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飲酒自醉 朝堂驚變
葉鼎軒
“前幾天才教了蒙古舞,今天又要教授些什麽?”慕容嫣盤腿坐在席上。
“你這樣不雅,要是讓丞相看到,又要被罵。”墨香埋怨了她一下,給她理了理裙擺。
“不礙事,他無事,是不登三寶殿的。”說著,慕容嫣嘿嘿一笑。
墨香雖是慕容嫣侍女,但也是丞相派來她身邊監視之人。相處的這一段時日,倒是脾氣秉性相合, 平日若是歐陽千秋不在,兩人便如朋友般相處,而且墨香也覺得慕容嫣是個極其可愛的姑娘,性子上平易近人,沒有成為主子後的矯揉造作,做事時,心思通透。尤其是那雙幹淨明澈的眼睛,讓人不會起絲毫的懷疑之心。丞相的眼光是極好的,的確,這樣的人才是最適合做細作的人。若是說起心思,那麽她唯一的心思便是怕極了丞相,想著事情辦完,能趕緊離開丞相府,擁有可以支配自我的自由。
墨香微微一笑:“今天再讓你嚐嚐酒。”
說著,墨香把一個大酒壺放在麵前,“你看這是什麽酒?”慕容嫣拿著酒壺晃了晃,閉著一隻眼往酒壺裏瞅,“像奶一樣。”
“這是馬奶酒,內蒙特有的酒。”
慕容嫣好奇,拿過酒壺,小小的抿了一口,居然有股淡淡的奶香和甘甜。“這酒不錯。”
“還沒學喝酒的規矩。”墨香打掉了她垂涎在酒壺上的手。
“好,你講。”
幾個時辰後,墨香被夜月喚走。慕容嫣也便百無聊賴起來,突然,她望向桌子上的馬奶酒,幾步過去,掀開酒蓋兒,也不顧剛學的規矩,便大口喝起來,奶香味兒頓時溢滿口鼻。“真是好酒。”不一會兒,她腦子便眩暈起來,這是為何?我腦子明明很清楚,為何茶桌開始旋轉?難道地動了?我得趕緊跑出去。
慕容嫣扔下酒壺,任酒水灑了一地,踉踉蹌蹌往外跑。
隻是,任她跑到何處,都是天旋地轉的模樣。要鎮靜,慕容嫣拍了拍發燙的臉。
忽然,她模糊的看到一個人背對著她,如墨的長發披肩而下,她麵上一喜,大步跑到他背後,搭住他的肩,叫了聲:“墨香,原來你在這兒呀。”說著,就傻乎乎的笑起來。那人轉頭,撇了她一眼: “你看清楚我是誰。”慕容嫣晃晃悠悠的走到他對麵,用微紅的小臉湊近去看,指著他,半抬眼皮說: “你是墨香呀。剛才還教我喝酒的規矩呢,這麽快就忘了。”那男子皺皺眉,伸頭湊近她,聲音嚴肅: “你喝醉了。”她傻傻一笑:“我喝了你給我的馬奶酒。”說著,左搖右晃的用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看來規矩學的不好,倒是學會了醉酒。”那男子絲毫沒有扶住她的意思,任她抓了自己的衣襟。“你怎麽開始學丞相說話了?我怕死他了,你還嚇我。”她小嘴一扁。“怕?”那男子疑惑道。“嗯,是,他揪著我的小命呢,怎能不怕。就怕他一不高興,把我殺了。”她用手做了一個“砍頭”的姿勢。“你隻要把事情做好,就能暫時保命。”男子說話全然不帶一點情緒。“所以,我一直遵照他的吩咐,不敢走錯一步。你說任務完成後,他會放我離開嗎?我想要自由。”她的眼神越發的迷離,怔怔的看他。但他卻未發一言。
此時,微風拂過,兩人的衣角被微風溫柔的吹疊在一起,複又分開。墨香從遠處走來,見到兩人,微楞一下,低頭站在原處。他轉頭看到墨香:“把她帶下去,以後教喝酒的規矩點到為止。”聲音平靜沒有任何波瀾。“是。”墨香上前,輕輕掰開抓住衣襟的手,把她帶向自己。慕容嫣偏頭,眼睛一閉,靠在了墨香的肩頭,被墨香攙了回去。他依舊站在微風中,想著剛才慕容嫣問他的最後一個問題,心中依然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躺在床上的慕容嫣突然坐起,看了看自己身著的中衣,轉頭見到墨香在洗手帕:“墨香,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我抓著丞相的衣襟,和他說著我要離開的鬼話。”墨香停住洗手帕的手,淡淡說道:“那不是做夢,那是真的。” “什麽?”慕容嫣從床上跳起,又喪氣說道:“我小命命不久矣了。”墨香無奈:“好好做事,到時候隻能求丞相饒你一命。”慕容嫣又躺回床上去,用被子蓋住頭:“我從現在起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一看到他,我就想起說的醉話,萬一他想起來,一個不舒心,就把我殺了。”“那倒是不會,你的任務還沒完成呢。”墨香說著,碰碰她的臂,把手帕遞給她。她從被子裏探出雙眼,用手接過帕子,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他再也不要想到自己那天的瘋話。
這邊丞相府依舊平靜,而朝堂上卻風起雲湧。
兵部尚書李廣就貢品倒賣一事奏請彈劾戶部尚書樓之境,起因是兵部侍郎回江南探親,無意中發現江南商人所賣的貨物當中居然私藏有貢品。而這批貢品當年由戶部尚書樓之境代為管理,未曾返歸禮部。可見是戶部尚書為一己私利倒賣貢品。
此事一出,朝堂上大小官員皆陣陣心驚,倒賣貢品簡直是死罪一條。
皇上一聽,龍顏震怒,台下人人自危。
“皇上。”身著蟒袍的歐陽千秋上前一步,跪地行禮道:“戶部尚書樓之境這些年兢兢業業,所做之事無不妥帖,皆為朝廷和皇上分憂,臣不相信樓大人有倒賣貢品之事,定是有人栽贓嫁禍。請皇上下令由臣徹查此事。”
“不可。”兵部尚書李廣上前一跪,說道:“丞相此言差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樓大人由丞相一手提拔,若由丞相料理此事,難免會被人說閑話。不如由都察院監察。”
“兵部尚書若是要彈劾樓大人,也要避嫌才好,那都察院指揮使曾是您的門生,說起來,也是徇私。皇上,不如由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協理。”歐陽千秋冷冷說道。
“皇上,臣有話要說。”那樓之境跪在地上,深深的朝皇帝磕頭。
“你還有什麽話要講?”皇帝聲音依舊存有怒氣。
“我有證據。當年的貢品已由我司轉給了禮部,在賬簿上均有記載,還蓋了禮部大印,皇上一查便知。”
“樓大人,我從未向你轉過這批貢品,你別血口噴人。”禮部尚書楊堅又跪在了皇帝麵前。
“好了,此事由朕親自徹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協理。退朝。”皇上此話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眼見侍衛把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帶入天牢,歐陽千秋複又瞟了下兵部尚書李廣,卻見李廣也斜睨著他,他微微低頭示意,心中狠狠說道:下一個,就是你。
半月後,貢品倒賣一案水落石出。
皇上正襟危坐,示意刑部尚書裴遠講明實情。在禮部尚書遴選之時,戶部尚書樓之境代管此批貢品。禮部尚書楊堅任命之後,此批貢品並未轉到禮部監管。而後,戶部尚書樓之境接到禮部公函,公函中稱要將這批貢品轉交禮部。樓之境見到公函,並未思考太多,按例辦理,蓋了戶部和禮部大印,交接完成。豈料,這居然是禮部尚書的兒子楊澈和兵部尚書的兒子李肖合謀將貢品倒出轉賣。那楊澈和李肖肖想此批貢品已久,於是楊澈盜取了禮部大印並偽造了公函,並由李肖派人將貢品運出,兩人倒賣之髒銀以五五平分。
“還有什麽可說的?證據已均在朕手中,帶二人上來。”皇上怒不可遏。
“皇上饒命。”那楊澈和李肖連連磕頭。
“倒賣貢品,你們好大的膽子,還敢叫朕饒命。來人,押入天牢,秋後問斬。”
“皇上。”那禮部尚書連忙跪了下來,“臣教管不嚴,罪該萬死,念在臣隻有一兒的份上饒過他,臣願受過。”
“你還叫朕饒過你的兒子,你也自身難保,連堂堂禮部大印都能被盜走,可見平時疏忽值守。這禮部怎好交於你。來人,將禮部尚書革職查辦,發配寧古塔。”
那兵部尚書早早的就跪在殿下,哆哆嗦嗦,不敢說話。皇上瞟了他一眼:“李廣呀,你兒子膽子也不小。你平時對其疏於管教,讓他不分輕重,惹下滔天大禍。這兵部一向以你為重,你居然惹下如此禍端。來人呀,押入天牢。”
兵部尚書未發一言便被帶了下去。皇上麵色稍緩:“樓之境,雖然你是依法辦事,但是辦事不嚴,閉門思過半月。”“謝皇上恩典。”樓之境跪下磕頭。
“皇上,禮部和兵部尚書徇私枉法,但兩部尚書之位不可空缺。”歐陽千秋道。
“嗯,不錯,你擬個人選吧。” “是。”
就此,這樣一樁大案塵埃落定。
中宮
“啪。”一個嶄新的茶杯被皇後娘娘摔在了地上:“都是廢物,居然讓歐陽千秋用一個案子拉下了我方兩個大員。”此時的皇後再無儀態,雙眼爆紅,恨不得要吃掉歐陽千秋的血肉。
“皇後娘娘息怒。”那吏部尚書,工部尚書和都察院指揮使紛紛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皇後娘娘稍稍平靜了下,“你們這幾天要小心防範,以防那歐陽千秋又抓到什麽把柄。”
“是。”三人齊聲答道。
“這次居然吃了一個暗虧。”皇後憤憤說道。
那都察院指揮使稍稍抬頭:“皇後娘娘,倒賣貢品一事是我們思慮不周,未能詳實查探,才讓歐陽千秋鑽了空子,但不知那倒賣貢品一事,是從何處牽出?”
皇後一凜,說的沒錯: “這情報是由丞相旁親近之人所得,亦是本宮安排在他身邊的細作。”
都察院指揮使點頭:“倒是不知此為何人,要是此人有異,豈非可怕?”
皇後點頭:“你倒是提醒了本宮,下次便要試上一試。”說罷,她的眼中一絲精光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