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疑：名字的束縛26
顧影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
陸補沒察覺身邊的人不見了，依舊慢慢地朝前踱著步。夕陽下，他的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後，在金燦燦地陽光下，他的身形格外單薄，有一種由內散發出來的孤寂感。讓人想親近卻又無法親近。
看著他走到了十米開外也沒有停下腳步，顧影隻得輕聲歎息，小跑著上前，追上了他。
“你話都沒有說完呢！”顧影說道，“怎麽我問一句才答一句呢？這個元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元家的情況，你之前也說了。梁盼笙被捕，元朗正出家以後，元家就四分五裂了。原本幾兄弟裏混得最風生水起的就是老二元世涉了，可分家後，這元世涉便沒人管了，花起錢來大手大腳，完全失了控製。再加上他喜歡結交各路朋友，又愛麵子，所以，這敗家敗得也快。你的消息沒錯，原本的生意周轉出了問題，隻是，這問題比你想得嚴重太多。”
“他家沒錢了？不至於吧？元家那麽大，總會分給他一些吧？”
“有些人，不能隻看表麵。元世涉的情況，遠沒有表麵上那麽好。”
“這和十一又有什麽關係呢？”
“十一被帶走的時候，元家剛剛分了家，雖然對外說，十一是領養的孩子，實際上，梁帛和常再省婚前生下了她，擔心流言蜚語，就把十一送去了元家。後來兩人成了婚，一直沒有孩子，才把十一接了回去。接回去的這兩年間，就是元世涉家裏敗落的階段。現在的元世涉，也隻空有一副軀殼而已。”
“於是，他們打了十一的心思？”
“對。原本他們不了解常家的情況，就算了解了，當時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現在不同了，常再省的生意越做越好，梁家的工廠也歸他管。我想元世涉夫妻倆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嗯，常家夫妻倆沒有孩子，常再省的生意以後必定都是十一接手。可是，他們怎麽能把十一要回來的呢？”
“啊！那就要靠元笠鴞了。元笠鴞和十一一般大，再加上，元家有個梁盼笙這樣作妖的老祖宗，自然不會讓家裏安生的。索性，便把這一切推到了梁盼笙身上去。說她為了破壞家裏的關係，故意調換了十一和元笠鴞。當然，直接這麽說出來，肯定是沒人信的，自然需要一個合適的人站出來。這個人就是當年把十一抱去元家的朱老太。朱老太這麽一煽風點火，自然就有人會心生疑慮。這時候，就不得不佩服孫牟念和元世涉的計劃了，他們定是好好調查了一番，知道梁帛對十一喜歡不起來。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將一個成績優異、乖巧聽話、長得漂亮的孩子送到他們麵前，怎麽可能不讓他們動搖呢？”
“這也太扯了！就因為別的孩子更優秀？更討人喜歡？別人說兩句話，就能懷疑孩子的身份？”顧影氣呼呼地說道。
“你還是高估了與生俱來的血緣的吸引力。也有父母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的，不隻是人，動物也有。血緣關係占了一部分，但說到底還是獨立的個體啊，相處過程中難免有摩擦。十一和他們又分開那麽多年，我想，他們對孩子也是有期待的。十一又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好孩子，乖孩子。”
“但你和阿宗不這麽認為，我看到你們倆看十一的眼神了。”
“是，十一，很不同。而且，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很大的責任。”陸補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年，每當他聽聞十一的消息，都為自己當年的決定而後悔。無數個挑燈讀書的夜晚，他都會想到十一，想到十一自以為的“隱身”。要是他沒有看破、說破，讓十一繼續低調地活著，沒被注意地活著，也許她也不至於經曆這麽多不該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陸補當時年輕氣盛，覺得盡早讓十一回到現實生活，去爭取在眾人眼中的位置，勇敢地和兄弟姐妹們站在一起。如果是現在的陸補，他一定不會逼迫十一。
“怎麽？”顧影識趣地轉移了話題，“梁帛和常再省就認同朱老太的話了？”
“朱老太的話讓他們看到了實際的可能性，而我在裏麵弄得這些個小動作，為他們提供了心理上的借口。十一在他們家一天，他們家就不得安生，梁尚就首當其衝。再加上元笠鴞人見人愛，她父母又是策劃者，不會給他們造成太大的阻力。”
“可、可元笠鴞是元世涉和孫牟念的孩子，對吧？十一是梁帛和常再省的。”
陸補點了點頭。
“那元世涉和孫牟念就願意將孩子送去城裏？”
“別忘了，他們已經自身難保了。將元笠鴞送出去，最差也能保住元笠鴞前程無虞，如果元笠鴞能夠爭氣點，也許未來常家，乃至梁家的資產都會到她的手裏，那個時候，元笠鴞就是元世涉和孫牟念的依靠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個不會賠本的買賣。”
“那元笠鴞呢？她也是個孩子啊，是十一差不多大。她怎麽想的呢？她會不會重蹈十一的覆轍呢？”顧影擔憂地問道。
“事情發生之前，誰也不知道。也許，元笠鴞被蒙在鼓裏，以為自己就是梁帛和常再省的孩子。也許，她知道，情願或者不情願地參與了。隻怕，除了元家人，誰也不知道了。”
“可現在呢？元笠鴞被帶走了，隻是梁帛和常再省以為她是親生孩子，可十一呢？元世涉和孫牟念可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個外人啊！”
“放心好了，十一在這裏待不久。”
“待不久？”
“多個人就多張嘴，要是能養活十一，也就能養活全家人了。十一不會在這裏待太久的。”
“她會有個好去處，是嗎？”顧影輕笑著，沒錯，這才是陸補參與進來的原因，元家隻是個跳板，他還有計劃，而那個計劃，能讓十一真正從泥沼中解脫，去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行！今天這戲我也看夠了，我要回城裏了，有進展記得告訴我！”顧影揮了揮手，瀟灑地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留下陸補一個人，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