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小六之心
夜色已褪，東方初曉。
林逸凡攜著高將軍的屍骨回到了軍營，一時間，全員縞素，肅穆哀默。
將高將軍之屍首抬到趙大夫處，他便看見了小六，一身素淨，表情嚴肅。
他心下無奈，便喚小六隨他來到自己的營帳之內。
小六站在他的麵前，詫異地看著眼前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絲毫停不下來。
“你到底要說何事？”小六心下覺得好笑，不知道還有什麽事能為難住眼前這個掌握十萬兵馬的元帥。
他歎了一口氣，心下急急思索如何說才能更為婉轉。
小六翻著白眼：“你不說，我便走了？”說著，轉頭便往簾外走去。
“等一下，我說！”他眼神流轉：“額。。。。。”
小六回過頭，百無聊賴的看著他，眼神充滿疑問。
唉！怎麽說都不好，還不如不去措辭，直接告知。林逸凡把心一橫：“昨日，我去萬戴營帳，他和我提出交易，要用糧草換你!”
小六一怔，抬眼看他，眼中似有疑問：“你，答應了？”
“不得不說，我，猶豫了！”林逸凡如實相告，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歉意與愧疚。
小六的眼神忽然黯然下來，片刻又灼灼發亮，她嘴角一抿，對林逸凡說：“你不必如此，你做的是對的，應該猶豫。”
林逸凡灼灼看她，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口。為了數萬將士，卻失了對她的承諾。
小六見他如此，衝他安慰一笑：“你是將軍，是他們的天，對於你來講，將士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換了我，也許當場就答應了呢！”
林逸凡閉上雙眼，醞釀許久，才複而睜開。萬戴何其有幸，能夠擁有你；我何其有幸，能夠認識你！
小六眼瞧著他，不知怎得，頓生不舍之感：“也許這一去，我會丟了性命，但是認識你這段時光，是我最美好的時光了。對了，還有師父，雖然我學藝不精，他每次都諄諄教導、不厭其煩。”說著，她的眼中水霧迷蒙。
別過眼，咽下這不舍之情。她在內心深處又深深一歎，又要見到萬戴了，是嗎？我，該以什麽身份麵對他呢？一個陌生人嗎?還是前妻的身份？不！這都不是最重要的，也許我更該擔心自己是不是馬上就會被他殺掉？
她悵然一笑，可是，又有什麽要緊呢？反正已經中了毒，遲早是要死的，早一天與晚一天又有何差別呢？
她定了定神，抬眼望著林逸凡：“何時動身？”
“我先將你的意思派人送到，然後決定時間地點。你且放寬心，萬戴不會殺你的。”
聽到此話，小六眼神猛然發亮，他竟看出了自己內心所想！心下一陣溫暖流便全身。
“殺你並不是萬戴的意思，是公主的意思。公主並沒有來到前線，所以，萬戴那邊是安全的。”林逸凡道。
小六微笑點頭，笑意揚上眉梢。
北方營帳
萬戴單手舉著信件，微微顫抖，嘴角微揚，對手下人道:“她快回來了！”眉眼中的喜悅幾盡溢出。
夜斕和夜豐許久沒有見到主上如此興奮，甚至於都快要忘掉他高興時候的模樣。
頓時，二人雙雙跪地：“恭喜主上！”
我終於又要見到你了，距離上次夜探營帳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般。也不知這麽久沒有見到，你是不是又瘦了？那邊吃的不夠好，而我又“狠心”餓了你兩日。我真是該死！萬戴暗惱自己，恨不能要狠狠地抽自己幾下。
“軍中可有什麽美食？”萬戴衝著麵前的跪地的二人問道。
二人麵麵相覷。夜斕叩首答道：“軍中隻有一些普通食材，什麽青菜蘿卜，不知主上指的是？”
“雞鴨魚肉，或者一些珍禽野味。”萬戴回道。
“這。。。軍中尚無這些食材，若是需要便隻能去最近的五方鎮采購。”夜豐答道。
萬戴心下了然，行軍打仗，怎會有絕佳的美食?對於軍人來講，普通的食物便已是很好了。真是關心則亂！萬戴又咒罵了句自己。
“那便這幾日去五方鎮買些食材吧！”萬戴吩咐道。
二人看著萬戴，心下慨歎：主上何時管過食材這等小事?真是夫人便是天呀！
“報！”一聲報告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異常突兀。
萬戴的丹鳳眼向門外一瞟：“何事？”
“報告，公主的鳳駕再有三日便到臨江北岸！”
“什麽？”
萬戴擺著手，示意士兵下去。她怎會到來此地？
夜斕與夜豐彼此相看，未發一語。
原本的喜悅眉眼因為一句報告而蒙上一層陰鬱。萬戴轉頭，吩咐夜豐道：“你去查一下公主為何來到前線，是否有人在她麵前通報了什麽，包括你之前提到的木玉，可以一並查之。”
“是！木玉也曾調查過屬下，但是已經被我封鎖了消息，他查不到咱們這邊。”夜豐說道。
“如此甚好！”萬戴的愁緒又浮上了眼角：“隻可惜，小六回來又要等段日子了。”他思量著，若是公主到此，小六還是放在林逸凡軍中更為安全。隻是。。。。這顆心。。。。剛剛悸動就又要停止了嗎？
“那食材和給對方的米糧？”夜斕猶疑道。
“食材先罷了，稍後給國師回話，糧草照給，讓小六再暫居一段時日吧!”萬戴轉念說著，心中帶有絲絲的不甘。
待二人走後，萬戴負手走出營帳，抬眼間，一輪明月掛在夜空之中，恍惚間，他似看到了小六在對他微笑。心下一暖，萬戴深邃的眼眸中溫情點點。
不能再等了，這幾日，我便要見到小六！即使隻是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