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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十章感覺出來了

  趙長城彎下腰,抹他的頭,問道:“坤坤,以後叫我哥哥就可以了。爺爺呢?”


  李坤道:“媽媽說,爺爺去很遠的地方了,要等我長大了才會回來。”


  趙長城點點頭。


  李坤湊在趙長城耳朵邊,輕聲說道:“大哥哥,其實,我知道爺爺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大人們都愛騙人,但是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會害怕,也不會哭。”


  趙長城拍拍他後背,說道:“好懂事的孩子啊!”


  裏麵傳來李本的喊聲:“坤坤,哪個?”


  趙長城牽著李坤走了進去,看到李本和吳珍,還有李天天都坐在客廳裏麵。


  “趙書記,你好,你怎麽來了?”李本和吳珍都忙著起身讓座。


  “我路過這裏,過來看看。”趙長城一眼看到爺爺的遺像,還是掛在以前的那個位置上。


  趙長城走過去,對著爺爺的遺像連躹了三個躬,問道:“爺爺什麽時候去的?”


  “快一個月了,那時天天下雨,到處發大水呢!”吳李本掏出自己的劣質香煙來,敬了一支給趙長城。


  趙長城並沒有接他的,而是掏出自己的中華煙,敬了一支給他,說道:“怎麽沒通知我啊?”


  吳李本道:“您是領導,大忙人,我們也不好去打擾你啊。”


  一直坐著不動的李天天忽然開口了:“你是我家什麽人啊?憑什麽通知你!”


  趙長城沒想到李天天這麽大的火氣,說道:“誰招你惹你了?”


  吳李本嗬斥女兒道:“沒大沒小!給我回房裏待著去,我待會再收拾你。”


  李天天道:“我就不!這是我家裏,我想怎麽著就怎麽著!”


  趙長城道:“李叔叔,無妨,隨她吧,小孩子家家的。”


  李天天道:“你說誰小孩子家家的呢?我哪裏小了?”


  趙長城道:“天天,你這是怎麽了?你以前見了我,不是高興的嗎?”


  李天天道:“我為什麽見了你就得高興啊?我又不是賣笑的!”


  吳珍道:“趙書記,你別理她,這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了!”


  李天天道:“我哪裏不聽話了?現在爺爺死了,家裏為了葬禮,借了一大筆錢,你們兩個又都下崗了,家裏沒有一分錢的收入,我輟學出去打工怎麽了?我這是為家裏著想,我哪裏錯了?”


  趙長城算是聽出點味道來了,敢情這家子現在陷入了困難境地呢!

  李四病逝,葬禮花費不菲,兩個梁柱又下崗了,家裏的經濟一下子陷入了無比困難的境地。


  趙長城道:“天天,你還小,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讀書,賺錢的事情,交給大人來解決就行了。”


  李天天道:“哼,還不是你搞的鬼?要不是因為你,我爸爸媽媽能下崗?你少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趙長城道:“這話從何說起?”


  李本道:“趙書記,你別聽她瞎說,她就是一個小孩子,什麽都不懂,亂說的呢!”


  李天天道:“我怎麽亂說了?現在市裏麵到處都在傳,說搞什麽企業改革,把工人們的工作都給革沒了!叫他們怎麽討生活?他是市裏的大官,聽說這企業改革,就是他搞出來的!”


  趙長城點頭道:“不錯,國有企業改革,是我在主持,方案也是我起草的。”


  李天天尖聲道:“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你們還想包庇他呢!他都親口承認了!”


  趙長城道:“天天,國企改革不是你想象中那麽簡單,這個過程很複雜。對於下崗工人,我們市裏也會有統一的安排。”


  李天天道:“我才不管你怎麽想的呢,你把我爸爸媽媽的職給撤了就是壞人!我們家裏不歡迎你!”


  趙長城問李本道:“叔叔,你們廠裏對下崗職工是怎麽安排的?”


  李本道:“說是回家等消息,暫時還沒有安排。廠子裏裁了那麽多的人,安排?怎麽安排啊!估計也就是一個空頭支票吧!實在不行,我們就擺地攤敷去,不比工作差!”


  趙長城道:“不可能沒有安排啊!市裏已經跟化工產業園區打過招呼了,所有有的下崗工人,園區裏的企業都會優先錄用。你們廠裏沒跟你們去聯係過工作?”


  李本道:“有是有這麽一說,但是每個人都要交納五百元錢的介紹費,我們家裏一時半會拿不出這筆錢,就沒有報名。”


  趙長城重重冷哼一聲,說道:“膽子夠肥的啊!連下崗工人的錢也敢騙!叔叔,這是違規收費,是非法的,回頭我會召開會議,整頓這個現象。叔,要不這樣吧,我認識四海集團的童總,他們那裏正缺人,我跟他打聲招呼,你和阿姨兩個人都去那裏工作吧!”


  不等李本提出異議,趙長城就掏出手機,跟童城打電話,要他安排兩個人在公司上班。童城自然是滿口答應。


  李天天跳將起來,喊道:“幫我也安排一份工作,我也要工作賺錢!”


  趙長城道:“讀你的書去!現在好啦,你爸爸媽媽都重新找到工作了,你可以安心的去讀書了吧?”


  李天天蠻不高興的扭扭脖子,歪著嘴巴。


  李本道:“這個,趙書記,我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我家。哎呀,吳珍,快去倒杯茶啊!”


  趙長城道:“不用忙,阿姨。天天,你去倒。”


  李天天翻了翻白眼,還是起身去倒了杯茶給趙長城。


  趙長城坐下來,跟他們聊天。


  跟李家人坐在一起,雖然是陋室,但趙長城感覺十分的愜意,就跟回到了自己家裏一般。


  李天天坐在旁邊看著趙長城他們聊天,李坤則拿著一把玩具手槍,在客廳裏跑來跑去的玩耍。


  趙長城耐心地跟李本解說國企改革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趙長城知道,廣大幹部職工,真正能理解並支持的,隻占少數,大部分人,尤其是在這次失去利益的工人們,肯定會有怨言,最近趙長城工作繁忙,重心放在了抗洪搶險和農業工作上,他起草了綱要和規則之後,就交給國企改革小組去處理了,一時之間沒顧得上這個事情。

  現在農業工作告一段落,抗洪搶險工作也基本上完成了,跟別的受災城市相比,並沒有多少遺留問題需要處理。趙長城的工作重心,將放到改革上來。


  一個城市的工業經濟發不發達,單靠引進一兩個大型外企,或是成立一兩個產業園區,還是遠遠不夠的。老牌國有企業的成功改製,才是這個城市工業經濟發展的基本前提!不然,賺來的錢,都補貼到這些拖油瓶身上去了。


  這一趟沒有白來啊,讓趙長城看到了基層工人們的抱怨和想法。


  凡是改革,必定會有陣痛,這是無可避免的,做為領導者,趙長城要做的,就是善加引導,努力提高工人滿意度,減少工人們在改革陣痛中所承受的傷害。


  李本是個知情達理的人,聽完趙長城的解說後,表示理解,並說一定跟下崗的工友們說說,讓他們也理解政府的難處。


  聊了晚上十點半,趙長城這才起身告辭,臨行時,他掏出一疊錢,放在茶幾上。李本看見了,抓起來要還給趙長城。


  趙長城推拒道:“你們現在需要用錢,就拿著用唄,算我借你們的,將來你們工作了,賺錢了再還我。”


  推拒了幾次,李本這才收下來,和吳珍一起送趙長城下樓。


  看著趙長城坐車離去,李本道:“趙書記真是個好人啊,雪中送炭呐!”


  吳珍道:“你說我們跟他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麽這麽幫我們啊?這沒道理啊!”


  李本道:“呀許人家跟我們聊得來唄!他拿我們當朋友,肯出手相助,也是可能的嘛!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呐!”


  吳珍道:“你就臭美吧!人家是市委書記,你是一個下崗工人,他能跟你交上朋友?”


  李本笑道:“好啦,反正他不是壞人就行了。這錢啊,我們日後慢慢還就行了。”


  吳珍道:“這錢好還,人情難償呢!”


  且說趙長城回到家裏,再次給童城打去電話,叫他好生安排李本兩口子,但又不能太過明顯,不能讓人家有吃軟飯的感覺。


  衝完涼,趙長城找出有關的文件和資料,以及自己以前寫的綱領性文件,再次仔細研究,直到深夜方睡。


  第二天,會議在會議室召開。


  張貴,趙長城同誌出席會議並作重要講話。


  呂延主持會議。


  趙長城同誌在會議上做了重要講話。


  趙長城同誌指出,改革工作,還處於試水期和探索期。


  趙長城同誌指出,明確了改革方向、目標和操作中的各項要求。


  趙長城的手指重重的在桌麵上敲擊一下,沉聲說道:“我發現,有些人不顧法紀,人為的製造事端,設置門檻,利用改革之風,行撈錢之實,嚴重損害到工人群體的利益!對這樣的人,我們一定要嚴查嚴辦,絕不手軟!”


  張貴聽得眉毛一揚,問道:“趙長城同誌,你說的是什麽事情?”


  趙長城道:“這兩天我在下麵走訪的時候,聽到有下崗工人在議論,說有些工廠裏,要收取下崗職工每人500塊錢的介紹費,才願意給他們安排新的工作崗位。”


  眾人都坐正了身子,賀宇說道:“我們對下崗工人不都有安排嗎?如果不願意接受清退或是買斷的人,可以給他們安排到化工產業園區的企業裏去上班。什麽工廠的人這麽大膽妄為?連我們市裏的決定也敢不遵守?”


  趙長城道:“這個現象估計還是很普遍的,我懷疑是有人想利用安排工作的便利,大肆撈油水!這個事情不管不行了,我建議會議之後,就對幾家改製的工廠進行突擊檢查,一定要把這個事情查嚴實了!”


  張貴道:“趙長城同誌,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風聲?可靠嗎?”


  趙長城道:“我昨天到下崗職工家裏去訪問時,聽到他們說的。”


  張貴道:“具體是哪家工廠?或許隻是個別人的行為吧!”


  趙長城道:“市棉紡四廠的下崗職工告訴我的。但我覺得這五百塊錢,可能不隻棉紡四廠一家在收,其它工廠隻怕都有收錢的行為。全市有數千下崗職工,如果每個人都上交五百塊錢的話,那就是一筆幾百萬的涉案資金!這個事情,關係到下崗職工的財產,更關係到咱們市政府的聲譽,因為他們都是打著政府的名義在斂財!這樣下去,老百姓會指著我們的脊梁骨罵娘的!”


  張貴說道:“那就去調查看看,如果確有其事,一定要嚴格打擊!”


  賀宇道:“下崗工人本就沒有幾個錢,還要交五百錢的介紹費,這不是在打搶嗎?”


  趙長城道:“比強盜還不如!這是一群披著衣冠!”


  張貴道:“既然如此,會議也開得差不多了,該討論的也討論完畢了,現在時間不早了,先去吃飯吧,下午再去查這個事情的真假。”


  趙長城道:“這個事情肯定是真的!”


  張貴道:“趙長城同誌,莫這麽絕對嘛!你也隻是聽了一麵之詞,誰知道這個下崗工人不是懷恨在心,又知道你是市委副書記,管這攤子事情,所以故意詆毀廠裏的領導呢?”


  趙長城心裏十分反感,心想張貴為什麽如此糾纏於這個問題呢?他不會跟這個事情有什麽關係吧?


  趙長城張貴向來是有所防備和忌憚的,便道:“是真是假,我們去看看就清楚了。一個工人可能會撮我,多問幾個工人,這底子不就出來了嗎?”


  賀宇明顯站在趙長城這邊,說道:“離早飯時間還早,我們這就去驗證一下吧!收五百塊錢一個人,他們還真敢收啊!膽子也太大了一點!這股妖風,必須盡快刹住,不然會敗壞我們市裏的名聲。”


  其它與會人員也七嘴八舌道:“性質太惡劣了,必須嚴查到底!”

  張貴見這麽多同誌都同意了,自己若是一味堅持,事必顯得自己心虛似的,反為不美,便道:“既然同誌們都說要去看看,那就去看看吧!”


  散會後,國企改革領導小組一行人,直接殺到了市棉紡四廠。


  市棉紡四廠是江州市裏比較老的一個國有企業,也是虧損最厲害的國有企業之一,被列為了頭批改革的企業。


  市棉紡四廠的廠長,名叫柳霞,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同誌,柳霞是廠裏的老員工,一路慢慢升上來的。


  本次廠子改革,柳霞是具體執行人之一,全程參與到了工廠改革的過程中。


  這個廠子是由市國企改革領導小組的常務副組長賀宇負責的,但賀宇是副市長,平時工作比較繁忙,並沒有參與到具體的改革事務中去,而是派了一個改革工作小組進駐在棉紡四廠。


  現在改革工作還沒有完成,這個工作小組還在棉紡四廠。


  市裏領導一行人到達的時候,還沒有到下班時間。


  柳霞正好在廠裏,接到廠門口的保安報告後,親自帶隊迎了出來。


  趙長城等人進廠裏後,徑直來到改革工作小組的辦公室裏。但他們沒有看到一個改革工作小組的同誌,專屬辦公室裏空空蕩蕩的,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賀宇問道:“柳廠子,他們人呢?”


  柳霞個子不高,一米五八的樣子,好在人比較瘦,穿一雙高跟鞋,頭發盤在頭上,也增加了一些高度,整個人看上去並不顯得矮。雖然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皮膚保養得很好,看不出年紀,容貌跟棉紡廠其它女工比起來,算是鶴立雞群了。


  柳霞說道:“廠裏的改革工作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工作小組的同誌最近很少來上班。”


  趙長城開門見山的問道:“那請問柳廠長,你們怎麽安置下崗職工的?”


  柳霞道:“趙書記,我們都是嚴格按照市裏的改革要求來進行的,所有的下崗工人,工齡較長的老職工,就一次性補償一筆款子,算是買斷他們剩餘的工齡,年輕的,剛進來的職工,就另外區別對待。不管是哪個工人,隻要他們願意,我們廠裏都會幫他們另外安排一個工作崗位。這也是市裏統一規定的,我們一直在遵照施行。”


  回答得滴水不漏啊!如果趙長城不是從李本那裏聽到了消息,而他又十分信任李本,貿然前來檢查工作的話,隻怕也不會懷疑其中有什麽鬼門道了。


  張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說道:“趙長城同誌,這下你放心了吧?嗬嗬,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啊!我是相信我們的同誌們的,他們絕對不會為了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就做出有昧良心有違黨性的事情出來。”


  趙長城皺了皺眉頭,說道:“柳廠長,請問你們有沒有收取下崗工人的新工作介紹費?”


  柳霞一臉的無辜加不懂:“介紹費?怎麽可能啊!絕對沒有的事情。我們廠裏十分正規,所有手續都有備案,不信的話,領導們可以去調查。”


  趙長城道:“那你們下崗工人有多少?安排工作了的有多少?”


  柳霞道:“我廠下崗工人有一百三十七人,實際安排新工作的,有六十五人。其它的人,因為種種原因,暫時還沒有安排工作,有些人年紀太大,又沒有一技之長,化工產業園區那邊的廠子不好接手,我們正在努力尋找合適的崗位,隻要一有消息,我們就會通知工人們前去上班。”


  這解釋倒也合情合理,但趙長城有種直覺,柳霞在撒謊,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趙長城還是感覺出來了!


  看來,其中肯定有什麽鬼名堂!

  程文道:“趙書記,這邊的改革工作都已經完成了啊!”


  趙長城道:“你說完成就完成了?那你知不知道,棉紡四廠還有多少下崗職工沒有得到妥善的安置?”


  程文說道:“這個是屬於善後問題,交給廠裏解決就行了。”


  趙長城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油腔滑調還自以為很聰明的人,偷奸耍滑就算了,還敢跟上級領導強嘴!這小子真是欠抽啊!


  “你叫什麽名字?”


  “趙書記,我叫程文,是市工業局的。”


  “程文同誌,你可否知道,棉紡四廠收受每個下崗職工五百塊錢的事情?”


  “收五百塊錢?不是發錢給他們嗎?為什麽要收他們五百塊錢啊。這事情我不知道啊!”


  “哼,那你還知道些什麽?馬上整理一下,把市棉紡四廠的改革資料拿過來我看!我現在很懷疑,你這種態度,也能主持好這項工作?”趙長城虎著臉,語氣變得冷厲起來。


  程文早就聽說過趙長城虎麵書記的大名,今天還是頭一回見識,的確很是嚇人啊!那樣子仿佛在告訴別人,他趙書記不是在開玩笑的,你最好也認真一點!

  程文不由自主的收了收肚子,微微彎了彎腰,說道:“趙書記,我這就去整理,很快就可以呈給您和各位領導過目。”


  趙長城從鼻子裏頭重重嗯了一聲。


  程文趕緊帶人去準備材料,轉過背去,他抹了抹額頭,發現上麵全是細密的汗珠。


  張貴一直冷眼旁觀,忽然說道:“我去趟洗手間。”匆匆走了。


  趙長城看著張貴匆忙的背影,若有所思。


  半個小時後,趙長城等人走進江州市棉紡四廠的職工大禮堂裏,看到裏麵前排座位上坐了幾十個工人,柳霞解釋說,有些工人已經去新廠上班了,還有一時暫時聯係不上,隻找到這麽多。


  趙長城看了看那些工人,一個個坐得端正,表情淡定,看到市裏領導進來,也沒有什麽過激的舉動,更沒有人主動反映情況。


  趙長城心裏起疑,說道:“同誌們,這位是江州市的張市長,我是趙長城,今天特意前來看望大家,大家都是本次國企改革中的下崗工人嗎?”


  工人們木訥的點點頭,還是端坐不動,也沒有人說話。

  趙長城疑心更大,說道:“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問大家,生活中有什麽困難沒有?如果有什麽困難,盡管提出來,我們市裏會想辦法幫大家解決。”


  工人們又整齊的搖了搖頭,還是沒有人說話。


  張貴就笑道:“看來同誌們都很支持政府的政策啊!嗬嗬,趙長城同誌,我看就可以了吧?”


  趙長城掃視一遍下麵的工人。他前世時,也常到棉紡四廠來玩,認識的工人還是有蠻多的,還有一些工人,跟李家都住在一個宿舍樓裏,彼此都很熟悉。


  趙長城看了看那些工人,發現有幾個認識的,當然工人是不可能知道趙長城認識他們的。


  趙長城走下台,問坐在最前麵的一個女工人:“請問您也下崗了嗎?”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她沒想到趙長城會下來詢問她,有些驚慌失措,拿眼睛去瞥柳霞。柳霞瞪了她一眼,她就說道:“是,我下崗了。”


  趙長城道:“你以前在廠裏擔任什麽職務?”


  婦女道:“我就是一個普通工人。”


  趙長城道:“你這麽年輕,下崗後,廠裏給你安排新的工作崗位沒有?”


  婦女道:“安排了,但是我家裏有點事情,暫時還沒有去上班。”


  趙長城道:“廠裏收你介紹工作的費用了嗎?”


  婦女道:“沒有啊,怎麽還要交介紹費的嗎?我都不知道,那我要不要補交?”


  趙長城心裏冷笑,心想這人演戲演得真好,自己若不是因為以前就認識她,估計也要被她騙過去了。


  當下不動聲色,說道:“不用。”撇下她,又問了另外幾個人,他們的回答跟這個婦女差不多。


  張貴在旁邊催道:“趙長城同誌,工人們的回答,足以消除你的疑慮了吧?看來真的是空穴來風呢!時間也不早了,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趙長城看了張貴一眼,嚴肅的說道:“張市長,我發現更加嚴重的問題了!”


  張貴道:“更加嚴重的問題?什麽問題?這不正常的嘛!”


  趙長城指著頭先詢問的婦女道:“我對棉紡四廠有些了解,這位同誌是四廠一車間的車間副主任!而這位,更是全廠技術標兵!這位更了不起,得過市級三八紅旗手的光榮稱號!”


  張貴嘴角一抽,看了看柳霞,說道:“這又如何?”


  趙長城道:“這問題就大了,國企改革的目的,是為了精兵簡政,那些技術不過關的,工作態度懶散的,或是年紀過大的,當然要被下崗,同一個車間裏,大家都差不多的話,也會優中選優的留下一批好工人。可是現在呢?居然把這麽優秀的員工都給下崗了?那廠裏留下來的還有什麽好職工?這中間的問題不是很大嗎?這改革完全亂套了嘛!”


  柳霞花容變色,她絕對想不到,趙長城同誌,會對一個小小的棉紡四廠裏麵的職工這麽清楚!簡直如數家珍!

  這怎麽可能啊?趙長城同誌總共就沒有來過幾次啊!他怎麽對廠裏的人事知道得這麽清楚啊?

  張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趙長城這家夥不會事先就做過功課了吧?他這是憋著壞,存心來對付我的?

  “趙長城同誌,你怎麽對棉紡四廠的情況這麽熟悉?”張貴沉聲問道:“我記得你以前並沒有來過這邊啊!”


  趙長城淡淡地道:“貴在有心嘛!”


  這話更讓張貴心生不安,他不知道趙長城還知道些什麽,雙眼眨了兩下,看向柳霞:“趙書記說的情況屬實嗎?”


  趙長城從認出這些熟人開始,益發堅定自己的猜測了,心想一個謊言,需要千百個謊言來圓謊。柳霞是從一開始就撒謊了,之後越走越遠,謊話越說越多。她越是如此用心的掩護,就證明這裏麵的價值越大,值得她如此去做!

  趙長城也冷眼看向柳霞:“柳廠子,請你給我一個解釋吧!”


  柳霞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鎮定地道:“這個問題比較複雜,請容我日後向各位領導慢慢匯報。下崗的也都不是技工,很多領導崗位的同誌也都下崗了。趙書記剛才也說了,要精兵簡政嘛!廠裏的領導層也需要精簡。”


  趙長城道:“但像她們這種技術過硬的高級技工,怎麽可能會成為被精簡的對象?這不是亂彈琴嗎?我現在嚴重懷疑棉紡四廠國企改革中存在重在問題,有必要認真調查一下,如果情況屬實,就應該重新製定改革措施。”


  張貴不耐煩的抹了一把下巴,心想這趙長城怎麽一根筋啊!這事情越鬧越變譜了!說道:“趙長城同誌,你想得太複雜了吧?多簡單的一個事情啊,被你這麽一搞,整得有多麽嚴重似的了。”


  趙長城道:“這原本就是極簡單的一個事情啊,我也沒想到,來到棉紡四廠後,竟然變得這麽複雜了。”


  張貴道:“我看還是簡單的啊,現在下崗工人你也見到了,他們都說沒有交過錢,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碼子事情,事實俱在,你還有什麽不清楚明白的?趙長城同誌,你不會是故意搗什麽亂子吧?”


  張貴的話說得很重了,顯然不想趙長城就此事再調查下去。


  趙長城冷笑一聲,說道:“是嗎?不知道是我想搗亂子呢,還是另外有人想搞什麽名堂!”


  張貴道:“趙長城同誌,這個事情就此打住,不必再查了!”


  趙長城道:“不行,這個事情現在越來越得雜,我懷疑裏麵存在重大違規違紀情況,必須徹查!”


  張貴圓瞪著雙眼,緊蹙著眉頭,看著趙長城,良久才說道:“趙長城同誌,要查可以,回頭組織一個調查組過來進行查辦吧!”


  趙長城道:“不必了,我現在就能揭穿這個鬼把戲!”


  說著,趙長城振臂一呼,大聲道:“各位職工朋友,我再問大家一句話,請你們務必據實相告,你們真的是下崗職工嗎?請你們三思之後再行回答,一旦回答完畢,你們將為你們說出來的話負擔法律責任!”

  一眾職工麵麵相覷,都不敢胡亂說話,拿眼神去瞥廠子柳霞。


  柳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大禮堂裏一片沉寂,都等著工人們的回答。


  趙長城沉聲道:“你們不必害怕,一切有我們市裏領導做主,你們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我隻問你們一句,你們到底是不是下崗職工?如果你們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那你們就用點頭或是搖頭來回答我的問話!此事關係重大,請同誌們三思而行!”


  張貴和柳霞交換了一個眼色,無聲的交流了一下。


  同來的國企改革領導小組成員裏,有一個是市檢察院的同誌,跨前兩步,大聲喝道:“趙書記的問話,大家都聽到沒有?快點回答!”


  他身穿製服,頗具震懾力,把全場的職工都給震住了。


  職工們都搖了搖頭。


  趙長城冷笑一聲,說道:“這麽說來,你們都不是下崗職工,都是在崗職工?是被人拉來充數的吧?”


  職工們又都點了點頭。他們怕得罪廠裏的領導,也都不敢亂說話,隻是一起點頭或是搖頭。


  旁邊的柳霞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但張貴丟了個嚴厲的眼色給她,她又恢複了鎮定的表情。


  趙長城緩緩轉頭,看向柳霞,厲聲道:“柳廠長,你怎麽說?這些人都是你喊過來的吧?請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是什麽原因,讓你如此膽大妄為,連市裏領導都會當麵欺瞞?嗯!”


  張貴點了支煙,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心緒顯得極其淩亂。


  趙長城虎著臉說話時,有威嚴的,柳霞做賊心虛,有些難以招架,說道:“趙書記,你聽我解釋,我,這個,那個,時間實在是太趕了,半個小時之內,我根本無法通知到那些下崗工人啊!他們很多都沒有聯係電話。情急之下,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從廠裏找了些工人前來代替他們。趙書記,這是我的錯,是的工作沒有做好,請領導批評我吧!”


  張貴不等趙長城開口,搶先道:“柳霞同誌,你這是搞麽子鬼把戲嘛!趙長城同誌心急,沒有考慮到你們的辦事效率和能力,你就應該善意提醒,而不應該如此弄虛作假!這種行為,是欺騙市領導!往大了說,你這是蔑視上級,完全可以將你撤職查辦!不過,念在你也不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做出這個無奈之舉,今天就暫且饒過你,若有再犯,必不輕饒!”


  柳霞低眉順眼的應道:“是是是,張市長批評得對,我以後再不敢了。”


  趙長城心裏一陣冷笑,柳霞犯下這麽低級這麽愚蠢這麽嚴重的錯誤,張貴就這麽輕描淡寫的打發了?


  不過趙長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張貴都已經開了口,自己也不好再駁回去,隻道:“柳霞同誌,你去把所有下崗職工的花名冊拿過來給我看看。”


  柳霞不敢怠慢,吩咐人前去拿,然後說道:“趙書記,今天的事情,實在是我的失誤,回頭我會做出深刻的檢討。”


  趙長城嚴肅地道:“柳霞同誌啊,你給我的感覺卻很假啊!”


  柳霞想笑,但看到趙長城板著的臉孔,她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趙長城對那些職工道:“大家都散了吧,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這裏暫時沒大家什麽事情了。大家記住,今天的事情,不可聲張,不可張揚,明白了嗎?”


  職工們都長籲了一口氣,答應說明白了,然後快步離場。


  不一會,下崗職工的花名冊拿過來了,柳霞拿過來,雙手捧著交給趙長城。


  趙長城翻了翻,交給身邊的丁鬆,說道:“馬上聯係,請同誌們有空的全都過來坐坐。”


  丁鬆應了一聲,接過去,趕緊想盡一切辦法進行聯係,上麵記載有電話的,就打電話,沒有電話的,就派人去住宅處找。


  眾人看到趙長城這次動真格的了,都禁聲不敢胡亂開口,都去幫丁鬆的忙。


  張貴連著抽了幾支煙,說道:“趙長城同誌,這你這何苦來著,大中午的,搞得大家都不能好好休息,我們可以不吃飯,工人同誌也不吃飯了嘛?這是擾民咧!”


  趙長城淡淡地道:“張市長辛苦了,要不你們先去吃飯吧,我這邊很快就可以忙完,我就等忙完再吃了。”


  張貴冷哼一聲,沒有離開,但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職工宿舍離廠子其實並不遠,丁鬆等人很快就通知了一大半在家的下崗職工前來。整個過程還不到半個小時。


  趙長城指著手表,說道:“柳霞同誌,看到沒有,我趙長城下命令,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強人所難,我給你們定下的時間,絕對是寬裕有餘的。”


  柳霞完全沒了剛才的巧言善辯,隻是一個勁的點頭,說趙書記真厲害,是我們工作沒做好。


  這次來的人全部都是真正的下崗職工,一個個穿著樸素,進場之後,看到這麽多的領導在場,有的滿臉好奇,有的一臉驚訝,有的露出怯場的表情,有的則大膽主動的上前打招呼。


  還有一些膽子壯的,跟趙長城等領導握手之後,就開始訴苦,說下崗之後生活如何艱難,外麵的生意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做,還是在工廠裏做事比較安心和實在。


  當趙長城問及廠子裏是否有新的工作安排時,工人們無一例外的回答說,有是有啊,可是要五百塊錢的介紹費,本來工資就不高,家裏開銷又大,孩子讀書要花錢,老人看病要看錢,每個月的工資一發下來就馬上花光了,根本沒有餘錢。現在人都下崗了,連生活都成了問題,哪裏去拿五百塊錢來交介紹費啊!連早餐的錢都是問親戚朋友借的呢!

  趙長城知道工人們生活還不至苦成這個樣子,而且每個下崗職工,工廠或多或少都發了一筆錢的,五百塊錢他們不是拿不出來,隻是他們不願意拿出這筆錢來當什麽介紹費!


  這次聽到真話了!

  趙長城一邊和工人們聊天,一邊觀看張貴和柳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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