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佳人在側

  入夜，微涼。


  燭紅點點，人影搖動。


  小六一人趴在桌子上，凝視桌上的明亮燭火，回憶前事種種。從他遇到萬戴，再到兩人相知、相愛、相許，從偶遇紅琦公主，再到她的中毒離去，從她墜入懸崖，再到為林逸凡所救，認了趙大夫為師父。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眼前回放。


  許是這個出身給她帶來了困擾，她驀然發現在萬戴身邊的日子似乎一直在他的照應之下，享受著他的好，享受著他的濃濃愛意，享受著他的霸道，自己卻不能給他帶來什麽。所以，當紅琦公主出現的時候，她才有那麽強烈的對比之感。當她知道紅琦公主與他在一起的時候，才那麽想讓她逃避。


  她悵然的笑笑，是自己不夠強大，怨不得別人。所以，到了林逸凡的軍營，她開始綻放自己的生命力，和師父學習，至少，不要給林逸凡拖了後腿。


  有師父的感覺很好，每日都能學到東西，每日都有每日的充實，雖然，有時候都填不飽肚子，但是亦是一種別樣的快樂。想到這兒，小六莞爾一笑。


  可，馬上就要見到萬戴了，該以什麽樣的身份去麵對他呢？我該去告訴他，之前的小六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一個全新的小六嗎？

  她定著神，蹙著眉頭，神思飄渺，卻沒有發現萬戴的靠近。


  “在想什麽？”清冷的聲音在小六的耳畔響起，溫柔又繾綣。小六似嚇了一跳，往旁邊躲開，拉開了與萬戴的距離。


  萬戴無奈地笑笑，當自己的夫人像躲避蛇蠍一樣躲避著自己，真是有苦難言。


  “我聽林逸凡說過了，你一直以為是我派人要殺你，所以才一直躲著我是不是？要殺你的人是紅琦公主，我與她並未有任何關係，你要相信我。”萬戴解釋道，天知道他有多麽不愛解釋，但為了眼前人，必須這樣去做，否則，他有可能一輩子都失去她了。


  “林逸凡同我講了，我知道你沒想殺我。”小六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疏離。


  “那便好了，你不排斥我便好！”萬戴會心一笑，徑直上前一步，欲將小六抱與懷中。


  小六則急急一退，又讓萬戴撲了個空。


  “你，這是怎麽了？這麽久沒見，難道你連靠近我都不想？”萬戴有些怔鍾。


  “那個。。。。”小六眼珠急轉，似在想著如何措辭：“我們。。。和離了。”


  萬戴悠悠笑意漾在嘴角：“那份和離書已經被我燒了，我沒有簽字，你便還是我萬戴之妻！”


  “你。。。燒了。。。。”這次，反倒是小六呆楞住，她皺起眉頭，看來，我也隻能實話實說。


  就在小六思索的間隙，萬戴一個上前，便將小六抱在懷中，熟悉的味道襲來，讓他不舍得也不願意放開。


  小六猛然一驚，妄想將萬戴推開已然不可能了，她隻得用雙臂稍稍撐開與他的距離，盡力擺脫如此曖昧的氣氛。


  “我。。。。。我們還是重新思考一下我們的關係吧？”小六抬起頭，看著萬戴下巴上新長出的胡茬，緩緩說道。


  “你說什麽？”萬戴以為自己聽錯。


  “我。。。我說我在林逸凡這兒呆的挺好的。”小六說道。


  萬戴雙眼冒火，倏然將小六箍得死緊:“你喜歡上姓林的了？”


  “什麽呀？我和林逸凡沒有任何關係！”小六努力地擺脫這萬戴的束縛，但卻徒勞無功。


  “那原因是什麽？”他語意寒冷。


  “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


  小六妥協了，她別過頭：“萬戴，你沒有發現我對你的仰望嗎？還是已經習慣了別人的仰望？”


  萬戴一驚，箍緊的手臂逐漸變鬆。小六趁著這個時機，逃開了萬戴的束縛。


  “你，是什麽意思？”


  小六看著他，緩緩說道：“你一直以來是別人眼中的神，而我出身於市井，大字不識，我們的身份本就極不相配。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當你身邊出現紅琦公主的時候，我便自覺配不上你，配不上你的一切，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我是個附屬品，我覺得自己一直都是。後來，我遇到了林逸凡，在軍中有了師父，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我可以不依附於任何人成長。所以，萬戴，我們的關係，也許需要想一想。”


  營內，靜的出奇，靜的連蠟燭嗶嗶啵啵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萬戴從未想過小六會和他說這些話，他思索著，眼神中藏著未明的情緒。


  雖內心忐忑，但話說出來卻令小六感到一絲暢快，她抬眼偷瞟了一下萬戴，轉身欲掀簾走出。


  突然，一陣痙攣襲來，小六瞳孔猛然放大，內心哀號：難道又要毒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