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憶往昔（一）

  皇上一人默默的坐著，心中甚為不平靜，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這是為何。


  在歐陽千秋未死之時，他希望歐陽千秋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但當得知歐陽千秋死亡之後，他又有絲絲的難過與惆悵。


  他扶著頭，閉上眼，居然回憶起他第一次看到歐陽千秋的情景。


  六年前


  身為皇帝的他因為外戚專權而鬱悶不已。


  某天，他著便裝來到了暮雲寺看桃花。暮雲寺的桃花，遠近聞名，很多人慕名觀看。


  而他被寺裏的方丈安排在寺內的雅間，可隨時進入桃林。


  他麵上悠閑的看著盛放的桃花，但內心依然為境遇而苦。連方丈走近了他，都沒有聽到。


  方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心中有苦，有花亦無花，何必？”


  皇上扭頭看到雙手合十的老者，便亦合掌行禮：“方丈說的不錯，本是為花而來，卻舍本逐末，實在不該。”


  “施主，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有花堪折隻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老者娓娓道來。


  “方丈此言極是。”皇上說道，但眉頭依舊沒有撫平。


  “我師父說了這麽久，看來你還是沒有體悟呀？”這時，一個約莫舞勺之年的少年從他師父後麵探出頭來。


  方丈低頭：“千秋不得無禮。”


  歐陽千秋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這個少年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皇上有些疑惑。


  方丈解釋道：“這是我去年在雲遊的路上所救的少年，他舉目無親，我看他資質上佳，就讓他拜我為師，學些道理和武藝。”


  皇上點頭，見那少年高昂著頭，不住的看他。他貴為皇上，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直視，即便是那個讓他煩悶的人在表麵上亦是恭敬。他有些惱火：“你這孩子，簡直大膽，你難道不知道君臣有別嗎？”


  方丈低頭看看他，剛想為之請罪，卻被歐陽千秋搶了先。


  “我隻是直視了你，又未做不妥之事。”少年有理有據。


  “大膽!”皇上似要發作。


  方丈連忙請罪：“這個少年年紀尚小，不懂事，這是老衲之過錯。”


  皇上“哼”了一聲：“你這師父，是該好好教教。”


  “師父，明明不關你的事。”歐陽千秋從方丈身後站出: “隻因我直視你，你就遷怒於他人，這不是昏君是什麽？”


  皇上剛要發作，卻堪堪憋了回去，轉而疑惑，他，這個小小少年，怎知朕為天子?

  “誰說我是皇上，你這小孩兒，莫要認錯了人。”皇上挑了下眉。


  “我怎會認錯？”歐陽千秋自信滿滿。


  “哦？那你來說說，說的對，我就免了你剛才的不敬之罪。”皇上一臉輕鬆，像看好戲般的看著這個少年。


  “這不是很明顯嗎？首先，每年此時，暮雲寺慕名而來的人多入牛毛，連客棧都住滿了人，而你能在此刻進入暮雲寺而住，還是離美景最近的上房，說明你不是和暮雲寺的方丈相交甚深，就是大富大貴之人。其次，剛剛你和我師父說話，我也聽到了，我師父對你態度恭敬，一看就知道你們不是長年摯友，那麽你就隻能是富貴之人。第三，富貴之人分兩種，一種是官宦，一種是從商。而你剛剛說話的樣子和一些話語，明顯你是朝堂之人，而非商人。”


  皇上微微一笑，好奇道: “那你又怎知我是皇帝？”


  “因為你說了句君臣有別，這是你剛才說話最大的破綻。一般為官者，可不敢說這句話。即使是王爺，大膽，不敬之罪都是可以說出來的，但君臣之別，隻有皇上才敢說。”歐陽千秋此番言論令皇上吃驚不已，但也夾雜著讚賞和喜悅。


  “我說的可對？”歐陽千秋抬頭看他。


  “不錯，朕便是皇帝。”皇上承認道，他眼珠一轉，忽然間想到了什麽，便扭頭對方丈行禮：“方丈，請借一步說話。”


  方丈會意，便打發歐陽千秋去外麵玩耍，自己與皇上走進了上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