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開竅

  想知道事情究竟怎麽回事,問左青柳是再好不過的,可左青柳太凶悍了,晚鏡想起那一晚也有些後怕。


  好在這錦城不算大,人有名樹有影,隻要花心思查探就不愁查不出來。林鈺平日是懶得做事,但真做起事來卻是清楚利落,晚上就把消息帶了回來。


  林鈺把消息說完,晚鏡便半闔著眼尋思起來,指尖無意識地撚著耳垂上掛的藍寶石水滴耳墜子。林鈺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問道:“有什麽主意了?”


  “嗯——”晚鏡猶豫了一下說:“先去看看李檀的情形,若是他能想開點了,咱們也就不費事了。”


  林鈺哈了一聲,隨著晚鏡起身,“那個呆子,我看懸。”


  三天沒吃飯的李檀正懨懨地斜倚在床上,攤著空空的兩隻手,不知道在想什麽。晚鏡和林鈺去看他,順便端了燉的紅亮香軟的肘子,隔著鍋蓋三丈之外都能聞見香味。林鈺進屋瞧見李檀的樣子,忍不住撇撇嘴。


  “二哥不想吃點東西?”晚鏡走過去笑吟吟地問他。


  李檀抽了抽鼻子,又搖搖頭,可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一聲。他尷尬的臉紅,一骨碌倒進床裏綣起來,扔給晚鏡一個後背。


  晚鏡憋住了笑,將砂鍋放在一邊,坐在床沿上推了推李檀,問道:“還是為了左青柳的事?還是要把她的牌位娶回來?”


  “那是你二嫂。”李檀悶聲說。


  林鈺不耐煩起來,插話道:“我就說他開不了竅吧!你這書呆,那左青柳隻要一天沒過門,就還是人家左家的二小姐,不是你媳婦,喊的哪門子二嫂。”


  李檀被林鈺嗆的不高興,回頭瞪了林鈺一眼,又把頭埋得更深了些,“隨便你們。”


  晚鏡拍了拍林鈺的手臂,讓他少說兩句,耐著性子繼續道:“二哥,這事先不說爹娘會不會答應,那左青柳願不願意還兩說著呢,你未免自作多情的有些過了。”


  李檀猛地坐起身來,臉漲得通紅,氣道:“她是我將婚未娶的妻子,怎麽會不願意?我給她一個名份,讓她不至於魂靈難安,她為什麽不願意?”


  “她要是願意,下月初五就蓋著喜帕嫁過來了,何至於棄世?”


  “青柳那是……”


  晚鏡一揚手,打斷了李檀下麵要說的話,“二哥,你不用與我辯解。不妨直接地告訴你,你愛左青柳不假,那左青柳愛的卻是別人。你想娶人家,人家想嫁的卻不是你。為了這事她連自己的命都丟了,你還要把她牌位娶過來,這不是招她恨你麽?”

  “你胡說!她……,她要是不願意,怎麽會答應婚事。”


  晚鏡揉了揉額角,也讓這李檀弄得沒了耐性,但對方是自己的二哥,又實在不好指責什麽,覺得滿心無力。須臾,才又問李檀:“如果事情是我說的那樣,你要怎麽辦?”


  “不可能!”


  “我說如果!”


  “那……,那……”李檀‘那’了半天也沒那出個所以然來。


  “如果我說錯了,娶牌位一事我會替你向爹娘求情,但如果我說的沒錯,以後左青柳三個字不必再提。”


  從李檀屋裏出來,林鈺追在晚鏡身側問她究竟要怎麽做。


  “看來這事兒咱們怎麽說他都是不會聽的了,隻能讓他親眼看看才行。”


  “他又看不見左青柳,況且左青柳那脾氣……”


  “他看不見左青柳,卻能看見方家的三少爺不是?”晚鏡微微地歪著頭看著林鈺,笑得有點狡黠,指著自己的臉說:“這皮相,該用的時候也可以用一用。”


  林鈺一驚,正要說話,就見齊豐年一臉陰鬱地迎麵走了過來,後麵還跟了一個背著藥箱的郎中。林鈺招呼了他一聲,明知故問地問他這是怎麽了,齊豐年拱手請了聲安,回道:“讓大少爺見笑了,小的家裏那位生了病,夫人讓請了郎中過來瞧瞧。”


  “哦?齊大娘嗎?她身體一向結實的很,生的什麽病?”


  齊豐年哪敢多說,隻含糊了幾句便匆匆告退,領著郎中走了。晚鏡半眯著眼睛看著齊豐年離開,半晌才冷冷地笑了一聲。


  “看來是嚇得不輕,竟然病了。”林鈺搖搖頭。


  “豈止病。”晚鏡看著齊豐年離開的方向道:“采蓮已經去陪著齊大娘了,往日裏她身子壯實陽氣足,如今這一病,采蓮怎肯放過她。你且瞧著吧。”


  林鈺歎了口氣,“這可真是……”


  晚鏡接過他的話道:“這可真是報應不爽。天下惟一‘情’字最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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