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賊的感覺

  夜裏的九渺格外寧靜，湖水都放緩了拍岸的節拍，不擾眾生清夢。 可我睡不著，倚在窗前遠望觀心台，夜幕中結界形成的光罩，像月宮的清輝般氳散著，把觀台心烘托得更加縹緲，也更加生冷，看得我心裏一陣陣微涼，仿似宮華給我把脈時留下的溫度。 他一個人住在觀心台不會覺得無聊嗎？ 還有！我一想就來氣，見我一麵有什麽大不了，我又不是愛慕他才想見他，他身為掌門，又是眾仙之首，怎麽就沒一點點惻隱之心呢？我隻不過是跑腿的，他大可當打發叫花子，賞我一麵之緣，他自己能多些清靜，我也少些麻煩。 再說了，我好歹是冥界依斕府的斕姑姑，能紆尊降貴到這種地步，他也該適可而止了。 然而又是幾天過去，白羽的傷好了，我自己的身子骨更是好得不能再好，宮華還是不見我，蕭傾兒也下了最後通牒，明早親自送我離開，為表照顧不周的歉意，會一路送我到冥界入口，同等一路‘押’我回去。 我就這樣回去肯定交不了差，夜子陌不整死我才怪，沒有辦法的辦法，兔子急了會咬人，本姑姑急了會不認人！你宮華不肯出來見我，那本姑姑闖進去見你，一睹尊容後回去畫成一幅畫，將功補過，送給夜子陌私藏。 入夜，我微施法，把白羽化作我的模樣躺榻上睡覺，瞞過照顧我的兩九渺弟子，然後遁隱身形，穿牆而出，以我的修為，這等弟子是察覺不到的。 不過要多加留意蕭傾兒，九渺弟子喚蕭傾兒傾尊，山中所有事宜都是蕭傾兒代為打理，還可以代行掌門之令，若我慘遭被發現，百分百連夜就會被攆走，再無作案的機會。蕭傾兒的修為也絕對不低，憑她平日裏沉穩的呼吸就能判斷出來，我不由七上八下，提心吊膽，沒有完全的把握能防範蕭傾兒，但我又心存一絲僥幸，依仗自己的修為其實挺不錯，碰碰今晚運氣如何。 當賊的感覺，大抵就是我現在這樣子。 偷偷摸摸禦風接近觀心台，催動內力護住心脈和一身大穴，然後趁還沒被發現，畫符入手，一鼓作氣地印在結界上，強行把結界破開個缺口，飛身進去。 這就是觀心台嗎？ 梨花林圍了整整一圏，圍起一池碧水圍在中間，嫋嫋水霧似蕩動的薄紗，隨紛飛的潔白花瓣在夜風中輕緩蕩動。 那古樸又璀璨的殿宇就建在水麵上，處處白玉鋪地，明珠為燈，貼箔鎦金，鑲珠嵌貝，赤紅的雙層飛簷迎風傲然，金橙色的琉璃瓦遙映群星，熠熠生輝，驟然衝擊在我視線裏，險些亮瞎了我的眼睛。 我停落進梨花林裏，腳下軟綿綿的，低頭看，原來是梨花落了一層又一層，積年累月地如若在鋪了一地厚厚素雪。我輕住飄飛的一朵花兒，暗思梨花的花期很短暫，不知道宮華用了什麽方法，讓這裏的梨花脫枝不萎，還常開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