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疑:名字的束縛25
顧影搖了搖頭,她太了解這個弟弟了。顧宗是個情緒化的人,哪怕隻是見過一兩麵的人,他依舊會捧出一顆真心去對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勁兒,讓他時常在人際關係上吃虧。
顧影看了眼陸補,還好他的臉上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
一個駝背胖老太太從屋子裏走出,這個人顧影認得,姓朱。朱老太一把攬上了比自己高一截的孫牟念,嘴裏還念念叨叨什麽,又伸出手抹了一把十一的臉,十一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最後,朱老太放大了音量,說著什麽團聚就好,回來就好的話,將兩個人半推半搡地推回了屋裏。
緊接著,大門也關了起來。看熱鬧的人們突然沸騰起來,陸陸續續開始散場。
“啊呀!誰能想到呢?那個梁老太也太心狠了,親孫女都能害!”
“咦!你不知道咧!聽說她家那個早死的小兒子,也是被她害的呢!”
“別瞎說、別瞎說!”
“怎麽就是瞎說了?你看那小兒子的媳婦兒,早早就回了娘家!我看啊!她是走了運了,這樣的家庭待下去,不死也會瘋。誰見過自家人整自家人的呢?”
“嗯!你別說,都是因為那個元朗正沒擔當,一個人跑廟裏去了。”
“真去了?”
“真去了!我家的親眼看見了,就是他,準沒錯!”
人群漸漸散去,陸補還站在原地,緊盯著那扇關上的門。
顧影小心翼翼地問道:“目前為止,你的計劃都順利嗎?”
陸補轉過頭,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才說話:“嗯,順利。”
見那扇緊閉的門沒有再打開的意思了,陸補和顧影順著原路返回,卻在三岔路口看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路邊,窗戶大開著。
陸補停下了腳步,辨認了一下,便大步朝著小轎車走去。
顧影歪頭一看,裏麵坐了個中年男人,臉色鐵青,眼神恍惚,似乎正經曆著巨大的痛苦。
陸補停在車窗前,微微一彎腰,朝裏麵打著招呼:“常先生,送孩子過來啊!怎麽沒去裏麵坐坐呢?”
常再省扭過頭來,茫然地看了眼說話的人,半晌才認出他是誰,連忙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靠在車上,佝僂著背,嘴巴張合了幾次,才說出聲:“我這麽做,是對的吧?”
“您是在問我,還是在問自己呢?”
常再高官歎了一口氣,“你在葦縣住?”
“是。”
“樂樂現在回去了,以後如果方便的話,還請你照看一下。關於她,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怕她在元家也待不久。”
陸補輕笑著,“常先生,她回來了,就不叫樂樂了。她更喜歡別人叫她十一。”
常再省一愣,木訥地點了點頭,“十一,對,十一。我可以信任你嗎?”
“你放心,葦縣,是十一最好的歸宿。我可以照看著她一些,但我有個要求。”
“您說,多少錢都沒問題!”
“不是錢的問題。是你。既然放手了,就不要再糾纏不清了。你送她回來,她就是元十一了。和你,和你們家,都沒有關係了。明白嗎?她不是個寵物,不是你們送來送去的禮物。她是個人,是個孩子。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常再省咬了咬牙,說道:“你讓我不要再來看她了,是嗎?”
“我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讓您不要再來了。這是您自己決定的。別忘了,這都是你們做出的決定!想想十一,想想她。”
說完,陸補撣了撣衣角,抬腳就要離開。
“慢著!”常再省伸出了手,往前走了兩步,“你說得對!是我,我必須承擔起責任。”
陸補轉身打斷了他的話:“現在,你的責任是元笠鴞!當好你父親的角色,不要再管閑雜人等了。”
“那樂、十一呢?我可以放心她在這裏嗎?”常再省誠懇地問道。
陸補鄭重地點了點頭。
“謝謝!”常再省深深鞠了一躬,“謝謝。”
陸補隻是點點頭,便和顧影往另一條小路上走了過去。
“現在,能和我解釋一下了吧?”顧影問道。
陸補停下了腳步,略微一思索,“行。你還記得我讓你幫忙的事嗎?”
“嗯。你讓我找幾個同行,去城裏的高中門口蹲著,營造出采訪那個叫梁尚的學生的假象。還不準關於他的報道出現在任何報道和雜誌上。這事兒可費了我老大勁兒了,我不懂,這個梁尚和十一有什麽關係呢?”顧影疑惑地問道,“你願意插手這個案子,我怎麽看都是為了這個叫十一的小孩啊!”
“沒錯。什麽都瞞不過你。這個案子我本不感興趣,隻是想把十一弄回來,才借著這案子使了點勁兒。我去找了顧警官,和他一起去了趟梁尚家裏,梁尚的姐姐梁帛是十一的母親,剛剛那位常再省是她的父親。我不過借著梁尚被牽扯進案子的事,對著十一的家人煽風點火了兩句,讓他們以為十一的命格不好,影響了他們家的發展。”
“哦!所以你讓我安排記者采訪,也就是為了讓梁尚的處境更加水深火熱,他的家人也就更加相信十一命格不好的說辭了!”
“沒錯!等他們在陽台的窗戶上貼了符咒,你們的人便撤走,就更有說服力了。”
“可就憑這些?他們就會把孩子送走?”顧影不可思議地說道。
“當然不止這些。”陸補微笑著說道,“這件事還牽扯到另一撥人呢!”
顧影一拍腦門,“是啊。就算他們想送十一走,也要有人願意收啊!這元家的人也脫不了幹係啊!”
陸補搖了搖頭,“不,元家人不是脫不了幹係,恰恰相反,他們才是這件事的主謀,而我,隻是借了個東風而已。說到底,梁家人猜忌的種子確實是我種下的,可滋生它成長的土壤與我無關啊!”
“元家想要這麽做?為什麽呢?”顧影疑惑地問道,“剛剛孫牟念哭得那麽傷心,難道都是做戲?”
“哭可是實打實的哭,傷心也許有七八分的真,不過,她為誰哭、為誰傷心,可就說不準了。總之,不是為了十一。哎!隻有常再省是真正為了十一好,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