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癡：執念成空12
看著十一單薄又彷徨的背影，陸補遲疑了。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師父，陸易想雖然不是個嚴厲的人，卻也是如此逼迫他第一次自己完成任務的。現在，他儼然成為了另一個陸易想，做著和他一模一樣的事。
可當時的他，是想逃走的。師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十一會想逃走嗎？也許她隻想當個普通孩子，沒有憂慮地長大。為什麽要逼她做這件事呢？難道自己也開始擔心，以後沒人接班了嗎？十一真的能扛起來麽？
十一的頭歪了下，呆滯地轉過了身，五官看起來有些不協調。
“我想起來了。”十一的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是這裏，沒錯了！”
陸補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淺黃色的粉末，緊緊攥在手中。
“那天，我到這裏來討水喝，外麵在打雷，我誤入了這個房間，本來想離開，但是，被這玻璃相框裏的相片吸引住了。上麵、上麵的照片都很怪異，讓我一時忘了要離開。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就是他，無聲無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後。”十一抬手指向了吳山翠。
“哼！”吳山翠悶哼一聲，上前兩步，“是你闖進了我房間！”
“他站在我身後，不聲不響，直到我回頭。我解釋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可是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十一越說越冷靜。
“是我嗎？是我掐了你嗎？剛剛他可不是這麽說的！”
十一並不理睬吳山翠的話，繼續說道：“他掐住了我，我當時看見了他的眼睛，眼白漸漸變大，就像照片上的那人一樣。我被震懾住了，動彈不得。”
“那是原本附在你身體上的妖物試圖掙脫。和吳山翠沒有關係。”陸補淡淡地說道。
十一扭頭看他，遲疑了一下，“是。一開始，他掐住我脖子的時候，我有些窒息，然後便是一陣陣惡心，接下來，一陣天旋地轉，我被人、我像是被人拎著腳脖子，被人拎了起來。就在那時候，這牆磚出現在我的麵前。它掙脫了我，它本應該在我體內的，卻掙脫了我，躲在了這牆磚裏。”
“胡說什麽？”吳山翠慌張起來。
十一嘴角咧出一個怪異的微笑，喃喃地說道：“躲進去了呢！是不是很適合呢？看樣子，你待在裏麵很愜意呢！”
顧影聽見了她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十一深吸一口氣，扭頭對陸補說道：“我眼睜睜看著它躲進去的。它還在裏麵，我能感覺得到。”
陸補把手抬起，示意十一伸手接著。
十一接過黃色粉末，定定地看著陸補，不知道要怎麽做。
“我讓你背的那些東西，還都記得嗎？”
十一有些心虛，不敢點頭。
“第三篇，第一則。”
十一這才堅定地點點頭，“記得！”
“來吧！”
十一站到符前，左手撚起手指，右手握著粉末向前伸去，嘴裏念念有詞。念完一邊後，她茫然地看向空中，然後望向陸補。
“再來一遍！一遍不行就再一遍，直到你感覺可以了為止。”
陸補單手背於身後，顧影瞧見，他手裏也緊緊攥著一把粉末。
十一叨叨地念著，顧影一個字也沒聽清。隻知道她背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伸出手要將手裏的粉末撒出去時，被身後的陸補一把拉回，慣性太大，十一摔在了地上。陸補並沒有關注她，迅速站在她剛剛的位置，朗聲念起了咒，僅僅一遍過後，便撒出手裏的粉末。
淺黃色的粉末瞬間彌漫了屋子，十一翻了個滾從地上起來，用手裏的粉末在那牆磚上畫出了一個圈兒，然後火速地退了回來。
陸補將掌心附在那個圈兒上，嘴裏又是一陣念叨，慢慢收回了手，將什麽東西放在了十一手中的白色小布袋裏。
顧宗認得那個布袋，兩年前在元家的時候，陸補找十一借過這個布袋，這是十一當時的母親梁覓青親手做的，沒想到她還帶在身上。
十一拉緊了小布袋上的繩子，將口子束了起來，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十一回來了。顧影清楚地看到了她臉上的情緒，完全不似前幾天魂不守舍的樣子，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陸補朝十一使了個眼色，十一轉過身，對著顧宗說道：“顧警官，我們這邊已經結束了。”
“啊？”
“妖物已經現身，我們已經抓好了。”
十一端著手裏的小布袋，鬆開了口中，顧宗和顧影湊上來，連吳山翠也好奇地走了過來，裏麵是一條小黑蛇，眼睛上方長著明黃色的三角斑點，正在布袋裏扭來扭去，看上去極其痛苦。
“合、合上吧！”顧宗迫不及待地說道，他從小就怕蛇，哪怕這蛇隻有他手指頭粗也不行。
十一收回布袋，在腰間掛好。
陸補淺笑著，對著驚魂未定的陸補說道：“顧警官，我們隻能捉妖，人命的事兒，可就得由您來管了。”
“啊？”顧宗一愣。
“這玩意兒原本在十一體內好好的，一路上也沒找著機會逃走，偏偏在這裏讓它跑了，必定是這裏麵有可以容納它的東西。”
顧宗想起來十一剛剛的話，“這牆磚裏有能容納它的東西？”
陸補點點頭，抬手一指，“你瞧，我這徒兒已經幫你圈出來了。”
十一不可思議地望著陸補，這是承認了她徒弟的身份了？她突然感覺飄飄欲仙，好不真實。
顧宗上前查看了那牆磚，看見十一圈出來的位置，像是被人用油彩厚厚塗過了。
“你得橫著看。”
顧宗雖然疑惑，但隻能歪下腦袋，橫著看的話，是眼睛！
顧宗一抬頭，瞬間天旋地轉。
吳山翠見狀徑直往門外衝去，誰料顧影一個掃堂腿，直接將他絆倒在地，又用了一招擒拿，將他按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十一和陸補都被她的身手嚇呆了，隻有顧宗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他才不會告訴他們，顧影這個拳腳功夫，平時都是拿他來練的。
“這是？是人的眼睛嗎？”顧宗問道。
“是！”
顧宗摸著牆壁，失落地說道：“找到了嗎？讓你久等了，阮尺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