥也不知?
“簪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貨色,我用腳丫子想都能想得到,在聖宮裏隻有真主才會有。”
“那麽他夜裏來看過我,你知道嗎?”
“大清早鬧那麽大動靜,我當然知道昨夜真主來了。”
“我不是說昨夜,而是過去的這一年。”
阿朵被我給問住了,想一會,驚聲道:“有嗎?我夜裏都在隔壁,不曾發現真主來過,這下壞了,肯定被真主發現了我偷懶貪睡,時常比斕姑姑你還起得晚。”
然後阿朵就顧不上和我再說下去,簪子塞給我就忙著找古爾‘投案自首’。我拿著簪子有那麽一瞬間不知所措。
不過最後還是被我丟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