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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走為上計

  乾坤印是一個沒有具休方位的秘境,隻有封印了入口的人才知道從哪進去,而這個人就是宮華。


  我執意要和他一起去,他扭不過我,就把我給帶上了。


  一路又是禦風駕雲,又是換白羽帶步,走走停停,用了七天的時間才到達,如果他一人的話,估計隻需要三天左右,所以我就是一累贅,好在他不嫌棄,既然帶上了我,就不會半路把我丟下。


  雪山山止如瀑,綿延不斷,幾乎沒有一塊平地,而當飛過最高的山脈,線視一下開闊起來,蒼茫的雪源一望無垠,素淨潔白,就像平鋪在地表上的白宣,白羽落在上麵跟溶進了雪裏般,隻見黑溜溜的眼珠子在轉。


  “好冷,”白羽哆嗦著道,化回童兒撲進我懷裏,要我抱抱。


  我心疼地抱起白羽,宮華幫我裹緊寬大的鬥篷,和白羽相互取暖,他的袍子早已經給了我,這會就著了中衫和裏衣,看起來有幾分單薄,不過他修為極高,形成一層淡淡的光氳將他籠罩,他絲毫感覺不到冷。


  走在雪地裏,我深一腳淺一腳,越走越吃力,而他如履平地,隻有淺淺的腳印和衣擺掃出的痕留在了他身後的雪麵上。


  我和他修為的懸殊有多大,由此可見。


  一不小心絆到裙角,我踉蹌跌進雪裏,白羽摔疼了,爬出我懷裏道:“主人,羽羽還是去雲海等著。”


  我輕撫撫白羽的腦瓜子,道了聲去吧,我自顧不暇,沒辦法照顧白羽。


  宮華扶我起來,然後轉了些內息給我,讓我可以像他那樣在雪麵上行走自如,我狼狽地紅了臉,真得太丟人,枉我執掌輪回譜,修為實在低了。


  他放緩腳步讓我能跟的上他,走了一會後,畫符入手映向前方不遠的雪麵,刹那紅光綻放,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


  隨著紅光從中心點的位置向四周擴散,雪層就開始消退,顯現出湛藍的冰麵,還有一柄青鋒長劍垂直插進冰層,嶙峋而又醒目,疾風擦過劍身拉帶出錚錚劍鳴,似吟唱著劍主人的俠肝義膽,回蕩著除魔為道,匡扶天下,舍我其誰的大義之音。


  劍柄上係著赤紅流蘇,宛如風中竄動的火焰,縱使冰天雪地也大放豔冽之色,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宮華的佩劍。


  他走上去理了理流蘇,絲絲縷縷在他掌心格外乖順,我挺好奇的,就問道:“你家佩劍叫什麽名字?”


  “緋影。”


  “之前見你用劍都是用水恍悟成,原來你把緋影留在了這。”


  “嗯,我以它為封印,這裏有什麽動靜我會第一時間知道。”宮華道,我沒有來過這裏,他便多說了幾句:“這裏就是乾坤印的入口,我用幻象藏起了緋影的位置,也就是藏起入口的位置,沒有我的符印緋影不會現顯出來。凶獸封印在冰層下麵,像睡著了般,隻不要刻意驚擾,它們不會衝撞封印,之前應該是有人來過,不過沒有驚擾到凶獸,隻是被緋影察覺了。”


  “這人來找乾坤印入口的吧?”我猜測道。


  “查一下就知道。”


  宮華在冰麵上畫出個紅色光圈,緋影所察覺到全現顯在了光圈裏,不錯,的確有人來過,在離緋影不遠的地方站了一會,像是稍作休息,然後禦風走了,而這個人我認識,正我的大師哥明子耀。


  我好不納悶,明子耀不應該是在棲霞嗎?就算出來散心也是去青山綠水的地方,怎麽會無緣無故來這個天寒地凍的地方。


  等忙完洛小蕪重生一事,抽個空找明子耀問問,我在心裏打算著。宮華看出了我在想什麽,道:“別去問,明子耀何其聰明,你一問,他多少會猜到幾分。乾坤印的入口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我不信他,而是不得不防,凶獸被我封印了這麽多年,一但誰把它們放出來,它們必定聽憑這個人差遣,好比白羽對你一樣,哪怕陪你去刀山火海,它也義無反顧,那麽放出凶獸的這個人就可以利用凶獸為所欲為。”


  凶獸不可怕,可怕是人心。


  我懂了宮華的這番話,他的謹慎和擔憂我也全然明白。


  “這裏離北望峰比較近,我們先去采北望峰頂的靈氣吧。”我道,先采哪處靈氣都一樣,用不著非得從東崇山開始,而且這樣節省些時間,宮華重新布下幻象,藏起緋影,然後帶我飛上雲海,白羽趴雲層上睡著了,我沒有叫醒它,反正宮華要駕雲,那就駕白羽趴著的這朵好了。


  出了雪源沒多久就看見北望峰了,北望峰高聳入雲,岩石突兀,一點不影響仙家們在這裏聚集。


  我和宮華一前一後飛落北望峰,還沒站穩就有仙家看到我們,仙界除了各仙山門派裏的仙家和弟子,還有很多散仙,有一些是離開門派避世歸隱的,有一些是修得仙身後四處雲遊,以天為蓋為廬,也有一些是為了精進修為,在靈山秀水的地方久居。


  好幾位仙家迎了上來,青一色全是修為很高的上仙,道:“原來是華尊,今兒怎麽有空來北望峰走動?”


  “華尊幾乎不離觀心台,能在這裏碰見實在榮幸。”


  “咦?這位是?”有位上仙看著我道,我大致一打量,這位上仙白發白須,應該是位前輩。


  宮華介紹我道:“冥界依斕府,百裏斑斕。”然後沒有了下文。


  幾位上仙畢恭畢敬地向我拱手一禮,道:“我等失禮了,沒能認出斕姑姑,還請斕姑姑不要怪罪。”


  另一位趕忙轉開話題,生怕我會借此為難他們,道:“聽聞斕姑姑喜歡品茶,我等正好布了茶席,就在那邊,華尊,斕姑姑,請。”


  “不必了。”


  宮華一口拒絕,不等幾位仙家再說什麽,他拉上我就往僻靜的地方去,另有不少仙家向我和宮華走來,宮華就越走越快,拐過一塊大岩石,直接施法隱身,藏起了我和他的身影。


  我因此斷定:“你是不是一個也不認識?”


  “嗯。”


  “但他們全認識你。”


  “所以我才避開,要不多和他們說上幾句,被發現我連他們的名字的都不知道,就不太好了。”


  我半開玩笑道:“是不是上了歲數記性不好,忘了他們的名字?”


  “不是,”宮華微皺起眉,不高興我說他上了歲數,他還用有些嗆人的語氣反問我道:“你執常輪回譜,可你認識所有人嗎?難不成你也上歲數,記不住所有人的名字,再過上幾年,是不是連你自己也會不記得?”


  “嗬,嗬嗬,”我幹笑兩聲,他是公認的第一美男子,雖然他不在乎在這個美譽,但多少有些自負,像夜子陌那般有些臭美,也就不喜歡別人說他老。在仙界裏,比宮華還要年長的仙家比比皆是,算起來他真算不上數歲大,我自己隻能算黃毛丫頭,夜子陌總叫我小斕斕,就是因為夜子陌有好幾千歲了,而我才幾百。


  “華尊,”我想逗逗他,故意問道:“你今年多少歲了?”


  他沒答,重拾生冷的瞳子掃我一眼就丟我在原地,自個往靈穴去。我快步追上他,續道:“修仙時過了金丹境界,容貌就不會變化,你在很年青的時候就過了金丹,對吧?”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你不也一樣嗎?”


  “一樣是一樣,不過有些仙家還是會讓容顏隨年歲的增長而老化,剛才那位便是。”


  “別人喜歡怎樣是別人的事。”


  他越說越不耐煩,把水晶球往靈穴上一擱,轉過背再不理我,我見他如此就越想逗他,繞到他麵前,看著他道:“仙家可以青春永駐全因修為支撐,若驟失修為到一定程度會一夜衰老,你是不是不想變老才不斷精進修為?”


  “你想多了。”他最後說了這麽一句,拂袍盤坐,凝神入定,靜等水晶球吸滿靈氣,把杵在他麵前的我當存不在。


  我跟隻小醜似的,逗了自己一個沒趣,就到他旁邊學著他的模樣盤坐。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不一會兒,有兩位仙家找了過來,邊找邊道:“明明看到華尊往這來,怎麽一眨眼不見了?”


  “許是走了吧,他性子清冷,不喜人多的地方。”另一個回道。


  “斕姑姑也走了嗎?他倆怎會一路,好奇怪。”


  “前不久他倆還一起出現在棲霞,傳言說他倆好事將近,我看我們別找了,回去翻出壓箱底的寶貝,賀華尊和斕姑姑大婚。”


  “對對對,走,回去。”


  這倆位仙家要走,其他仙家問起原因,他們說要回去準備禮物,於是乎,我和我宮華即將成婚的事成了人雲亦雲的話題,北望峰跟炸開鍋般熱鬧起來。


  而且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水晶球吸足了靈氣閃出一道璃光,引得眾仙家圍過來一探究竟,有人伸手欲拿起水晶球,宮華快一步現出身影,把水晶球收回虛府裏,我也現出身影,和宮華交換一個目色,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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