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夫人歸來 前去送湯
等了許久，終於輪到小六了，隻見她拿這一個破碗，伸手給了盛粥小哥，臉上漾著笑。
盛粥小哥一抬眼，眼睛都直了：“夫，夫人？”
這一叫，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自然，歐陽千秋聞訊，連忙走過來。
他抬眼，看到一個滿臉髒汙的小女孩，身子小小的，眼睛倒是明亮清澈的很。
他對著她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小六。”小六猛然間回憶起幾個月前，不同的場景，卻有著相同的問話。現在想起來，真似做夢一般。幾個月之前的他，站在她的麵前，宛若神祗。可是，一番恐嚇之後，她也了解處境，保命要緊。對他，自是不會有任何念想。
而現在，其實，也不該有的，對嗎？他也許隻是好心，也許隻是因為她救了他的命，所以，才決定保她的命。回憶之前他與她的種種曖昧，罷了，也許就是一場夢吧。
她呆立在那兒，思緒似乎沒在他的身上，這倒是讓歐陽千秋有些摸不到頭腦。
他咳了咳，示意她應該回過神了。
小六眼睛動了下。
“你知道你長的像誰嗎？”歐陽千秋驚喜說道。
“不知道。”
“我過世的夫人慕容嫣，也許你就是上天派來以慰我相思之情的。”歐陽千秋微笑：“你和我回府吧，以後再不必風吹露宿。”
小六呆愣著，本是做戲，怎麽感覺他說的如此真實？丞相就是丞相，戲演的太真。
“真的不用再要飯嗎？”小六說道。
“對，錦衣玉食。”歐陽千秋斬釘截鐵。
“那我和你回去。”說著，小六對他輕輕一笑。
那一笑令歐陽千秋心都柔軟了，他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緊緊的，仿佛一輩子也不會鬆開。
小六一愣，任由他把她拽進了府中。
於是，“丞相施粥撿夫人”的話題傳遍了京城各處。
小六這幾天百無聊賴的住在原來住的地方葉鼎軒，看著安放在各處的物品和衣服，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一抬頭，她看到了那天的花燈。她拿到手裏，擺弄來，擺弄去，真不知道歐陽千秋當時為何要給她這個東西。
墨香看到她擺弄花燈，嘴角一揚：“在想主上？”
小六頓了下:“沒有，隻是，不知道他給我這個花燈幹什麽。”
正在喝茶的墨香一下子把茶水噴到了地上: “你，你居然不知道？”
小六搖搖頭。
“這花燈節的花燈，若是男子送女子，就是男子對女子有意，女子若是收了，就代表接受這份情意。”墨香認真說道。
小六拿著花燈，靜靜的站著，若有所思。
墨香看著，默默歎了口氣，走到她身邊，拍了下她的肩膀：“你不要告訴我你什麽都沒感覺出來。”
小六回過頭，看著她:“我有的，但是我不敢多想。”
她走到窗邊：“身份有別，我們也許不是一個世界的。我隻想好好的活著，不想去攀那高位。但他是不同的，他天生就是統治者。我的願望很渺小，他的願望也許是全世界。”
墨香點頭: “你真不像一個務農家出來的孩子，更不像一個乞丐。”
小六微笑：“也許我天生想的比較多。”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
“在笑什麽？”一絲帶有溫度的聲音傳來。
墨香見狀，連忙閉嘴退了下去，隻留歐陽千秋和小六。
小六眼珠滴滴轉著：“在笑。。。我是個聰明人。”
“哦？墨香說你聰明嗎？我怎麽沒看出來呢？”歐陽千秋順便坐在了茶凳上，自顧自的倒起茶來。
“看來你沒有發現美的眼睛。”小六笑道。
“其實，我有。”說著，眼睛灼灼的看著她。
小六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複，便狠了狠心，走到桌上，拿起了花燈。複又走到他的身旁，遞給了他：“我想把這花燈還給你。”
歐陽千秋瞬間便了臉色: “我送的東西，還沒有收回的。為何要還給我? ”他直直的看她。
“那個。。。”小六一時不知怎麽回答：“這花燈放在我這兒有點礙事，還不如你拿走好些。”說罷，偷偷看他的反應。
歐陽千秋麵無表情：“我也沒有地方放，放你這兒吧。”
“哦。”小六再也沒說什麽。
“過一陣，咱們就辦喜事。”歐陽千秋說著，臉上不悅之色稍減。
“這麽快！”小六大吃一驚：“一定要辦嗎?”
“是，隻有辦了，才會更好脫身。你不想嫁我，我知道，但是，總有些事情，為了活命，是需要做的。”歐陽千秋嚴肅說著。
“嗯，我知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小六揣測道。
“沒，沒什麽能讓我生氣的。”歐陽千秋說完，就大步走出了她的房間，隻留一杯剩茶靜靜的放在桌上。
此時，墨香從屋外偷偷伸頭進來，看著小六，便問了句：“你們吵架了？主上出來時，臉色都不對了。”
“啊？沒有，他說他沒生氣。”小六說道。
“主上是不愛動氣，但是這次應該是真生氣了。我還沒怎麽見過他這麽生氣呢。”墨香進屋後，坐在茶凳上：“你和主上說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把燈還給他。”小六輕描淡寫的說著。
“什麽？那他不生氣才怪呢。”墨香眼皮一翻。
“沒事啦，過一會兒就好了。”小六笑著。
屋內繼續歡聲笑語，但歐陽千秋卻把這一把火燒到了朝堂。
最近朝堂上很不太平，尤其是歐陽千秋回來之後。眾人發現歐陽千秋似乎還是那個歐陽千秋，做事雷厲風行，大刀闊斧，但是和以前又有絲絲的不同。這幾日，歐陽千秋整頓朝綱，把各項事宜都拿出來整頓，稍有不慎的官員都會挨一頓板子，連皇上也不能說他辦的不妥，隻是過於嚴厲了。所以，朝堂上的官員人人自危，生怕被歐陽千秋抓到什麽把柄。
而對內事務，歐陽千秋也絲毫沒有懈怠，手下人稍有不慎就會被責罰。那天，夜月也因一件小事被歐陽千秋訓誡了一番。府內的大小管事都覺得相爺這幾日不太正常，比平時更愛發怒，但卻找不到緣由。
墨香也知最近主上心情不好，而且還訓誡了夜月。她一時間也找不到平息怒火的法子，突然間，她想到了一個人，若說府中隻有一人不知道府中形勢的，那便隻有小六了。墨香決定去找她，讓她勸勸主上。
現在的小六真是應了歐陽千秋帶她進府的那句話——“錦衣玉食”。墨香推開門，就看到這樣一幕，小六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抱著點心盒子，細細的咀嚼著麵前的糕點，似乎都沒有注意她走了進來。
待墨香走到她對麵，她抬起頭才看到了她。
“你吃嗎？”她啃著糕點，伸出手，把手裏的點心盒子遞給墨香。
“都火燒眉毛了。”墨香急道。
“什麽事呀？”小六便咀嚼便說。
“主上最近不正常。”墨香偷偷說著。
“怎麽了？”小六疑惑的看著她。
“他最近脾氣特別暴躁，就是從你還他花燈那天開始的。”墨香無奈道。
“這。。。和我有何相關？”小六無辜道。
“好吧，那你能不能幫忙去看看主上，讓他降降火氣。”墨香甜笑道。
“為什麽要我去看？這幾日，他都沒來，我倒是很清閑。”小六邊從盒子裏拿糕點邊說。
“你就不能幫幫忙嗎？連夜月都被懲戒了。”墨香哀求道。
小六把臉一斜：“原來是為了夜月呀，你家主上懲罰了他，你就坐不住了？”她眉毛挑起：“話說你是不是對他有意呀？”
聽到小六一說，墨香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哦哦哦，那我明白了。”小六吮了吮自己的手指：“那我就去問問看，不一定成功哦。就算為了你和夜月。”
墨香捶了她一下：“哪裏是為了我和夜月？亂講。”
“好好好。”小六竊笑道。
“那，我教你煮個湯吧，你給主上送過去。”墨香說道。
“好呀。”小六笑著說道。
小六端著湯朝他書房走去，見到門口有兩個侍衛，便甜甜一笑：“可否通傳下?我要見丞相。”
侍衛瞟了她一眼：“未經丞相傳喚，不得入內。”
“我是來送湯的。”小六說道：“麻煩通傳下唄。”
那侍衛剛想出口拒絕，邊聽裏麵傳來聲音：“讓她進來。”
“進去吧。”侍衛麵無表情說道。
這是小六第一次進入他的書房，之前，無論大事小情，她隻是被安排進入過密室。門被侍衛打開，小六朝四周望去，書房的旁邊全部都是書架，架上擺了各種書籍。歐陽千秋則在她的正對麵，正襟危坐的低頭寫著什麽。他麵前的桌子上，堆著各種文件，但卻有條不紊。
小六慢慢的走過去，把湯放在書桌上，並沒有喚他，而是繼續環顧這個書房，內飾大氣考究，但在外卻不顯分毫，是他的風格。小六想著，卻沒有注意到歐陽千秋停下筆看她的眼神。
“有事嗎？”歐陽千秋不經意的說著。
“沒什麽事，就是給你來送湯。”小六訕笑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歐陽千秋麵無表情道。
“那就有事。”小六抬眼看他，笑道。
“何事？”歐陽千秋說著，用眼睛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看來雖然幾天沒有看她，倒是越發圓潤了。此時，歐陽千秋麵色一沉。我在為你牽腸掛肚，而你卻好吃好喝。
見他麵色又不悅起來，小六不知哪句話惹到了她，連忙說：“這是我給你做的湯，你嚐嚐。”
“不想吃。”歐陽千秋拿眼斜她。
“真不吃？那便罷了。”小六說完，竟然真的轉身就走。想著她也算完成墨香的囑托，他也不是她能勸的來的。
歐陽千秋見她要走，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臂。好不容易忍到她來見自己，竟然說了這麽幾句話就要走了。他像個孩子一樣，滿心的希望她再多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