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凶手

  “啊!姐啊……”玲瓏聞言眼淚唰地一下就落下來了,飛撲地抱住蒹葭,顫抖著手,尖叫道:“姐,您沒事吧?!”


  蒹葭被玲瓏嚎得腦子有些發暈,玲瓏哭著還要搖晃她的身子。蒹葭感覺都有些腦震蕩了,艱難地扯出一個端莊美麗的笑容,茫然地想:她還沒死吧?

  玲瓏抱著蒹葭瞪向蘇自清,厲聲恨道:“自清姑娘,你為什麽要害我家姐!”


  蘇自清也是一臉懵,聽到指責,臉漲得通紅,手握緊拳頭,“你這是何意,我為何要加害妹妹?她轉過身,對蘇子儀夫妻:“父親,母親,我絕對沒有加害妹妹的意思!”


  蘇蒹葭是蘇家真正的女兒,她抱大腿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去害她呢。


  “還不是你,那玉露酒難道不是你親自釀製的嗎?”


  蘇自清緊緊握住拳頭,“身正不怕影子斜,父親,我請求報官。”


  蘇夫人看看哭嚎的玲瓏,又看看臉色通紅的養女,微微皺眉。


  蒹葭一把推開比自己還像受害人的玲瓏,神色不悅。


  玲瓏身子一僵,抽泣著站起身來,輕聲:“姐,我這是緊張您啊。”


  “子儀,你這該怎麽辦?”蘇夫人將問題丟給了蘇子儀。


  蘇子儀沉聲:“都別著急,”見女兒投來好奇的視線,蘇子儀聲音和緩了一些,“佳佳,別怕,爹會將事情查清楚的。”


  “侯爺!奴才該死。”王嬤嬤突然跪下,哭喊道。


  “你什麽意思?”蘇子儀濃眉微皺。


  “奶娘?”蘇自清看著跪下的奶娘,一個不安的想法悄悄破土,嬌俏的臉開始變白。


  “奶娘,都這種時候了,你就別搗亂了。”蘇自清艱難地笑道。


  王嬤嬤抬眸看了蘇自清一眼,眼睛黑沉沉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


  “侯爺,我自首,是自清姐命老奴大姐下毒的。”


  現場一片寂靜,好一會兒,蘇夫人開口:“你是自清給佳佳下的毒?”


  王嬤嬤點頭,“自清姐讓我將毒放入酒中。她還隻要大姐死了,她就還是太子妃。老奴句句屬實,還請老爺夫人將自清姐繩之於法。”


  “你……你!”蘇自清臉由紅便白再慢慢變青,指尖顫抖地指著王嬤嬤,“奶娘!你為什麽要誣陷我!”


  “姐莫要將髒水潑給老奴,”王嬤嬤冷冷地:“老奴就是因為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才讓你一次又一次地陷害大姐。”


  “侯爺,夫人,大姐,”王嬤嬤磕了幾個響頭:“老奴知道叛主不是個奴才該做的,但老奴隻要想到自清姐做的事,就良心不安。今日告發,還請主子們責罰。”


  趙嬤嬤倒吸一口涼氣,往蘇夫人身後退了一步,輕聲:“沒想到啊,自清姑娘居然會是這種人。”


  大姐不過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被她如此嫉恨,她以前沒有得罪過自清姐吧?

  “唉!真是難為你了,跟一個口蜜腹劍的人呆在一起,太可憐了。”蒹葭緩緩地。


  王嬤嬤嘴角一勾,臉上露出恰當好處的感激,抬起頭來:“謝謝大姐……”


  蒹葭拿出帕子輕輕地擦了擦蘇自清臉上的淚水,嫌棄道:“別哭了,眼睛都腫成核桃了,美人哭不都是梨花帶雨的嗎?怎麽到你這,就哭得這麽敬業。”


  蘇自清哭的用力,眼淚鼻涕齊冒,蒹葭立馬將手帕塞到蘇自清的手裏,:“還是你自己擦擦吧,特別是鼻子下麵。”


  美人垂淚本就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但這個美人邊哭邊流鼻涕就算了。


  蘇自清用帕子擤了擤鼻涕,甕聲甕氣道:“……謝,謝謝。”


  “大,大姐……”王嬤嬤怔怔地看著蒹葭將蘇自清逗笑,怎麽回事?一般人聽有人要害她,將之千刀萬剮,大發雷霆才是正確的流程啊。


  哪道工序錯了?


  蒹葭看向那睜大了眼睛的王嬤嬤,“您不會以為就憑你一麵之詞,我就會信是蘇自清要謀害我吧?”


  “你這腦子是怎麽有勇氣玩宅鬥的?”蒹葭坐下,順著胖虎的毛:“傳看過沒,你這樣的,在裏麵活不過第一回就得死。”


  現在宅鬥的入門門檻也太低了吧。


  跟這人玩心眼,她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看的那些宅鬥。


  王嬤嬤愣了愣,“大姐你在什麽,老奴聽不明白。”


  “你聽不明白,那我跟你,”蘇子儀以一個保護者的姿勢站在兩個女兒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王嬤嬤,“自清這丫頭是我與夫人一手教養大的,學識心機樣樣不缺,親自送有毒的酒,如果她真能做出這樣的蠢事,那我真要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蘇自清。”


  如果自清丫頭真的如這老奴才所,因為太子妃之位想要加害於佳佳,那她真的是蠢到家了。蘇自清現在所有的儀仗都是侯府,如果佳佳因為她的酒出了事,首當其衝的便是她。


  以夫人對女兒的愧疚與溺愛,蘇自清不出一月,就能暴病而亡,隨佳佳而去。


  蘇自清不會不知道對佳佳下手的後果。


  他甚至懷疑給佳佳下毒的和給母親下毒的是同一撥人。


  “是啊,”蘇夫人不情不願地:“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蘇夫人對這個養女感情很複雜,她恨她占了親女的人生,但十五年相處的感情也是不作假的。


  她親手教養的蘇自清,養了她十五年,她知道蘇自清不會蠢到自己動手給佳佳下毒。


  不同於蘇侯爺的言之鑿鑿,蘇夫人對蘇自清仍然存有懷疑。若是蘇自清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用這種粗劣的法子給佳佳下毒的呢?因為如果不是胖虎,佳佳真的有可能中毒。

  但這都是她的猜測罷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人送進官府,讓官府的人去查。這樣不會冤枉人,也不會錯漏了凶手。


  “把人送去官府吧,我相信官府會給我們一個真相。”


  “父親,母親,妹妹,謝謝你們。”蘇自清眼淚已經擦幹,聽到這些話淚光又在眼中閃爍。


  蒹葭見蘇自清又要落淚,好笑道:“姐,你是絳珠仙子轉世,這輩子來還淚的麽?”


  擦了擦眼淚,蘇自清微微一笑,自這一回過後,她認定了蒹葭是個好妹妹。


  原本隻是想來示個好,抱個大腿,以後日子好過點的蘇自清心想,有這麽一個妹妹似乎也不錯。


  換成是她,她也做不到像佳佳這般相信自己。


  佳佳是把她當做家裏人的,以前是她太鑽牛角尖了。


  就連她哭在妹妹的眼裏都是神仙仙子,雖然她不知道這絳珠仙子是哪個神話故事裏的,但不能否認她在佳佳眼裏是個仙女!

  佳佳真可愛!

  現在蘇自清已經將蒹葭的稱呼換成了同蘇子儀夫妻一樣的佳佳了。


  蘇蒹葭看著懷疑人生的王嬤嬤,問蘇子儀:“這位王嬤嬤送去哪裏?京兆府還是……”


  “自當是送大理寺,”剛他看過了,根據紫羅蘭枯萎的速度以及形態,這酒裏的毒極為可能是絕命散,一滴就能毒死一個大漢。這麽烈性的毒藥,王嬤嬤這種普通的侯府下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更別拿來毒害人了,這背後定有主謀。


  蒹葭點頭:“不僅是王嬤嬤,我懷疑府裏還有其他內奸。”


  “女兒也願意接受大理寺的調查。”蘇自清道。即使妹妹他們都相信自己,但侯府這麽多張嘴,不拿出確切的證據,是不服眾的。


  “這樣也好。”


  “既然要揪出內奸,那我院裏的人也不能放過。”蒹葭看向安靜許多的玲瓏,“玲瓏,今日是你在我跟前服侍,也是你去將父親母親叫來,你去配合一下官府查案。”


  玲瓏一怔,“姐,我去叫侯爺夫人過來是擔心你啊,我沒有要害你啊。”


  蒹葭笑了,笑容和煦地摸了摸玲瓏有些發白的臉,“隻是讓你去做個人證,又不是把你送官,你怕什麽?”


  她還有件事需要去求證,隻能委屈玲瓏先走大理寺一趟了。


  蘇子儀看向已經被五花大綁好的王嬤嬤,冷冷道:“把人帶上,本侯親自送他們見官!”


  *

  “阿爹,你看什麽呢,又是皺眉,又是大笑的。”太子見皇帝看一個奏折都能有這樣豐富的表情,忍不住地問。


  是邊關那邊前朝餘孽又作妖了,還是附屬國們又蹦躂了?

  “是宣平侯府裏出了事,”皇帝放下奏折,“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算計到子儀後院裏。”

  太子長眉微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人給你未來的太子妃下毒,然後還要嫁禍到自清那丫頭身上。”皇帝將奏折給太子,“你瞧瞧。”


  太子接過,一目十行的看完,凝重的神情慢慢地轉變為難以言表的表情,放下奏折,他:“阿爹,蘇叔叔府裏的奴才都這麽不聰明的嗎?”


  太子不好長輩府裏的奴才傻,隻好用相對委婉的“不聰明”代替。


  皇帝摸摸鼻子,替好友辯解,“別瞎,你蘇叔叔那麽聰明。是那背後的人傻,竟挑了個這麽傻的內鬼。”


  “不傻怎麽可能把絕命散交給明顯不可能成事的內鬼手裏呢。”


  這對底下最為尊貴的父子又無情地嘲笑了一把這愚蠢至極的背後主謀。


  笑夠了,皇帝又:“絕命散這東西一碰就死,幸好姑娘運氣好,命大,不然你蘇叔叔又得哭著見朕。”


  太子輕輕點頭,他身在太子之位多年,遇到的謀殺毒害數不勝數,那姑娘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沒被嚇哭就很難得了。


  到底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他也不能沒有個表示。


  母後曾經過,珠寶是撫慰女人心靈最好的靈丹妙藥,他的私庫裏,好像有那麽百八十件。等下讓人送些過去吧,反正放那積灰都沒用。


  皇帝想的更多,從好友隻言片語中就可以看出,他這未來的兒媳婦是個頂好命的。不僅勾搭回來一隻白虎瑞獸,還找到了千年人參。


  這都是在戲折子裏才能出現的東西,這明什麽?不就明他給兒子選的兒媳婦是命眷顧的嗎!


  “對了,你蘇叔叔還給你送一樣東西。”皇帝將那紅木盒子珍重地放在兒子手裏,“這是一半的千年人參,你蘇叔叔救母用了一半,剩下的都給你了。”


  讓他們那些嘴碎的他兒子身子不好,活不過二十歲,他一把屎一把尿把兒子養到十九歲,還不是健健康康的?現在還有了千年人參,等於多了一條命,看誰還!


  麵對皇帝沉重的父愛,太子隻能笑著將千年人參收下。


  “拿回去要好好用啊,睡之前含一根須在嘴裏。”


  太子無奈,千年人參大補,照父皇所的吃法,不用到二十歲,不出半月,他的寶貝兒子就補死了。


  地下室中。


  燭光橘黃色的光照耀著每一張戴著黑麵巾的臉,在黑麵巾中一銀色麵具格外顯眼。


  “大人!”


  銀麵具拿著一把銀製的大剪刀,在兩蠟燭的燭心上反複比劃。


  “事情都辦好了?”銀麵具下的眼睛在跳動的燭火的映襯下格外興奮。


  黑麵巾低下頭,誠實:“沒有。計劃失敗了。”


  “什麽?!”


  剪刀應聲落下,一脆弱的燭火噗地一下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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